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轉變之快,引得風華君側首瞧她。
她好認真眨眨眼,鄭重道:“尉遲老頭嚴肅古板我是曉得的,也曉得修行邪音之術定會被尉遲老頭往死裡整,更是曉得是託了風華君的福我才能好好站在這裡,所以,我欠了你,要還。”
第九令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然卻是在變着法子來磨時間。
風華君當真,不欲與她再多言下去,乾脆放棄了教她端正坐姿這件事情。
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正坐好,外頭天色已晚,風華君點上橘黃燈火,才重新開口:“本是我未將你引入正道,我一人的錯自當一人承擔。”
第九令跑到他旁邊坐下,還是那麼隨便的坐,風華君雖瞥了一眼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奪了他手中新翻的書扔到一邊,一定要他看着自己纔開口:“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我已經向尉遲老頭認了錯便說明我是真切曉得自己錯了。連累了你,是我不對。”
風華君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麼真摯的模樣,彷彿是真的知錯了一樣。
然,第九令下一句話說的便是:“雖然說我根本就不認同你們將西域的音法劃爲邪音這一做法,但,既然風華君都替我擔了責任,我豈還有嘴硬不服的道理?”
聽她這麼說,風華君不免操心一分,“西域音法自古爲邪,日後不得再碰。”
好吧,兩人在這件事上又有了分歧,第九令也是直性子,加上她曉得風華君不會因爲這麼幾句的爭論便惱她的氣,遂越發無所顧忌說起來。
“爲何西域的東西就要被視作是邪物了?上回我也說過吧,風華君這絕對是偏見。嘛,雖然我也曉得這絕對是尉遲老頭灌輸給你的思想,可這樣想是不對的,風華君你明不明白?”
她倒像是個師長一樣,一定要將風華君這重思想給轉變過來。
瞧她最近還算安分的表現,風華君也不欲與她多做爭論,又去書架上尋書。
第九令跟過去,非得要說個痛快:“我一直都覺着只要修行的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緒,無論是不是西域音法都不是什麼大事,風華君不這樣認爲嗎?”
風華君也終於答她一句:“這種人,十分少。”
“喏,風華君也說了,十分少但不代表沒有。”第九令展笑,見風華君拿好了書她便拿了他邊上的那本書。
風華君側目瞧她,又瞧一眼她手中的書。
“這本書的內容複雜,你還是先從簡單的音法開始學習爲好。”他衷心建議,她隨便回答:“不是有你在嘛,我不懂,問你就好了。”
風華君一頓,旋即同她認真道:“我不可能時時在你身邊。”
他道完,第九令覺得這句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風華君是很忙的。
她認真想了想再道:“若是這樣,那我時時在你身邊就好了。”
說完她便跟在風華君後頭走,那時候的她又怎麼會意識到這句話在聽的人心裡意味着什麼。
尉遲儀此番離開十二空山處的時日頗長,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和風華君兩人在這偌大的空山之中。
自然,第九令是很喜歡這樣的日子。沒有尉遲儀那雙鷹眼的管束她當真是瀟灑自在得不能再瀟灑自在了。
雖說有個風華君,不過相處了這麼久她早就將風華君的性子摸清楚了。
在她看來風華君其實就是個軟柿子,真的超級好捏。
只是,舒服的日子沒持續多久先前不悅離開的竹陽墨氏便又尋了來。
不用多想也曉得,那竹陽墨氏定是曉得尉遲儀外出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纔敢來十二空山處做妖作怪。
果真是仗勢欺人的家族標杆。
風華君恰好在雲閣內整理書籍,正是第九令在空山正門迎的那墨氏。
墨清修一見她這個小小引魂人便惱火得很,冷哼一聲連睜眼都不瞧她一眼便進了十二空山處。
此番墨清修是帶足了門生來充派頭,想必是上一次被她這個小小引魂人修行西域音法的事情嚇到了,生怕今兒個自己會在這裡出什麼岔子,遂帶了這麼多人來壯膽罷了。
第九令心中發笑,很是瞧不起這樣的家主。
墨清修一進大堂便要往尉遲儀的主座上坐,第九令趕緊攔着:“慢着慢着,墨大家主稍等……”
墨清修身邊的親信一見她這個修習過西域音法的人要接近他家主子,趕緊以迅雷之速擋了下來,一手揪住她的手腕讓她一時之間失了力氣,生生將端着的茶水給打了。
心道,這墨家的人都是什麼素質?也是她未設防才叫這不知死活的親信有機會整她罷了……
不過,道理這種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些。如今墨清修主動找上門來,又是挑了尉遲儀不在的時候,想必是要來尋十二空山處麻煩的。
無論如何,她忍着不發作便是了。
“墨大家主這是幹什麼,我不靠近你便是了……”第九令附笑,心裡實在是鄙夷得不能再鄙夷了。
那親信瞧一眼墨清修,得了墨清修一個眼神的暗示才放手。
第九令挪來一把椅子,做個請的姿勢道:“墨大家主,還望移步。那是我門中令主的位置,實在不好讓家主坐了去。”
“放肆!”
她話還沒說完便有親信開始吼她了,那人怒氣衝衝很是不爽的樣子,“我墨氏家主想坐何處便坐何處,何時輪得到你這個小輩在這裡指指點點?”
墨清修要往那位置上坐,很明顯就是擺譜示威的意思。
第九令再阻攔:“大家主,話可不是什麼說的呀,墨大家主是墨氏之主,自然是要比我這個無名小輩懂道理多了,也自然是曉得來者爲客,客不奪主的道理是不是?”
“你個女子,說話竟然這般放肆!”
又是墨清修身邊那個親信在狐假虎威。
第九令就不明白了,她現下說話分明已經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哪裡有一點放肆?
不過,十二空山處的面子最重要,也就忍了。
“這位同僚莫生氣嘛,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這樣子做什麼?”
墨清修冷哼一聲,終於開口:“若本家主今日非得要坐這個位置,你又能如何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