太夫人顯然也覺察到岑三娘很不高興,因此待顧箏幾人問過安落座後,太夫人便笑着打趣了岑三娘一句:“三丫頭怎麼了?莫非是因爲祖母前幾日罰了你,你如今一到祖母這兒便不高興、故意嘟着小嘴兒給祖母看?”
岑三娘一見太夫人誤會了、立時急忙忙的嬌嗔道:“纔不是呢!我纔沒那麼小氣!”
太夫人一邊伸手捏了捏岑三娘嘟着的紅脣,一邊問道:“那你爲何打進屋起就一直嘟着這小嘴兒?”
“……”
偏偏岑三娘覺得在衆人面前說比試輸了一事丟人,因此太夫人一發問、她便緊緊的抿了嘴不說話,後來見大家夥兒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纔不情不願的擠了句話出來:“我沒事兒,就是突然覺得有些悶!”
一旁的岑五娘聽了故意拿袖子掩着嘴輕笑了幾聲,吸引了大家夥兒的注意力後,方纔柔柔的出聲替太夫人解疑:“祖母您有所不知,先前三姐姐和彎彎妹妹二人在學堂比試女工,彎彎妹妹不小心小勝了三姐姐一丁點,才惹得一向都比我們幾個姐妹手巧的三姐姐心裡不痛快。”
太夫人聽了不由一臉意外的看向顧箏,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們比試繡花,彎彎贏了三丫頭?”
顧箏被當衆點了名、無法再繼續裝低調了,只能故作矜持的點了點頭,道:“僥倖、僥倖,我不過是僥倖贏了而已。”
“喲,我們彎彎變厲害了嘛!看來平日裡沒少在針黹女紅上頭下工夫,”太夫人先是一臉高興的誇了顧箏一句,誇着、誇着便記起了顧箏早前送她的那個四不像荷包,於是便順嘴感嘆了句:“想當初你送給祖母的那個荷包,可是做得四不像,不曾想現在你都能在這上頭把三丫頭給贏了!”
太夫人的話讓顧箏頓時滿臉心虛,也不敢再開口多說、免得露出破綻來———顧箏沒好意思告訴太夫人她其實懶得很,平日裡學針黹女紅時也沒少偷懶,最近做的幾個荷包更是一點長進都沒,照樣是做得“四不像”、讓她羞於拿出來見人。
不過就算顧箏不說,屋裡但凡知道“四不像”這個典故的人,聽了太夫人的調侃後無不都掩了嘴兒偷笑,惹得一向特別關注顧箏的樑敬賢好奇不已。
不過樑敬賢雖然心裡好奇得緊,但臉上卻不露分毫,只語氣平淡的對身旁的問了羅錦明一句:“你好奇她們在笑什麼嗎?”
羅錦明性情一向跳脫,眼下心裡正正是好奇得緊呢,因此一聽樑敬賢這話、他馬上雙眼放光的答道:“當然好奇了!你知道她們在笑什麼?知道就趕快告訴我、別賣關子!”
“你問問不就知道了?”樑敬賢一臉淡定的說道,說完還不動聲色的推了羅錦明一把,讓羅錦明一個沒坐穩、俯身往前衝去,身子晃了幾下站穩後、他才發現自己被樑敬賢推得站到了屋子正中間,此刻衆人帶着探究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在他身上。
這樣的陣勢讓羅錦明只能訕訕的乾笑了兩聲,一邊恨恨的瞪了一臉正經、假裝對八卦不感興趣的樑敬賢一眼,一邊硬着頭皮替自己打圓場:“你們在說什麼四不像荷包?我心裡好奇得緊,便站出來問問!”
太夫人似乎很喜歡把顧箏送給她的那個“四不像”荷包拿出來展示或炫耀,只見羅錦明一發問、不等顧箏出聲阻止,太夫人就率先對餘嬤嬤吩咐道:“去,把我們彎彎做的那個荷包取來給大家夥兒開開眼界,讓他們瞧瞧什麼叫‘四不像’荷包!”
餘嬤嬤應了聲後便快步往裡屋走去,顧箏見了心知想要阻止四不像“露面”怕是已經太遲了,只能滿臉黑線的把頭埋得低低的———這哪是拿出來給人家開眼界啊,簡直就是拿出來讓大家夥兒盡情的嘲笑她!
別人也就不說了,單單是樑敬賢那個可惡的傢伙,顧箏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見了那荷包一定會無情的嘲笑她一番!
果然,餘嬤嬤纔將那個四不像荷包捧了出來,原本面無表情的樑敬賢不過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眼角便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向顧箏的目光也充滿了戲謔,似乎顧箏那個四不像荷包瞬間治癒了樑敬賢的面癱……
而樑敬賢那帶着戲謔的目光一從顧箏身上掃過,顧箏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挖地洞顯然是件不現實的事,於是顧箏埋着頭裝了會兒鴕鳥後,最終決定忽視那個四不像荷包的創作者是誰,調整心情後便假裝若無其事的擡頭和岑六娘說笑,故意看都不看樑敬賢所在的方向一眼,完完全全不給樑敬賢和她對視的機會———她纔不傻哩!兩人的目光一旦對上,被無情嘲笑的那個人一定是她!
不過顧箏若無其事的裝了一會兒就有些裝不下去了,於是她乾脆直接假裝不舒服、提前告退,得了太夫人的允許後更是健步如飛的逃離榮壽堂,讓目送顧箏離開的樑敬賢見了嘴角微不可及的翹了翹———她不是臉皮一向都厚得很嗎?
竟然還知道不好意思。
她那落荒而逃的樣子還真是有趣……
且先不說顧箏如何飛快的逃離榮壽堂、躲回自個兒的聽泉院,卻說顧箏走後,太夫人便把心思放在了眼前的幾個小子身上:“你們幾個到桐州也有一段時日了,可不能光顧着玩把功課落下了,否則我這老婆子可就沒臉同你們各自的長輩交代了……”
太夫人說着頓了頓,才提了一個折中的法子:“不如遊玩之餘,你們抽幾日功夫到我們岑家的家學去讀幾天書,這功課一天不摸就荒廢三分,你們幾個可不能再如此放縱下去了!”
樑敬賢祖籍在與桐州相鄰的刺州,不過卻因早早的就入了京城國子監讀書,因此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樑家京城的宅子,刺州那本的老宅反倒呆的時間不長。除了樑敬賢外,羅錦明、周淳二人家也都在刺州,而這刺桐二州也相距不遠、來回十分方便。
剩下的趙小王爺祖籍雖在桐州,但他卻從小在京城長大、此番也是頭一次回桐州。這趙小王爺此番前來桐州,一是走走親戚、二是趁機遊玩下桐州,樑敬賢幾人則是被他硬拉來當陪客的。
卻說這趙小王爺全名“趙弘越”,三歲啓蒙、六歲就會背《孫子兵法》,九歲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十四歲便下場參考科舉、一舉撥得頭籌;如今趙弘越也不過才十五歲,卻已經是名滿京城、被皇上十分看重的宗室子弟!
這趙弘越原就十分自負高傲,加上他小小年紀便撥得頭籌、被尊爲狀元郎,自是讓他越發目下無塵、狂妄自負———有着傳奇般的人生經歷的趙弘越,可是國子監博士(夫子)的得意門生,又豈會把岑家小小的家學看在眼裡?
因此太夫人才一提議,趙弘越便口氣狂妄的拒絕道:“多謝太夫人好意,這書我就是從此不讀、不看,於我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趙弘越說這話便是直接拒絕了太夫人的好意了,倒是同樣有着神童之稱、在京城同樣風頭正茂的樑敬賢毫不嫌棄,道:“那孫侄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樑敬賢雖不像趙弘越那般負有盛名、有着傳奇人生,但也算是個高傲自負、年少有爲的才俊,趙弘越原以爲樑敬賢會和他一樣瞧不上岑家的家學,沒想到樑敬賢卻十分爽快的答應了……樑敬賢如此反常讓趙弘越一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卻見樑敬賢臉部表情難得放鬆、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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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