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他們如今已經脫離了夏府,夏若雪也還是他們的族親長輩,說起來畢竟還是與他們的爹夏霖軒同一血脈。人家從京城來拜祭自己的父母,沒道理不恭恭敬敬地去接待,這是基本的禮儀。
三人一進大廳,就看見一位一身華麗的貴婦正在向夏霖軒和甄子柔的靈位鞠躬祭拜,書晴也站在她身後跟着做。兩位大丫鬟打扮的女子和兩位身着青色綢子衣裳的婆子站在一旁侍候。
那貴婦應該就是夏若雪了。
夏若雪的嫡親兄弟長都像夏老太太,瘦削,顴骨略高,有精明刻薄之嫌。而夏若雪卻是更像姑母,也就是夏老太爺的嫡親姐姐,一張臉圓潤可親。
今天夏若雪的穿着服飾也是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來祭拜過世親人的:一身月白色軟煙羅裙,只在領口、袖口和下襬上撒着一些藍色小碎花。簡單的墮馬髻上插着兩支累絲珠釵和一隻鏤空蘭花步搖,然後就是一套白色珍珠耳環和項鍊。
書瑤心裡暗自冷笑,這個姑姑倒是比大伯和三叔聰明多了!
夏若雪將香插入香爐,就留着淚撲過來要摟住書瑤和書文:“瑤丫頭?文哥兒?”
書瑤眼明動作快,迅速拉着書文“躲”到書傑身後。
夏若雪眼裡一道厲色一閃而過,尷尬地收回手,站起身看向書傑,滿眼的悲痛和關切:“你是傑哥兒?我是你們大姑姑,可憐的孩子,姑姑來看你們了。”
書傑躬身:“多謝!大老遠從京城來,您有心了!”
自從偶然一次發現在紅木箱裡練習氣息內力特別高效、事半功倍後,書傑每晚都要讓書瑤把他收進紅木箱練習半個時辰,如果書文睡着了,他會把書文也帶進去睡,小乖和火火經常也跟着一起進去。
反正只要書傑的屋子關着,不論是柳媽媽、梅姨,還是大妞二妞秀桃,都不會去敲門打擾,因爲她們被告知練武的人在練習內力的時候被打斷,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
也不知是不是紅木箱裡靈氣的浸潤,加上每日吃喝都是增靈過的東西,書傑的五感超常之靈敏,剛纔夏若雪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厲色都被他捕捉到了,讓他非常不滿。在書傑心裡,弟弟妹妹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怎能容忍任何人對他們有威脅和戾氣?
夏若雪見自己如此煽情,書傑三人卻是一副分外客氣疏離的樣子,甚至到現在連一聲“姑姑”都沒叫,不免有些訕訕和氣惱,不過面上卻絲毫不顯:“傑哥兒,我是你們的親姑姑,自然心疼你們,爲你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天可憐見,我那二哥二嫂就這麼拋下你們三個孩子去了,我……我……想想就難受,唉,這陣子眼淚也不知流了多少。”
書傑依然是恭敬客氣地行了一禮:“讓您受累了”
夏若雪強壓住不耐:“你這孩子,怎麼就如此客氣?來,瑤丫頭、文哥兒,姑姑給你們帶了好些東西,都是京城裡最時興的玩意兒。”
書瑤和書文搖了搖頭,仍然躲在書傑身後。其實書瑤不是怕夏若雪,而是不想同她說話。
書文一向與孿生姐姐同聲同氣,見書瑤如此,自然也不想搭理夏若雪了。
書晴見書瑤三人對如今家裡身份地位最高的姑姑都這樣的態度,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看來是被她爹孃和三叔嚇壞了,對夏府的人已經完全存了疏遠之心,那她還有希望與他們交好麼?
夏若雪根本沒想到這三個孩子這麼難搞:“你們同姑姑如此生分,姑姑很傷心啊,我可是大老遠趕來看你們呢。”
書文一臉的萌態:“這位姑姑,我們不認識您啊,沒見過,也沒聽過。我們的姑姑在鹿城,經常都會讓人帶東西給我們,我們還見過好幾次呢,您長得不像。”
書瑤也“無辜”地看着她:“您認識我娘麼?您見過我娘麼?”
夏若雪一時竟然語塞,不知該如何接書文和書瑤的話。
書晴趕緊接口到:“鹿城那位是二姑姑,這位是大姑姑,是安國公府的二夫人,瑤兒妹妹,我們都是一家人。”
書瑤眨了眨眼睛:“晴兒姐姐,這話你說過好幾遍了。我大哥說,明日入了族譜,我們就是族親,你就是我的族姐了。”
夏若雪板起臉:“瑤丫頭,傑哥兒,你爹是我們夏府的兒子,藕斷絲連,血脈至親哪裡是說斷就能斷的?以後這種話不可再說了。傑哥兒,聽姑姑的話,明日去跟族長說,你們要真正的認祖歸宗,回到你祖父這一支。如果你們不想回夏府,姑姑這次帶你們去京城,以後你們就跟着姑姑。傑哥兒,百善孝爲先,你是讀書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哪能不認自家祖父叔伯的?”
書傑嘴角彎了彎,果然被妹妹說中了,大姑姑果然是爲了明日入族譜的事而來。
夏若雪見書傑臉上的表情鬆了些,總算有了點成就感,繼續說道:“你是個懂事孩子,應該想到,一個家裡沒有正經長輩怎麼行?叔伯、姑姑都是你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也只有我們纔是你們的依靠。姑姑這次從京城過來,一是祭拜你們的爹孃,二就是要把你們接到身邊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