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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看着言希房間緊閉的門,揉揉眉心,有些傷腦筋。
達夷一早就來了,兩人一直關着房間,無聲無息,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麼。
敲門,咚咚。
沒反應。
第十次了。
阿衡有些小鬱悶,她從開始煮晚飯到廚房裡的綠豆粥變涼,將近兩個小時,這倆毫無聲息。
於是,推門。
還好,沒鎖。
“啊啊啊啊啊!”
“哇哇哇哇哇!”
兩聲高分貝的尖叫,一個嗓門粗,一個音律高。
阿衡嚇了一大跳,驚悚十分,探過頭,屋內的電視正播送着dvd。盤坐在地板上的兩個少年看到她的出現,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尖叫堪比母雞。
“不能看,不能看!”辛達夷蹦了起來,伸臂擋在電視機前,眼睛瞪得賊大,臉紅得快煮透了。
阿衡呆。望着辛達夷擋住的電視縫隙中若隱若現的女人白花花的大腿。
砰。一個抱枕砸了過來。
“流氓!”言希站在遠處,紅着瓜子臉,大眼睛佔了半張臉,唾沫恨不得噴到她臉上。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砸了過來,嗖嗖的風聲伴隨着電視中清晰猥瑣的男女呻吟聲。
阿衡僵硬地對着言希微笑,轉身關了門,走了兩步,又返回,開門,再度聽到尖叫聲。
“我只是,想問,你們,什麼時候,吃飯。”
“還有,繼續,我不急。”
之後,吃晚飯的時候,辛達夷吞吞吐吐——“阿衡,你別誤會,我們那次,是第一次。”
第一次看a字開頭的限量版還是第一次集體公然傳播□物品?
阿衡只笑,不語,臉色卻鐵青。
“牛虻!”言希抱着白瓷碗,縮着腦袋喝稀飯,只露出大眼睛,委屈而無辜,隱隱的戲弄和狡黠。
阿衡放了碗,眉眼溫和,慢悠悠一字一句地說——“我怎麼,流氓了?是參與了,還是,幫你handwork了?”
真惱了真惱了!
辛達夷打了寒顫,小聲對言希耳語。
讓阿衡說出這樣露骨的話,放在平日,比殺了她還難。
廢話,還用你對老子說!
言希挑眉,拿手擋嘴,低聲罵回。
怎麼辦?
辛達夷抓抓黑髮,覺得棘手。
要不,你給阿衡賠禮道歉?
言希摸下巴,深沉考慮。
爲毛是我?
辛達夷急了,半個身子探到言希座位上。
切!你的東西,難道要老子背黑鍋?
言希義正言辭。
靠!要不是你丫說想看日本的,老子會辛辛苦苦東躲西藏帶來嗎?
辛達夷快抓狂了。
呀,不管了,是你帶的東西,你負責。
言希攤手,閉眼裝無賴。
阿衡垂頭,肩膀不停抽*動,手中的筷子在顫抖。
“阿……阿衡,你別哭,那啥,我不是故意帶那些東西來的,你別生氣。”辛達夷吞吞口水,小聲道歉——“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我沒見過女孩子哭,很恐……嗷嗷,言希,你丫踩我幹嘛!”
“咳,對對,阿衡,都是大姨媽的錯,真是的,這孩子,這麼多年,光長歲數不長腦子,怎麼能幹出這麼天理不容這麼猥瑣這麼不少先隊員的事呢!我幫你打他哈!”言希猛踩辛達夷,陪着笑臉。
阿衡聽言,擡起頭,雙頰憋得通紅,脣齒之間,儼然是溫柔揶揄的笑意。
還好,不是哭。
辛達夷鬆了一口氣,但反應過來隨即咬牙——“阿衡!!”
“抱歉,不是,故意,要笑的。”阿衡彎脣,聲音軟軟糯糯,慢慢的,好心情的。
“呀!死大勺兒,死水龜!”言希怒,左手佯裝要拍阿衡的腦袋,到了發頂,卻輕輕落下,拍了拍。
微涼柔軟的掌心。
“切,死孩子,還以爲真惱了呢。”
笑靨如花,龍眼般的大眼兒眯了眯。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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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1
言希喜歡視覺搖滾,阿衡是不意外的。
因爲,她清楚地知道,這少年有一顆敏感而又寬闊的心,足以承載音樂最絢麗的變化,接受造型上最詭譎的尺度。
頹廢,靡麗,喧囂,這是她對那些帶着金屬質的音樂所能給予的所有評價。
言希是一個聰明的人,因此,他總是,把那些可以稱爲美人的人,演唱時的所有細微的動作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嗓音流動的味道,只不過是跑了調的。
言希又是一個專一的人,許多年,只聽一個樂團的音樂,最傳統古板的日本最高傲華麗的sleepless,夜未眠。四個人的組合,其他三個,只是平平,唯獨主唱ice,是一個如夜色一般迷人的精緻黑髮男子。
ice喜歡站在舞臺的角落,在燈光曖昧中,畫着最華麗的妝容,用帶着壓抑狂暴的靈魂演繹自己的人生。
無法道明理由的,言希熱烈地迷戀着這個樂團,或者說,ice這個人。
阿衡看過言希錄的ice演唱會現場,卻着實無法生起熱愛。因爲,這個叫做ice的男子,有着太過空靈乾淨的眼睛,脫離情緒時,總是帶着無可辯解的對世人的輕蔑;熱情時,卻又帶着滿目的火,恨不得把人燒盡。
她看着舞臺上的那男子,看得膽顫心驚,轉眼,卻又膽顫心驚地發現,言希把那男子的眼神模仿得爐火純青。
這讓她有一種錯覺,如果給言希一個機會,他會放縱自己重複走向ice那些眼神背後隱藏的相似的經歷,而這些經歷,她即便不清楚卻也敢打包票,絕不是長壽安寧之人會擁有的。
因此,當陳倦微笑着把一張傳單遞給言希時,阿衡隱隱皺了眉。
“什麼?”言希有些怔忪。
陳倦笑——“我以前聽思莞說,你很喜歡視覺搖滾,今天上學路上,有人發傳單,好像是c公司
準備新推出一個視覺bank,正在選拔主唱。你可以去試試,言希。”
c公司,是全國有名的造星公司。國內知名的樂團,有多數是c團製造。
言希愣,半晌開始偷笑——“哎呀呀如果本少被選上了進入演藝圈以後是不是就能看到我偶像兒了?”
陳倦挑了眼角的鳳尾,隱去笑,正色——“言希,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言希怪叫——“誰跟你開玩笑,就是開玩笑我能拿我偶像兒跟你開嗎,切!”
“言希,我記得你丫好像從兩年前就念叨着要到小日本兒去看你偶像兒。”辛達夷插話。
“沒辦法,我老頭說,我要是敢踏進倭國一步,就立刻和我斷絕關係,尤其是金錢關係。”言希攤手,搖頭,感嘆。
“別扯這些了,我正好認識幾個玩兒樂隊的,言希你要是樂意去,我可以請他們陪你練習。”陳倦打斷少年偏題的話頭。
“去,怎麼不去?”言希笑。
阿衡坐在一旁,一直不置一詞,心中卻隱約有些煩躁。
她心底本來期待言希把這事當做一個笑話,說說也就忘了。可是,他放學以後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關了燈,一個人一遍遍安靜地重複觀看ice的演唱會實錄。
出來的時候,只對她說了一句——“阿衡,我想試試。”
阿衡不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頭。
她不知rosemary爲何對言希的事如此關心,但mary尋來的那幾個人,每一個都是藝大的學生,對搖滾樂十分通曉。
“這是玩兒真的?”辛達夷對着阿衡咂舌。
架子鼓,吉他,鍵琴,一應俱全。
“嗯,昨天,言希,報了名。”阿衡開口,目光卻是投在rosemary身上的。
他正用着完全專業的角度,在認真挑剔着言希唱歌發聲。
阿衡沒有忘記,思莞曾說過,陳倦的音樂纔能有多麼出彩。
當然,母親也曾說過,言希幼時跟隨她學鋼琴時,整整一年,才能磕磕巴巴地彈出一首小舞曲。
天生長了一雙彈鋼琴的手,卻對音樂的敏銳性出奇得差。
因此,爲什麼,會是言希?rosemary,分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選定了言希,或者,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言希。阿衡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在不遺餘力地把言希拉向這條路。那一套說辭,言希的興趣,同學情誼,太過敷衍。
依言希平日的敏銳,他本該看出,可是,當這少年流連沉浸在精神甚至靈魂的罌粟中,已然失去控制。而rosemary,顯然是清楚言希性格中的這一弱勢的。
他對言希很瞭解。這超出阿衡設想太多,也太可怕。
因爲,她從一開始就不清楚這詭異少年的目的。從他的變裝歸國,對過去的隻字不提,以及思莞對他靠近言希的強烈排斥,一切的一切,都像解不開的霧色朦朧。
“這句是八六拍,a大調,先起後收,唱錯了。”rosemary皺眉,指着樂譜。
“怎麼又錯了?”言希小聲,瞪大眼睛,看着樂譜,像要看出一個洞,表情是茫然無知的可愛。
阿衡收回神思,笑了起來,走到廚房,準備了幾杯果汁。
“陳倦,謝謝。”阿衡把果汁遞給那個一身女裝的妖嬈男子,微笑着打斷他對言希的訓斥。
言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阿衡,可憐兮兮地伸出手索要果汁,像極嗷嗷待哺的滷肉飯。
“阿衡……”
“自己拿。”阿衡微笑,淡淡轉身,拉着辛達夷向玄關走去。
她留給他完全的空間。
不要遺憾,不要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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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拔的日期在七月中旬,期末考試是在七月初。思莞是斷然不會允許言希再次在高一混日子的,這廂思爾中考一過,他便駐紮在言家,每天主動給言希複習功課。
rosemary對思莞的行爲一直似笑非笑的,像是早就明白他會如此,也就知趣地應允,期末考後,再練發聲。
“阿衡,你……”思莞對着阿衡欲言又止。
阿衡淡哂,她知道思莞想說什麼。
爲什麼不阻攔言希?
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樣不妥,所有人都覺得言希日子過得太舒服吃飽了撐的去玩樂團,更可笑的是竟然還要當藝人,依他的身份,權勢和地位,哪一樣不是手到擒來,爲什麼還要如此?
還是,思莞認爲,言希只能高雅到不沾染人世塵煙,陽春白雪,被人捧在手心。
雖然,她也是一直這樣……期冀着。
可是,言希是獨立的,自由的言希,是言希的言希,既不是思莞的言希,也不是阿衡的言希。
只有,當他心甘情願地屬於一個人時,纔有被拘束依舊幸福的可能。
但是,她生性如此的愚笨迂腐,在這樣的人出現之前,又該怎樣保證這少年的平安喜樂?
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寸。
實在傷腦筋。
期末考終於考完了,暑假正式開始。言家成了根據地,達夷思莞整天泡在言家,吃吃喝喝,完全脫離了長輩的管教。
rosemary很快又殺了回來,對言希進行第二撥的魔鬼轟炸。
言希每天摧殘着衆人的耳朵,思莞有涵養,只躲在樓上不出來,達夷可不管這麼多,言希一開口,勢必捂着耳朵哎喲喲叫着表示自己的痛苦。滷肉飯大合唱,在主人腦門上繞來繞去,“滷肉滷肉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怒,連人帶鳥,一齊往外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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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拔賽的前一天,連阿衡都覺得肉絲美麗同學快被折磨得只有出的氣兒了,言希這廂,才找準了調,配上姿勢動作,仔細看來,竟讓人移不開眼睛。
“阿衡。”言希望着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