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一直持續了三日三夜,而最終,連同幻境一起消失的,還有江畔的那個女子。
花江雨。
她將自己的魂魄注入到幻境之中了麼……
因爲不捨即墨,所以即便知道這是假的也心甘情願賭上自己的性命來跟他一起離開。
從此以後,不論是司命閣還是梧桐鎮中,都再不將存在花江雨,再沒有即墨。
對於花江雨來說,或許,這便是她真正想要的吧。
總歸,這麼多年,總算是叫她等回了他。那個瀟灑風流,總喜歡摸摸她頭的殺手,即墨。
今日大家動身離開梧桐鎮。
邪音之術的事情還沒查清楚,大家自然要向着淙山蘭氏而去。八大望族的首族,卻與邪音之術有關係,這倒是讓人覺着新奇得很。
一路上的夥伴可謂是越來越多,這不,秦溱溱既然已經成爲了十二空山處的第六引魂人,自然是要隨着大部隊一起上路的。
只是,九葉罌對她的提防逐漸加深。
雖沒有尋到什麼可疑的事情,可她的直覺素來很準。這一次,亦是直覺告訴她,秦溱溱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麼說,九姐姐又做了件好事,壽命又會延長一段時間了吧!”聽完九葉罌說的有關花江雨的事,柳出藍問一句。
在九葉罌回答之前,南淺先解釋一下:“柳兄誤會了,罌姑娘進入活人魂魄,其實是要折壽的……”
這麼一說,風華君眉頭微不可察一蹙卻是叫秦溱溱覺察到了,不由得往他那處移去一瞬視線。
而秦溱溱的視線恰巧又被九葉罌給看見了,遂她一時走神沒有回答柳出藍的問題,倒是讓柳出藍覺得是九葉罌自己害怕了所以不說話。
“九姐姐你難道不曉得你自己的性命本就不長嗎?這次重生可是費了我和……我和臥箜篌好大的勁……你要是這麼容易就將自己的性命給送了出去,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九葉罌曉得柳出藍說這話純屬是因爲關心她,可她眼下卻沒有接話的意思。
南淺便接上一句:“柳兄也莫着急,依在下看來罌姑娘現下狀態還好,只要快些尋到下一個野魂便可以解決問題。”
“話是這麼說……”柳出藍向她投去一瞬擔憂的眸光,“但畢竟是她啊……”
趕往淙山蘭氏的這一路大家都過得不甚順心,心事重重的樣子很是明顯。
九葉罌本想着在路途中弄清楚秦溱溱這人的來歷是什麼,又帶着什麼身份來接近風華君的……
她更是想,既然這個人長得與第六令沒有區別,那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會與曾經的第六令有些聯繫?
但,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每次瞧秦溱溱與風華君比肩而立時,她腦中便什麼想法都沒了,也不願去故意爭搶什麼。
她曉得的,若那對手是第六令,那她便已經輸了。
柳出藍一路上都在念叨着九葉罌折損壽命的事,南淺便安慰開導了他一路。不時他也會跑來安慰九葉罌幾句,彷彿要寬她心一般,九葉罌思緒不在壽命這上面便草草的回答幾個語氣詞,倒是叫柳出藍安心了不少。
衆人腳程頗快,傍晚時分已然趕至淙山腳下的村鎮外頭。
才進入淙山邊界便聽那裡的人議論紛紛,似乎近來淙山這塊地方也不甚太平。
這裡是八大望族蘭氏的地盤,若是這裡都不太平了,說明真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於一酒家暫時落腳,村裡人上來招呼時九葉罌正好抓住機會問一問:“小哥哥,不是都說蘭氏富得流油嘛,怎麼我們這一路走來看到的景象卻甚是荒蕪?”
喊人爲“小哥哥”已然成了她的習慣,總之這麼喊絕對不會錯。
既然是在蘭氏腳下謀生的村鎮,見識自然不會淺薄,即便是見了風華君這一羣儀態甚是不凡的貴人們,這村裡人應對卻是自如。
村裡人答:“各位外來的貴人還不知吧,蘭氏最近鬧鬼鬧得厲害,平日裡的鋪張最近全收斂起來,作風更是大改,如今怕是沒人能在蘭氏裡頭撈到油水了!”
這小哥說得異常興奮,彷彿蘭氏鬧鬼是他們很想看見的事情一樣。
柳出藍問上一句:“鬧鬼?如何會鬧鬼?可是人爲的?”
引魂人自然曉得所謂的鬧鬼一說都是假的。人死後是會化爲良魂和野魂兩種魂魄,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魂,可這些魂魄是沒有觸感的,更別說是接觸到正常人了。也就是他們這些從十二空山處出來的引魂人才有本事瞧見而已。
“這我們哪裡知道,但最近從蘭氏傳出不少消息,都說鬧鬼鬧得厲害呢!”
秦溱溱給大夥都斟上一杯茶後才問上一句:“蘭氏可有什麼對策?畢竟鬧鬼這事,是世家所忌諱的。”
“這位姑娘說對了!”村裡人趕緊接上一句。
引得九葉罌往秦溱溱那處稍稍投去一瞬視線,然後便聽村裡人繼續說:“蘭氏都貼出名榜了,說是要招募一批懂得驅鬼之術的弟子,嘿嘿,看來這次蘭氏被折騰得不淺哦!”
村裡人這麼說一番,一桌的人都明白了,其實蘭氏也早已收不住民心了。
雖說是八大望族之首,可外頭的人私底下說起他們來,名聲確實是不大好。
九葉罌飲茶一口,忽然一皺眉,很是手快奪了風華君正要送往脣邊的茶杯,“這茶不好喝,你還是別喝了。”
村裡人一聽趕緊說上一句:“姑娘這就說得不對了,我們這的茶都是由淙山流下的泉水泡製而成,應該是分外醇香纔是啊。”
柳出藍喝上一口,“是啊,挺好喝的。”
九葉罌就是把茶杯奪了過來,道:“風華君不喝泉水泡的茶。”說完這半句,她又將視線轉到柳出藍面上去,微帶責備道:“你這傢伙跟了風華君這麼久居然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柳出藍當即低頭去喝茶,嘴裡嘀咕一句:“你都說了是小事……我怎麼會知道……”
“你還記得。”風華君淺淺開口。
九葉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暴露了什麼,遂趕緊裝得淡定,解釋道:“當然記得了,我記性一直很好。”
這麼一說,風華君本無波瀾的眉眼稍稍一挑,然後意味深長道:“如此,你便說說抹額的事。”
九葉罌喝茶的動作一頓,是啊,她倒是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一直都沒弄明白風華君抹額那是怎麼回事,如今倒是被風華君主動提起了。
柳出藍也想起一回事來,又忍不住插上一句:“對啊,先前九姐姐還問了我有關風華君髮帶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呢。風華君都主動說起了,要不就將這事給說明白吧,不然哪天九姐姐又要來纏我了……”
一邊說,他還不忘朝他口中的“九姐姐”扮上一個得意的鬼臉。
九葉罌覺着這件事情被柳出藍這麼拿出來說確實不大好。似乎確實是她忘了些什麼,可究竟是忘了什麼,她當真是想不起來了。
“不說了?”風華君再淺淺問上一句,視線也往她這處移了移。
“額……這個嘛……”好吧,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但,直覺告訴她,她絕對是忘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眸中閃過一絲不言而喻的失望之意,風華君淡淡移開視線,道上一句:“還是不記得了。”
他這麼一說,她當真很是愧疚。
要知道,能引得風華君較真的事情,說明真是的大事情了!
柳出藍本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鑑於風華君那冰冷的眼神絲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來,他也就識趣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