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璽，以和爲貴。”
大長老再次開口，言出法隨一般，再次讓大殿中凝重的氣氛變得緩和起來，不管是畢璽，還是楊戩等玉虛宮弟子都瞬間覺得心態平和下來，這般手段，讓清虛道人不由得心中一凝，有些苦澀。
知道大長老的修爲恐怕已經快要渡過天人第四變，成就金仙了。哪怕明面上是身份相差不大的談判，但修爲上的差距，卻是讓這一場關於林凡的處置談判很難平等下來了。
“道友。林凡殺了畢方，此事無可辯駁，什麼走火入魔，情有可原的話，就不必再說了。”
大長老看着清虛道人，聲音淡淡，卻是不容人質疑反駁，“事實上請道友前來，只不過是出於我妖皇殿與你玉虛宮世代交好之故，通知一聲，卻並不是請道友來談判商量的。林凡殺了我妖皇殿的弟子，自然就要按照我妖皇殿的律法來辦。”
“道友。林凡終究是我玉虛宮的弟子，就算犯下何等大罪，除了我玉虛宮，別的人恐怕沒有資格處置林凡。”
清虛道人臉色微變說道。
“好大的口氣，當真覺得你玉虛宮可以壓我妖皇殿一頭麼？！”
畢璽不怒反笑，譏諷道，“我今天就當着你玉虛宮的面，殺了這林凡，倒要看看你們玉虛宮又能如何？！”
“你敢！”
楊戩等人頓時驚怒大喊。
“好了。都給我安靜下來。”
大長老跺了跺腳，目光如刀，橫掃大殿，所過之處，所有人都不敢直視大長老的目光，紛紛低下頭來。
“道友，我輩中人，也不要學那凡人一般，潑婦罵街，平白丟了臉面，讓人笑話。對於林凡的處置，我妖皇殿已經有了結論，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只是通知你等而已。”
大長老語氣漠漠，目光空洞，見玉虛宮衆人變色，清虛道人似乎要說什麼，擺擺手，繼續道：“當然，我妖皇殿與你玉虛宮世代交好，多年盟友，也不願意爲了這區區小事，傷了和氣。”
“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林凡雖然是你玉虛宮弟子，但終究是在我妖皇殿中犯下大罪，也斷然沒有交給你玉虛宮自己處置的道理。否則，那樣的話，道友回去倒是有了一個交代，恐怕我妖皇殿衆弟子便要我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大長老淡淡說着，清虛道人頓時沉默下來。
“不過你也說得對，人死不能復生。畢方終究已經死了，如果因此處死了林凡，就算我妖皇殿在理，但恐怕下面的弟子們也難免心生嫌隙，傷了和氣。”
大長老此話一出，畢璽頓時憤怒無比，而清虛道人卻是心中一動，看向大長老。
“所以商討過後，我妖皇殿決定給林凡一個機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殺了畢方，便讓他代替畢方去完成我妖皇殿中的一個任務，到時候，生死由命，成敗在天。他若活下來，那麼我妖皇殿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他要是死了，那你玉虛宮也沒什麼話可說。”
大長老淡淡開口，圖窮匕見，望着清虛道人，“道友，你覺得如何？這是我妖皇殿最大的讓步了。”
“哼，難道畢方就這麼白死了嗎？大長老，還請三思，不要寒了我妖皇殿弟子的心！”
雖然之前已經被大長老說服，但事到臨頭，畢璽還是有些不甘心。
大長老就輕輕嘆息一聲，“道友，你也應該知道，做出這個決定是很艱難的，我雖然身爲妖皇殿大長老，但其實也頂着很大的壓力。如果這樣的處置，你們玉虛宮還無法接受的話，那我也只能順應衆弟子的意思，直接處死林凡了。”
清虛道人沒說話，只是狐疑的看着大長老，按理說大長老給出了這樣的處置方案，不管是對林凡，還是對玉虛宮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方案，但清虛道人卻還是極爲慎重，沒有冒然答應，總覺得這其中或許有問題。
見清虛道人遲遲不開口，楊戩頓時急了，雖然幻想過可以帶着林凡全身而退，不受半點妖皇殿的處罰，但楊戩心中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從死刑變成了只是完成一個任務，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極好的。
如果是以前的林凡，楊戩肯定還有擔心，但既然林凡可以擊殺畢方，那麼原本畢方可以去做的任務，林凡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活下來還是很有希望的，再不濟，他也可以一起去，幫助林凡完成任務。
“宮主。”
楊戩忍不住喊道，清虛道人嘆了口氣，看了大長老一眼，又看了眼一臉不甘心的畢璽，知道這恐怕是妖皇殿最後的通牒了，很難再有別的選擇了。甚至如果不是因爲林凡是玉虛宮的弟子，妖皇殿多半已經直接執行了，而不需要通知他們玉虛宮。
但同樣如果那個任務真的那麼簡單，妖皇殿也用不着來通知他們玉虛宮了，直接執行便是了，畢竟的確是很大的讓步了。
所以，這個任務，必然是不簡單的。
“元始在上。諸位道友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自然是極好的。不過貧道還是想要知道諸位道友想要林凡去執行什麼樣的任務？”
清虛道人問道。
“自然是響應徵召，征伐異世界的任務。”
大長老輕描淡寫的說道，“放心，除了林凡之外，還有我妖皇殿其他弟子一同前往，說不定等林凡降臨那方世界後，局勢已經平定了也說不定。”
會有這種好事？清虛道人一萬個不相信，深深看了眼大長老，“此事事關重大，如果讓林凡代表你妖皇殿前往其他世界，恐怕還要請示天尊，打開封神榜，放出林凡的真靈，所以我看，不如換一個……”
“不需要那麼麻煩。”
大長老擺擺手，“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只是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傷了我妖皇殿和你玉虛宮數萬年交好而已，所以給林凡一個機會，生死由他。不必真的讓林凡轉投妖皇殿，驚動元始大天尊。”
“我妖皇殿只需要一個表態便是了，只需要你玉虛宮同意我妖皇殿對林凡的處罰，將林凡送入那方世界，至於其他的，就看他自己了。”
大長老目光灼灼，“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想道友應該沒有拒絕的餘地了。或者你們寧願看着我處死林凡，也不願意給林凡一個機會，讓他去決定自己的命運？”
清虛道人腦中念頭快速閃爍着，大長老說得再好聽，但在他想來，其中必然有着蹊蹺，都不需要林凡改換門庭，完全不擔心玉虛宮藉助林凡落在封神榜中的那一縷真靈會泄露那方世界的秘密，妖皇殿會如此大方？
清虛道人不信，所以腦中飛快思索着最近妖皇殿征伐的世界，猛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立刻臉色大變，目光陰沉，“事已至此，能夠有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最好的。只要大長老說的那個任務與西方大世界無關……”
“這就不需要道友操心了。”
大長老直接打斷了清虛道人的話，目光閃爍不定。
“所以說果然是西方大世界嗎？”
清虛道人冷靜下來，知道妖皇殿爲什麼如此慷慨的放過林凡了，“抱歉了。我玉虛宮早有明令，對於你妖皇殿與阿彌陀之間關於西方大世界的爭奪不能插手。所以，我不能答應。”
“我說過，這只是通知而已。你們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此事我妖皇殿已經定下。”
終究還是瞞不過清虛道人，大長老也不再掩飾，圖窮匕見，直接開口，“如果你玉虛宮要因爲此事，對我妖皇殿有所不滿的話，那麼就隨便吧。”
“道友。”
清虛道人眉頭跳動，看向大長老，“非要如此嗎？你應該知道我玉虛宮對那位的態度……”
“我當然知道你們玉虛宮不想得罪一位未來的神主，但別忘了，他還不是神主，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這是燭九陰大人的意思。”
清虛道人臉色大變，“事關重大，我要通知宮內，纔能有所決定。”
林凡低着頭，看似虛弱沉睡，卻是將這些話都聽在耳裡，“燭九陰和彌陀佛主嗎？涉及到大道之爭，難怪了。”
林凡心中念頭閃過，雖然記憶中並沒有關於這場爭鋒的發生，但顯然不管妖皇殿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想要他進入那所謂的西方大世界去，事關大道之爭，他這個小身板最好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只是看妖皇殿的意思，恐怕是心意已決，玉虛宮也很難更改。或許要考慮一下動用時空之門了，比起前往另一方諸天世界，以法相境的修爲參與進一場大道之爭顯然是找死了。
“道友多慮了。燭九陰大人已經與阿彌陀達成協議，以西方大世界目前的氣運主角許仙和白素貞的命運爲賭局，並不會親自下場爭鬥。更不是要你玉虛宮站隊，只是需要一個第三方的見證者罷了。”
大長老知道清虛道人在擔心什麼，皺起眉，不得不透露一些隱秘，打消清虛道人的擔憂，同時也是玉虛宮的擔憂。
“嗯？！許仙？許仙……”
清虛道人還在思考大長老所言是真是假，林凡卻是心中靈光一閃，頗爲震驚，把握到了什麼，“所以三木道人說的許你成仙，難道其實就是在提醒我前往這個西方大世界嗎？”
林凡的臉色頓時陰晴不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心中終於有了決斷，第一次開口，“好，我答應！”
其他人頓時一怔，看向林凡，這纔想起林凡才是這場討論中的主角。
“林凡，事關重大，你不要亂說話。”
清虛道人連忙呵斥道。
林凡卻是淡淡一笑，“我答應了。畢竟對於我而言，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凡想清楚了，他現在的處境恐怕比之前想的還要嚴峻得多。他終究不是此方世界的林凡，此方世界的林凡已經死了。或許一時半會兒可以瞞過玉虛宮，但絕對不可能一直瞞下去。
別的不說，不管是留在玉虛宮中的魂燈，還有落入封神榜中的那一縷真靈，都會慢慢引起玉虛宮的懷疑。
林凡可不覺得因爲他的到來，就可能完美的替代掉這方世界中死掉的林凡。所以進入其他世界，避開玉虛宮，應該是最好的辦法。
更別說三木道人還給他留下了那般明顯的提醒。
“西方大世界麼？不知道這個大世界又有什麼在等着我，燭九陰，彌陀佛主，大道之爭。”
林凡腦中念頭閃爍着，微微皺起眉。
哪怕他心中隱隱已經確信三木道人的出現是爲了相助他，但只要想到那西方大世界的爭奪牽涉到了大道之爭，林凡便是如何慎重對待都不覺得太過。更重要的是他如果真的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話，那麼明顯是代表妖族，要站到彌陀佛主的對立面。
而在他記憶中彌陀佛主的的確確是笑到了最後，橫掃同輩，獨斷萬古，證道成功，哪怕這方世界的歷史變化，很可能有不同的結果，畢竟天命妖主都隕落了，這方世界中的彌陀佛主最後證道失敗，換成別的強者證道成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不管怎麼樣，至少在林凡的心中現在的阿彌陀其實是與彌陀佛主畫上等號的。而且，在他記憶中妖族原本與彌陀佛主大道爭鋒的應該是祖龍，但在這個世界卻是變成了燭九陰。
對於這個燭九陰，林凡沒有太大的印象，接受了宇宙無盡，諸天世界林立的設定後，對於這方世界冒出一尊可以與彌陀佛主大道爭鋒的陌生強者，林凡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更何況，他努力回想一下，也立刻找到了一些關於這燭九陰的事情。只不過在他的世界裡，這燭九陰早就已經在遠古時代，妖族天庭墜落的時候隕落了。
但就算是這樣，他記憶中也多少能夠找到一些關於這燭九陰的記載，其中一條記載裡，說這燭九陰睜眼爲日，閉眼爲夜，以時間爲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林凡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爲什麼妖皇殿一定要讓他進入那西方大世界的原因。
“因爲時間大道嗎？”
林凡心中喃喃，若有所思。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