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侯餘敬之騎着高頭白馬,在軍中甚是顯眼,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將軍一般,耀武揚威。
跟在他身後的灰衣青年,頭束起,綁着淺色帶子,儼然也是一副書生模樣,卻是冠軍侯的小同窗兼出征大軍軍師。
兩人皆做書生打扮,軍中卻也沒人覺得奇怪,原因無他,只因兩人都是出自儒門,是聖人孔夫子所立儒門的門徒。
中古時代,羣雄割據,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卻又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時代。是一個最好也是最壞的時代,無數聖人亞聖橫空出世,爲後世帶來了深遠影響。
不過,在歷史的長河中,諸子百家卻大多隕落,多如墨家、農家等,不是功法技藝失傳,便是淘汰在了時光河流裡,不見了蹤跡。
唯有幾門治世之言,傳了下來,便是如今的儒門、道家和法宗。
道家不消多說,吞氣煉體,武道劍道都屬道家,也是如今最爲鼎盛的修煉道路。
而法宗則是隱世宗門,只爲天下大同而努力,每當天下出現主宰王朝的是時候,法家便會出山,成爲天子手中的一柄煌煌法劍,治理天下。
而當天子昏庸無道,王朝衰落之時,法宗卻又會毫不遲疑的消失,等待下一個盛世的來臨。
至於儒門,則是讀聖賢書,養浩然正氣的路子。
拜諸子百聖,書錦繡文章,以一口浩然之氣,斬妖除魔,教化天下。
這便是孔夫子立宗時的願景,有教無類,使天下人人如龍。
兩人出自儒門,作書生打扮,便也無可挑剔了。
更何況冠軍侯餘敬之乃是當今天子親自提點的親信,就算是上朝覲見皇上,也無需着官服,一身書生打扮,再正常不過。
“洛文,你也太杞人憂天了,不過是一羣龍象遺族的烏合之衆,不足道爾。”冠軍侯有些不滿的看了同行軍師一眼,軍師喚作安洛文,是寒門士子出身。兩人同窗數十載,早已親如兄弟。
安洛文心思縝密,步步爲營,這正是冠軍侯欣賞卻又有些厭惡的地方。
太過於小心往往會失去先機,落入被動,而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戰局,由不得領軍之人細細謀劃。
“敬之,你可知道那葉飛履歷?”安洛文知道自己這摯友的性子,臉色有些凝重,一字一句道。
冠軍侯見安洛文表情嚴肅,也知道他不是那種隨便開玩笑的人,頓時收斂了心思,眼睛狐疑的轉了兩圈,又笑道:“洛文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難不成,那葉飛還能是什麼不出世的天才?”
冠軍侯只覺好笑,難道這世界上已經到了天才多如狗,妖孽遍地走的時代?就連大聖人孔夫子都不能做到使人人如龍,天下大同的和諧時代,如今又豈會妖孽叢生?
安洛文覺得嘴角無比苦澀,勉強咧嘴苦笑,暗道還真給你猜對了:“你可別笑,根據情報,那葉飛雖是築神境初期,但你可知,他在五年前,是什麼實力?”
冠軍侯撇了撇嘴,大大咧咧道:“就算他是不出世的絕頂天才,四年時間,又能成長到哪去,頂多也就是從開元境一路飛昇上來。難不成,他四年前,還是凡人一介?”
他滿臉調笑的看着自己的摯友,眼神閃爍,彷彿在說:這話你自己說出來信嗎?
以兩人親密關係,冠軍侯嘴角一咧,安洛文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只不過這回,安洛文如何也笑不出來了,冠軍侯還真是又猜對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搖着頭嘆道:“沒錯,這葉飛在五年前,就是一個不能開竅,只有凝血境初期的普通人。”
這回輪到冠軍侯驚訝了,饒是他修身養性多年,一身水磨功夫練出的古井不波的性子,也不禁眼皮猛跳。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洛文,安洛文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深深的疑問和難得的粗口:你他孃的在逗我?
安洛文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我查閱過諸多資料,相互對比印證,確認這消息千真萬確,那小子確係五年間從凝血境晉升到如今的築神境。”
好一會兒,冠軍侯才從震驚中緩過來,平復心情,冷靜道:“能出現這種情況,也只有兩種可能。”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安洛文面前晃了晃,被安洛文笑着打掉:“對,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小子得到了上古大能的傳承和靈藥,這才一飛沖天。”
冠軍侯笑着,接話道:“二則是有隕落的大能奪舍,將原本的葉飛身體佔據。”
兩人心照不宣,卻各自能理解對方的意思,相視一笑,安洛文又問道:“敬之你覺得,這姓葉的小子,到底是哪一種可能?”
五年間,從一個廢人飛昇道如今的築神武帝境界,擁有無數手段和法寶,手下還有一大批死心塌地的跟隨者,葉飛這五年來,做出的成績足以讓任何人都刮目相看。
只不過,冠軍侯只是震驚了片刻,卻很快恢復。聽得安洛文的問題,冠軍侯冷笑一聲,手中兵書一合,冷冷道:“管他是大能奪舍,還是奇遇傳承,碰到我餘敬之,卻是他的大不幸。”
說罷,他取了筆墨,揮毫狂書,安洛文好奇看去,卻見那白絹上寫着:
說你亡,你就亡,不亡也亡;
說不亡,便不亡,亡也不亡。
看畢,安洛文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同窗摯友,還是如此的飛揚跋扈,從未改變。
“哈哈哈,不錯不錯,來人,拿去裱起來,送到那姓葉的手裡去。”揮毫泄完,冠軍侯心情大好,揮手招來左右,將白絹和題字交付下人,豪爽大笑。
“你呀……還是收斂一點好,院長都說過,若是你能磨掉這鋒利的棱角,立刻就能突破鍛靈境中階,成就武宗巔峰。”安洛文搖頭,爲自己的好友嘆了口氣。
臨行前,書院院長千叮嚀萬囑咐,要安洛文看着點這冠軍侯,若是能在這場戰爭中,磨去他的棱角便更好了。
“你怎地和那老頭一般囉嗦了,真是無趣!”冠軍侯在書院裡每日聽着書院老師院長的嘮叨,好不容易領軍出征,卻不想自己身邊這個好友軍師也嘮叨起來,頓時不滿,橫着眼嘟囔道。
“好好好,我不說你。”安洛文無奈,只能搖頭安撫道。
“來人,取酒來!”冠軍侯有些鬱悶。
“敬之,軍中嚴令禁止飲酒……”
“你又來了。”沒等安洛文說完,冠軍侯便白了他一眼,打斷道。
“好好好……”
騎着白馬,冠軍侯提着酒袋,一路豪飲,興致來了,放聲狂歌,好不痛快。
百萬大軍就這麼,不緊不慢的來臨了。
且說那快馬斥候從冠軍侯親兵手中接過裝裱好的字畫,不知是何物,還以爲是戰書,快馬加鞭的趕到了荒島之上。
兩軍相爭,不斬來使,雖然戰鬥一觸即,但葉飛還是命人客客氣氣的將快馬斥候迎了進來。
“我家將軍有書奉上。”那斥候見了葉飛,也不行禮,只是微微頷,算是禮節。隨後從腰間取出白絹奉上。
葉飛身邊,蕭靈兒和諸葛清明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意見。
畢竟對付是敵方信使,不行禮也說得過去。但是性子比較直的牛德勝卻有些不能忍了,瞪圓了眼,跟一頭怒的公牛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那斥候。
斥候只覺得自己彷彿像是一隻被猛虎盯上的小兔子,牛德勝那牛眼一瞪,他只覺得背脊涼,不自覺的倒退半步,心有餘悸。
葉飛接過那白絹,緩緩打開,衆人好奇的湊了過來,只見白絹打開,那兩句每一字都透露着狂妄囂張的誅心句子,歷歷在目。
這會,就連諸葛清明也不禁慍怒起來,這是什麼,這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靈兒秀美緊蹙,美目流轉,也露出厭惡的神色,這個敵方將領,未免也太過於囂張了。
牛德勝就更不用說了,咆哮一聲,差點沒控制住法相靈力,身子一閃,便撲殺到了斥候身前,一雙鐵似的大手就要取他咽喉要害。
那斥候哪裡知道這白絹上寫的什麼,只聞一陣罡風撲面,緊接着,便是一個鐵塔般的壯漢撲來。
他僅僅化筋境界的武師,哪裡是牛德勝的對手,還沒來及反應,臉上便寫滿了恐懼——太快了,他只能眼睛勉強跟上牛德勝的動作。
完了,小命要交代再這裡了,媽媽……那斥候生死一線間,念頭流轉,卻不想,就在牛德勝那雙大手即將擒住他時,千鈞一之際,另一隻如碧玉般的手,阻止了牛德勝的更進一步。
斥候緩緩睜開眼,卻是那爲的那人救了自己,他叫什麼名字來着……對了,叫葉飛!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是無辜的。”葉飛當然能理解牛德勝的心情,他拍了拍嚇傻了的斥候的肩膀,寬慰道:“你沒事吧?”
那斥候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沒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