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程昕雨驚呼一聲後,又急急捂住自己的嘴,轉過頭睜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緊盯着那道飄忽不定的影子,那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孩子。
影子見到我,就往我飄過來,程昕雨大驚,要拉着我閃開,我對她搖頭,穩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分。
“凌彥哥哥!”沒想到影子會喊我哥哥,他一飄近,我纔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這是一隻小鬼,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爲什麼在我家?”現在這時候,對於不熟悉的人或鬼,我都不得不提起警惕。
“凌彥哥哥,我是曉笙啊!你不認得我?”這隻自稱曉笙的小男鬼有些傷心道。
“曉笙?你、你不是死了十年了?”我低念着這個名字,腦子一震,忽地搜索到屬於這名字的記憶。
趙曉笙,是我小時候的一個玩伴,比我小上三歲,十年前他和我們一羣小夥伴在河裡戲水,明明那條河不深,他卻被淹死了。
他死的時候不過才十歲,所以現在還是停留在十歲時的樣子。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沒去投胎?
“是啊,你不知道蘇奶奶還養了我十年,要不是蘇奶奶不讓我在你面前現形,我早就出來找你玩了。”趙曉笙直點頭道。
我聽得震驚不已,奶奶養了他十年?她養鬼?我居然不知道,自嘲一笑,對於奶奶的事,要不是通過別人的口,我還真的是一無所知。
趙曉笙告訴我,因爲當年他是被河裡的水鬼拉下去當替死鬼的,既然是替死鬼就無法投胎。
當時趙曉笙成了孤魂野鬼,是奶奶見他可憐,收留了他,但卻不准他現形讓我看到。
我知道奶奶是怕嚇到我,今時今日我也才明白她除了和我講些靈異怪事,卻不教我一招半式的原因。
她怕我一旦有了本事就會捲入是非中,可又怕我走出金堡村卻一點見識都沒有,其實她內心是很矛盾、對我也是用心良苦。
“曉笙,你知不知道我奶奶去哪裡了?”我急聲問道,眼中不自覺流露出期翼,多希望他告訴我奶奶沒事。
“他們都死了、都死了、蘇奶奶追着壞人跑了………”說到村裡發生的慘死事,趙曉笙哭嚎着,哪怕沒有流出一滴眼淚,都足以看出他的傷心。
從他口中,我得知原來事發前奶奶去外村給人看事,這才讓人有機可乘。
有人偷偷在河裡放了一具屍體,沒多久,村民們就突然死了,緊接着就有一夥人闖進村子,直往我家裡來,把家裡翻得亂七八糟、不知在找些什麼,好像一無所獲。
最後有一個人領着這些人到後山,挖開那座墳,拿走了一隻骨灰盒。最後又分出幾個人帶着骨灰盒跑了,有幾個人留了下來,他們開壇做法,促使鬼嗜月提前了。
難怪了,村民們剛死馬上就化鬼嗜月,一般會等到午夜,陰氣最重時纔對。
趙曉笙說是奶奶趕回來,破壞了鬼嗜月,那
些做法的人都被奶奶殺了,奶奶殺他們之前逼問出骨灰盒的去向,顧不得葬了村民就急急追趕而去。
現在,我百分百可以肯定那就是舅公的骨灰盒,舅公在奶奶的心裡佔着絕對重要的地位,不然奶奶肯定會先埋葬了這些村民,不忍心讓他們暴屍。
也難怪我剛纔發現除了村民的屍體外,還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和中毒的村民不同的是,他們是被人用術法殺死的,連魂魄都被打散了。
因爲太過擔心奶奶,就沒有想過這些屍體的來源,奶奶是心善的人,這次卻將人的魂魄打散,說明她悲憤到極點,想到她一個人去追那羣心腸歹毒的惡人,我又心疼又憂心。
“那個帶人進村、挖墳的人長得什麼樣?”我又問。
“個子高高瘦瘦的,眼角有一顆痣………”趙曉笙歪着頭,努力回想道。
我身影一歪,差點站不穩,沒等他說完我就知道是誰了,居然是李陽一,眼角有顆痣,不是他,還能是誰?
“哈哈哈………”我止不住發出悲涼的狂笑。
難怪駝背女人不殺他,又給他找了替身,恐怕醉漢的屍體是被她用別的邪術製成毒屍,才能代替李陽一被五通神附身過的身體。
我現在更是悔恨交加,說來說去我纔是害了全村人的罪魁禍首,去年寒假寢室裡那幾個傢伙說要體驗鄉下生活,硬是跟着我回金堡村玩了幾天。
那時,我們還跑到後山玩,他們都對那座墳非常好奇,但我基於奶奶的告誡,不讓他們靠近。
後來把他們送走後,奶奶才找我談話,說是以後不要帶外人來了,她也不說原因,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不能帶外人來。
當時我還想,我帶朋友回家玩又沒什麼?這是很正常的事。
李陽一來過金堡村、來過我家,所以熟悉地形,成了那羣惡人的領路人。
我好後悔,悔得想以死謝罪!李陽一,我和你勢不兩立,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這件事,你沒錯!是蘇瑛什麼都沒告訴你,不知者無罪!”譚青檸出聲了,竟是安慰我。
“錯了就是錯了!我一定要爲他們報仇雪恨!”我咬着牙,怒睜着佈滿血絲的眼睛,宣誓道。
耳邊傳來譚青檸似有若有的幽嘆,程昕雨握住我的手,無聲地傳遞着她的安慰。
“你有沒有看清楚他們的長相?裡面有沒有一個駝背的女人?”是駝背女人把他們引來的,那她肯定也在,可她又爲什麼要恐嚇我?引我回來?
“沒有女的!”趙曉笙搖頭道。
怎麼可能會沒有?我怔住了,難道我哪裡弄錯了,寄斷手給我的人不是她?
“你們在這裡等我!別跟着我!”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到奶奶偷偷把牀移開,牀下面有一個坑,她在坑裡埋了一隻小木箱,然後又僞裝成和其他地面一樣,看不出半點異常。
那時奶奶明明知道我發現了,卻什麼都沒有提,也許是相信我不會去
亂動她的東西。
既然她藏得那麼小心,裡面的東西一定很重要,程昕雨也好、趙曉笙也罷,我對他們都還不能全然的信任,就不讓他們跟着進奶奶的房間。
我關上房門,把牀移開,依着記憶挖開了埋箱子的地面,箱子還在,雖然沒上鎖,卻是沒人動過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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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箱子,裡面只有幾本舊得封皮發黃的書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書冊的封皮上分別寫着養鬼術、藏真道、凝天訣………一連好幾本都是修煉術法的書,可這凝天訣和藏真道又是什麼術法?我聞所未聞,難道奶奶和舅公就是修煉了這些,所以才那麼厲害?
對了,清風道長說過奶奶和舅公對抗衆門派時使出的術法,是各大門派都從沒見過的。
奶奶和舅公能贏過那麼多高人,一是本身就厲害得沒邊,二是沒人看破他們師出何處。
我一定要學成奶奶的本事,給村民們報仇!
突然,我隨手翻到那本凝天訣的最後一頁、修魂篇,最下面標註着一行字:修魂需借………精心養護………耗費心頭血七碗………
修魂需借什麼?中間那段的字被水染暈了,看不清楚,心頭血之後也看不清了。奶奶做事一向細心,從這些保存得很好的書冊來看,她絕對不會粗心地把水弄在書頁上面,是故意在隱瞞什麼?
修魂?修的是舅公的魂嗎?清風道長說奶奶帶走了舅公無法投胎的魂,我想奶奶一定沒放棄過讓舅公能重新投胎做人的希望,才苦心修補舅公的魂。
我猜奶奶最後沒有成功,耗費七碗心頭血,人肯定會死。奶奶還活着,說明她還是沒有滴出心頭血。
我小心翼翼地把書冊收好,找了一隻黑色的布袋裝着,幸好奶奶藏得嚴實,沒有被人搜走。
那些人既然挖走舅公的骨灰盒,多半是爲了陰冥石,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有人惦記着。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先埋葬了村民們,再去找奶奶,雖然我恨不得馬上就去找奶奶,可我不能讓村民們死而不能入土。
“凌彥!”程昕雨一見我出來,就馬上迎了出來,臉上是濃濃的關心。
“我要去埋葬村民!”我說道,沒有推開她握着我手臂的手。
“我陪你去!”程昕雨沒有多想就說道,此時的她對我和平常不同了,多了一絲柔意。
“你不怕嗎?”我動容道,沒想到最讓我看不順眼的她,此時卻陪在我身邊。
“不怕!”她望着我,堅定道。
“那就走吧!”我深吸一口氣,說道。
而我能感覺到譚青檸在我體內激起的寒意,但她到底還是沒有發作出來,可能是顧忌我現在悲痛的心情吧?
“凌彥哥哥,我不能離開這屋子太遠,就不陪你們去了。”趙曉笙歉然道。
“嗯!”我輕應了一聲,就和程昕雨走出屋子。
我不知道的是當我離開後,一個駝着背的女人就踏進我家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