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杜薇好久都沒來恆豐行,可當她一露面,店裡的大小掌櫃和以前的夥計還是馬上認出她來,紛紛上前問安。行禮。
“大小姐來了……”
“見過大小姐!”
“給大小姐請安。”
在這些人的眼裡,她的身份永遠都是杜府的大小姐,當初她站在恆豐行門前,挺身而出,數次保護恆豐行的幕幕,已經成爲了一段佳話。
“大哥呢?”杜薇問。
“還在跟帳房先生對帳。”一名掌櫃道。
“麻煩掌櫃幫我通傳下。”
“好說好說。”掌櫃連忙小跑着去了後院。
不一會裡間門簾一挑,一名身着青色長衫的男子走了出來。
“薇兒?”
杜薇一愣,她沒想到大哥杜逸帆居然親自接了出來,連忙上前,仔細打量。
杜逸帆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意,“你怎麼過來了?可是因爲昨晚我沒來得及回去,生了大哥的氣?”
杜薇無奈苦笑:“大哥,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麼?”
杜逸帆的大手習慣性的落在她的頭頂,雖然沒有接話,但杜薇知道,只怕在他心裡。自己永遠都只是個孩子。
不管她是否已嫁作人婦,或是身份上發生的改變,他始終都將自己當成小妹妹般的疼愛,生怕她受了一點委屈。
杜薇擡頭細細打量杜逸帆,但見他那雙暖意盈盈的眸子裡,帶着隱之不去的倦意,她不由道:“大哥你莫非一夜未曾閤眼?”
“昨晚跟着帳房先生在查帳,弄的有些晚。”杜逸帆邊說邊帶着她進了裡間屋。
“是查恆豐行的帳目麼?”杜薇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非常輕鬆。共共投血。
“是你三哥帶回來的,豐州城那邊的帳目。”杜逸帆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給自己蓄上濃茶。
杜薇不禁皺眉,上前一把將茶杯奪了下來。
杜逸帆不由得一愣。
“現在還有多少帳目未查清?”杜薇問。
杜逸帆愕然,“你想做甚?”
杜薇不容分說,推着他便向後院過去,“我的意思是。我先幫大哥盯着帳房先生查帳,你先去歇息會。”
後院有臨時供人休息的牀榻。
“才一晚而已……”杜逸帆本想將她推開,誰料杜薇卻固執的不肯放手。
“大哥是看不起我麼?恆豐行的帳目以前我也看過的。”
杜逸帆只好無奈的苦笑,由着杜薇將自己強行推到了後院。
“躺下!”她命令道,“不準給我起來!”
杜逸帆看着發號施令的杜薇,眼底微光如春風掠過湖面,“大哥聽你的便是。”
杜薇學着他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才乖嘛。”
杜逸帆更是哭笑不得。
杜薇轉身離了後院,一直等在外面的二掌櫃看得清清楚楚,杜薇剛纔在杜逸帆身邊的時候,笑容滿面,可是一轉身的功夫,那張小臉已是滿面冰霜。
她點手叫他過去,二掌櫃只覺得心裡忽悠一下。暗道這大小姐果然厲害,想必她已覺察出了什麼,於是主動開口道:“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杜薇沉聲道:“昨夜三少爺可曾來過?”
二掌櫃一愣,馬上回道:“是來過。”
杜薇緊盯着二掌櫃,“你可知他們昨天因何發生口角?”
“這個……”二掌櫃爲難道,“晚上只有守夜的小夥計留在店裡,具體發生了什麼,小的也不清楚。”
“昨晚誰在店裡守夜,派人去尋他。”杜薇叫來她身邊的侍衛,二掌櫃派了個夥計帶路,只去了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杜薇將侍衛叫來身邊,“都打聽清楚了?”
侍衛點了點頭。“那人說昨夜大少爺查帳時發現豐州城的鋪面帳上短了不少虧空,所以找了帳房先生過來覈對,後來三少爺不知怎麼過來了,兩人在屋子裡說了會話。後來就吵了起來,三少爺當時喝了些酒,所以推推搡搡的……”
杜薇坐在太師椅上,用手託着下頜,一邊聽着侍衛的回話,心中暗忖:豐州城的鋪子一直是由三少爺一手經營,以前大哥也曾說起過,那邊的生意因着靠近邊境,再加上時有戰亂,所以時有虧空。
按說他早知道這些,又如何會因此事與三少爺吵起來?
想到這裡,杜薇身起對二掌櫃道:“帳房先生在何處?我要見上一見。”
二掌櫃不敢怠慢,連忙出去,不一會進來三個年過五旬的帳房先生。
“這是我們府的大小姐。”二掌櫃點撥道。
三個帳房先生連忙行禮:“原來是東家大小姐。”
杜薇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道:“豐州城鋪子的帳目可全都查清了?”
三名帳房先生同時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杜薇不解道,“你們這是何意?”
其中一人解釋道:“帳面是查清了,但大少爺吩咐要與倉庫裡的庫存對帳,所以一時半會還……”
“可有發現差錯?”
“目前來看有不少貨都對不上。”
難道……三少爺的鋪子做了假帳?
這個念頭自她的腦中一閃而過。
前世她爲小白領的時候,沒少接觸這東西,財務那邊經常有兩本帳目,一本真帳,一本假帳。
她不由想到,幽蘭閣開在豐州城那邊的小分店,生意一直不錯,根本沒有出現過虧空的現象,所以杜正弘所言的種種問題導致的生意不利,好像根本就不能成立。
“大少爺想怎麼處理此事?”一切若是真如她所想,那麼昨天晚上三少爺過來與她大哥發生口角之事便顯得非常容易理解了。
無論是誰,發現自己的技倆要被別人拆穿時,總難免要歇斯底里一番。
不過她想不通,三少爺爲何會這麼做,憑着他是杜府的三少爺,難道還缺那點銀子?
她在恆豐行一直待到過了晌午,倉庫裡豐州城的存貨才清點出一半。
“前後差了十萬兩銀子。”帳房先生道。
杜薇一下便瞪了眼珠子,這還只是剛查了一半,這要是全都清查了,還不知道會短出多少數來。
“每樣短的全給我列出單子來!”她真有些怒了,她一直將杜府當成自己的家,現在眼看着家裡有人像倉鼠似的狂摟自家的錢財,她一下子就炸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