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靜靜地回答他:“沒有,我沒有去過上海。”
他的身體晃盪了一下,朝後面倒退幾步,悽然地望着她說:“對不起!”
“爲什麼道歉?”
“我突然地跑來找你,讓你很困擾吧!”
“秦浙……我,我是爲了你好!”
“爲我好!”他悲傷地望着她,眼淚滑下來:“我爲什麼要你爲我好,你憑什麼爲我好!你是爲了你自己!你害怕辜負鄭年,你害怕與父母對立,你也害怕別人的目光!你自私,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呢?!”
“不是的。”她紛亂着搖頭,朝他走近一步。
“走開!”他撕裂地喊出聲:“我不要看到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滾吧,滾地遠遠地,我再也再也不會來糾纏你,再也不會來找你!我也有自尊心的!你一次又一次踐踏我的心,你就那麼樂意看到我爲你傷心嗎?”
時光瀰漫,是再無法回頭了吧。
“秦浙!不是這樣的!”她竭力地辯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是怎樣的?你告訴我呀!你告訴我是迫不得已的!”
“我是!”她痛痛地望着他,忍不住說:“我真的迫不得已!”
“是爲我好?所以不要我?”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不!我永遠也不要明白!我恨你!”他聲嘶力竭,感覺整個人都塌陷下去。
“秦浙!”
“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他轉過身,朝前走去,只是幾步,然後眼前一黑,在簡安的驚呼聲裡一頭倒在雪地裡。
他是又累又餓又渴又乏,是悲傷,是憤怒,是怨恨,來時的火車上他有多熱切多激動,現在就有多失望多沮喪。
秦浙聽到有人喊他,卻不願意醒來。只是在迷糊間好像看到了十七歲的自己,他戴着耳塞騎着單車假裝漫不經心地跟在簡安的身後,他總是在追尋着她的身影,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旁人都是黑白的顏色,只有她是光芒的是有色彩的。他舉着一枚紙幣做的戒指輕輕地給她戴在無名指上,他們在公車上的第一次牽手,他和她在大年三十的初吻,情人節裡那顆分吃的酒心巧克力糖,還有落雁島那些“習慣”的甜言蜜語,他曾說過他們之間如果有着距離,她只要等着他,他就會朝她走過去,走過所有的距離,但路途太遙遠了,他傷痕累累。而讓他真正絕望的是,他以爲他能越過滄海的時候,那邊卻早已經沒有了等待。
爲什麼要放開他呢?爲什麼要那麼輕易地放他走呢?
迷糊間,他的意識漸漸地被拉了回來,視線在光亮裡一點一點收攏起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沈千夏關切的臉。
“媽。”他輕聲地喊了句。
“你醒了。”沈千夏含淚帶笑地說。
秦浙艱澀地朝四周看了看,隨即失望地垂下眼。
“簡安……”沈千夏像下定決心一樣地說:“我讓她先回家了,她明天一早會過來的。”
“你騙我的吧,她不會來看我的!”他別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