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刀之藝

久我照紀擡起頭看了一眼石客,沒說話,繼續剁肉,就是腦門開始有汗了。

石客見久我照紀沒理會自己,笑了笑,把弄好的肉餡加調味料醃製,然後又開始翻食材箱了。

“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久我照紀有點忍不了了。

你機器貓啊,箱子裡的東西掏不完了嗎?

“沒什麼了。就剩最後一樣東西和一點調味料了。”

“什麼東西?”

“冬瓜。”

“你又罵我!!”

“我知道你矮,但是呢,也別隨便往自己身上攬啊。”石客從食材箱裡搬了個比西瓜大一圈的日本冬瓜出來。

“真冬瓜啊?”

“不然,你以爲呢?”石客把冬瓜放上案板,拔出了插在木墩子上的斬首大刀,收回刀鞘裡橫在腰間。

“……,沒什麼,我告訴你,花哨並不一定代表做出的菜好吃。你花那麼多時間在刀功上,到時候看你能有多少時間處理豆腐!”

“時間當然是來得及,不然我也不會做這道菜。而且,花的時間少了,又憑什麼叫全力呢?!”石客橫刀揮過冬瓜,然後收刀入鞘。

刀光一閃而過,冬瓜動都沒動。

“你幹嘛?拔刀斬?”

“嗯!沒錯啊。”石客放下大刀,把冬瓜的上半部分(上下大小一樣)端起來了。

“……”全場沉默了一下,然後瞬間亂糟糟一片。

久我照紀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下巴掉一地了。

“你看沒看到啊?拔刀斬耶!!跟動作片裡一模一樣啊!刀光閃爍之間,萬物皆斷!!太帥了!!”看臺上的男生女生都冒星星眼了。

“我要他教我!!”悠姬滿眼的小星星啊。

“別想了。這手法沒個十幾年苦練,根本沒戲。學這個,你是不打算當廚師了嗎?這小子可是個怪人。”文緒太太尤爲難得地打擊人了。

“(?>?<)☆,我就說說嘛!文緒太太。”悠姬撒嬌到。

“呼……接下來的事就要慢一點了。這冬瓜比我那豆腐金貴啊!!日本完整的冬瓜買得也太貴了!”石客吐槽了一下,拿起了最小的一把刀,繞着冬瓜切了起來,一點一點的冬瓜皮往地上掉着。

“你又要幹什麼?”久我照紀真是看不明白了。

“做你的菜去。你別老問我,好嗎?”石客忍不住要笑出來了。

大鍋,你不是學中華料理的嗎?我這麼經典的操作,你居然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石客停下了手裡的活,走到了一邊。

全場再次傻眼。

“你這是把冬瓜雕刻成盛菜的器皿了?”久我照紀盯着石客料理臺上那個雕着龍鳳的冬瓜,上半部分還被雕成了蓋子。

“對啊。中國菜的傳統技藝—冬瓜雕刻而已啊。你不知道嗎?”

“呵呵……”久我照紀紅着臉轉過了頭,心虛了。

“好了,該處理豆腐了。”石客拎出了食材箱裡最後的一袋子東西,這是他花了兩天時間跑遍附近兩個城才集齊的調味料。

“……,你是要做什麼豆腐啊?辣椒,小茴香,八角,麻婆醬……呵呵呵呵,你是打算用多重調味的麻婆豆腐和我抗衡嗎?你也太膽大了吧?你不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麻婆豆腐嗎?”

“誰告訴你我要做麻婆豆腐了啊?”石客理着調味料說到。

“你這調味品明顯就是麻婆豆腐的標準配置啊!你當我看不出來啊?!”

“哦。那又怎樣?”

“……,額。不怎樣,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哦。你加油吧。你光靠改善了口感的麻婆豆腐是贏不了我的。”

“!!!”久我照紀瞳孔都放大了。

“你的豆腐經過了特殊調理,別以爲我看不出來。在五味之上再加一味,這的確是很不錯的想法。但,這是人家前輩在清代就玩兒剩下的。我早就做過同樣的菜了。”石客把自己做的白玉豆腐拿起一塊來,單手託着放進了水箱裡,另一隻手則拿起剛纔雕冬瓜的小刀也伸進水裡,石客閉上了眼。

隨着水面的波紋微微盪漾,一片片豆腐碎片浮出了水面。

久我照紀看着自己案板上的豆腐皺起了眉頭。

要死,這傢伙看穿我要做的菜了。

要想個辦法,或者……直接創出新的道路!

“這是……豆腐雕刻!!中華料理的極致刀功技術!”薙切仙左衛門出現在了石客的料理臺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客水箱裡的雙手。繪里奈和羅蘭夏佩爾老師也在旁邊看着。

“豆腐雕刻最大的難點在於豆腐易碎,要想保持豆腐不碎就只能在水中藉助浮力進行雕刻,但是這樣的話就無法靠眼睛進行觀察了,只能依靠手的觸覺與廚師本身的直覺。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世界級的刀功技術。”羅蘭夏佩爾老師點了點頭。

“呼……三位評委,能不能別看了。你們這麼看着,我有點手抖啊。”石客睜開了眼,順便從水裡拿出了一尊小小的白玉豆腐雕塑,一個拄柺杖的怪大叔坐在石頭上用葫蘆喝酒。

“哦?這是中國古代神話人物八仙……那個拄柺杖的,想不起來叫什麼?”薙切仙左衛門捋了捋鬍子。

“鐵柺李。”羅蘭夏佩爾老師補充到。

繪里奈在旁邊紅着臉一頭霧水,鐵柺李是什麼?我怎麼一點都插不上話了?丟人了!!

石客點了點頭,“沒錯。”

“我們先下去吧。”薙切仙左衛門說到。

臺下的十傑之一御姐小林龍膽咧開嘴,露出自己的小虎牙,走到齋藤綜明身邊,指了指石客放在手裡的鐵柺李,“這個……你行嗎?”

“此等技藝已經超出刀功範圍,過猶不及,反是拖累。在下與其一戰,可日後再說。”

“???”其他十傑全看向了他。

你這文鄒鄒地說什麼呢?

十傑之一眼鏡妹紀之國寧寧,推了推眼鏡,“翻譯一下就是,我現在比不過。等我回去練練,再來和他較量。”

“哦!!”小林龍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表情不要太誇張。

“……,咳咳。”齋藤綜明老臉一紅,叉着手不說話了。

裁判三人回到了座位上。

石客深呼吸了一下,輕輕放下鐵柺李到托盤裡,然後拿起了另一塊白玉豆腐再次放進水箱,又開始了雕刻。

而這時,久我照紀已經開始了麻婆豆腐的操作流程。

過了許久,“呼……總算是完成了。”石客看着托盤裡的八個雕像,鬆了口氣。

石客搗鼓了一會兒,把調理好的雕像放進了蒸鍋。

“接下來的事,就要快一點了。”石客同時在竈臺上架起了兩口大鐵鍋,按照當初拿豆腐的順序,兩份兩份地同時開始了料理。

隨着石客的雙手顛鍋,一陣陣不同的香氣在會場裡瀰漫開來。

時而辛辣,時而香甜,時而鮮純,時而濃郁,時而淡雅,時而狂野,時而暴躁,時而冷冽。

千變萬化的味道讓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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