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差?”我不敢相信從嘴姐口中聽來的消息。
嘴姐擡起頭,看我一連不情願的樣子,莫名其妙地白了我一眼,說道:“你剛纔沒聽我說嗎?這是代表公司去全國領獎,老劉就是看你年輕,激情澎湃、熱情洋溢、前途不可估量,這才讓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的。你知不知道公司有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去啊?你居然不想去?你逗我呢?”
“不是……嘴姐……”她的話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地噴在我臉上,我一臉愁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我本來……本來想請假的……我家裡有點事……”
“又要請假?”嘴姐把聲調提得很高,辦公室裡好些同事都擡起頭看向了我的方向,我的臉頓時“唰”一下就紅了。
“你小聲點……老劉還在呢……”
“你也知道老劉在啊?不管你幫了他多少忙,這個事情肯定是推脫不了的。”嘴姐低下頭,又開始在電腦上不停地打字。
“不是……我……”
“行了行了,別推脫了,我知道你沒什麼大事。我就弄不懂你了,這麼好的差事你怎麼就這麼不願意呢?哎,你就不能想想,到了那裡會有多少好處?名聲有了,利益有了,到時候你就算是藉着上班的名義去遊山玩水都沒問題啊。小吳啊,你這個腦子怎麼轉不過來呢?”
我自知說不過嘴姐,只好灰溜溜地離開。剛走出沒幾步,我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嘴姐,這次出差是在哪裡啊?”
“S省省會,我國年度優秀雜誌報刊頒獎典禮,雙飛五星酒店,公司全包,個人支出報銷,爲期五天。後天出發。”嘴姐面無表情地說到。
全部報銷……這麼好的福利……
“心動了吧?我讓你別急着回絕我的。”嘴姐說完,託了託眼鏡框。
我本以爲是什麼苦差事,既然全程無憂,時間也不是特別長。大不了回來之後再辦正事也不遲。
“哎對了,小李到時候會跟你一起去,你跟他聯繫好吧。”
“哦。”我點了點頭,順勢朝着李墨白的辦公桌看了看。那裡空空的,他今天好像沒有來上班。我想了想。蹣跚着走出了辦公室。
“小吳!別忘了買件像樣的衣服,注意公司形象啊,費用公司報銷!”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靠在靠墊上閉上了眼睛,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想給李墨白打個電話,討論一下行程。剛翻開自己的手提包,鑰匙便“啪”地一聲從包裡滑落出來,掉在了地上。
我低頭俯身去撿,不經意間看到了那個已經做成掛件的CPU,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樣還清清楚楚地印着。陽光下彷彿幾道刻骨銘心的傷疤。
也不知道秦初一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自從他的手機掉落以後,他就彷彿人間蒸發一般,怎麼找也找不到。我曾試着詢問過陸遙,他說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接到過秦初一的電話了。就連媽媽也不知道秦初一回到C市的消息,一聽說我倆不在一起了,還質問了我半個多小時。
他該不會跟着Fiona回到美國了吧……說不定他們已經訂婚了,現在正忙着準備酒席結婚,所以沒空理我?
我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離開辦公室準備回家。我現在要做的是讓自己變得強大,不再依靠別人,要努力成爲別人的依靠。
回到家,我喊了一聲鶴的名字。這次他到沒有從奇怪的地方竄出來。像個正常人一般趿拉着拖鞋從臥室裡緩緩走出,慵懶地應了我一聲,隨即又回到了臥室裡,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深深地吸引着他。
“鶴,我們西行的計劃能不能稍微推後一些?我公司裡有點事情,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我也想請假,可是這次好像沒辦法了,你怎麼看?其實吧,我覺得推後個一星期的也沒什麼……喂!你在幹嘛!!”我本一邊說着一邊往臥室走去,卻瞧見臥室的地面上滿是不知名的灰土,甚至還有一些白森森的東西。經歷過這麼多事情,那些白森森的東西顯然是骨頭。
我頓時感到一陣噁心,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鶴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盤腿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杵,一手扶着石碗,正在研磨着那些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我頭皮發麻,我真想立即就跑出去把晚飯吐出來。
“大驚小怪什麼,真是的……”鶴微微翹起嘴皮子,輕蔑地說道。
“這該不會是人的骨頭吧……”我下意識地說道。
“對啊。”他停下手中的活兒,擡頭天真地看着我,“我已經忙了一天了,要不,你幫我弄?”
“不要!”我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切,還不都是因爲你。”鶴說,低下頭又開始了手裡的工作,“要不是你把我的陰魂燈籠弄丟了,我還要做這苦差事?真麻煩……我說你啊,就是少見多怪。陰魂燈籠陰魂燈籠,首先要有陰魂啊,你以爲全世界陰魂這麼好找啊?”
“難道人死了陰魂還會附着在骨頭上嗎?哎,陰魂道上不是有不少陰魂嗎?”
“我這不是燈籠被偷了不能去陰魂道嗎!真是麻煩……你怎麼理解不了呢……我跟你講,這陰魂啊不是隨隨便便的骨頭上都會附着的,一般都要那種冤死啊,枉死啊,或者大仇未報,怨憤而死的才行。你知道日本有種信仰叫做付喪神的?”
“這我知道,《異聞錄》投稿裡面有不少這樣的故事。意思就是放置不理達百年以上的的器物,吸收了日精月華,積累了怨念感受了靈氣佛法,得到了靈魂。”
“差不多吧。吶,付喪神一時半會兒太難找了,還不如讓式神去荒郊野嶺給我找點骨頭呢。我說,你別怕啊,這東西在我面前就是個渣渣。”
我聽到他的話,心裡緊繃的弦算是稍稍放鬆了些,哆哆嗦嗦走到他身邊坐下,指着面前的一塊骨頭說道:“這……這塊的主人……”
“哦,他是幾百年前被凌遲的犯人,吶,靈魂就在咱們家呢,你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