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北極星,已經沒有了明亮的光芒,在宇宙時空中,如同一枚要熄掉的火種,只留下隱隱紅光。
時空扭曲,天龍座已經大半被吞進一個烏黑的次元。
鬥神宮除了班和科伊爾外,已經沒有人再能行動。
在凱星接替北極星位時,凱星軌道突然被暗能量牽引,使得鬥神宮突然失去制衡。
“科伊爾,是時候說再會了。”班看了一眼和他並肩戰鬥的學生,“當我的主星,天龍座右樞主星偏離北極星位的時候,那是唯一的機會。”
鬥神宮特有的矩陣通道,勉強的釋放着科伊爾和班共同施放的力量,但在那暗能量的次元面前,已經近於瓦解的程度。
那是一個遠比黑洞還可怕的存在次元。
科伊爾聽到師傅如此吩咐,心中一寒,原本已在吃力的幫助抵制次元的吸力,這時更是感覺全身力量正在衰竭,他擠出聲音,道:“那也該由我去,師傅……”
班冷靜的安慰着他的弟子:“科伊爾,你還有比師傅更重要的擔子要承擔。”其實他內心又何嘗捨得這百世的師徒情份?
“現在只有把我主星的能量,轉移到凱星上,讓它成功接替在北極星位置上,這次危機才能解除。科伊爾,你該清楚,如果北極星位沒有了占星,會是什麼後果?”
科伊爾又如何不會知道?自幼接受班的教導,北極星位不僅是宇宙星極的航燈,更是維持宇宙平衡的樞紐。沒有了占星的北極星位,星系將偏離軌道,宇宙將陷入混亂無序的狀態。
“可是……”要將凱星助推到北極星位上,不僅要班奉獻出能量和生命,也需要科伊爾牽引。當班將他的主星能量轉移到凱星上時,天龍右樞主星就會因能量耗竭而崩潰,導致整個天龍座會瞬間成爲爆炸的星雲。
“科伊爾,老師很爲你驕傲。”班此時沒有要離去的悲傷,而是煥發驕傲的神態,他在吃力對抗暗能量次元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成功了,你會成爲鬥神宮第一任的主神……從此,鬥神宮再不會是宇宙間無主的神宮。”
“師傅……”科伊爾咬着牙,心中卻難受異常。他現在就想放下心中拯救一切的信念,讓自己給次元吞了算了。
班指導了他百世之久,而他剛歷經萬難艱苦掌握了一項奧秘訣要,此時不但要永別,而且,如果他答應老師的要求,就相當於他殺死了自己尊敬的老師。這樣的決定,就算再給他一千世的時光,他也斷不會答應。
但現在是連給他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在時空扭曲中,凱星在暗能量影響下越來越亮,成爲眼前最亮的一顆星,而現在的北極星,右樞主星,已經只剩一點光輝。
當凱星發出最耀眼光芒的同時,就是它滅亡的時刻。那是北極星位以及鬥神宮完全崩潰的信號。
這時,北極星位的右樞稍稍偏移,凱星的光芒又增強數倍。
“科伊爾,快動手!就是現在!”班知道此時正是時機,一聲斷喝。
他的主星,原本已黯淡要成爲一顆死星,卻放出耀眼的紅光,遠遠的超過了凱星。班的身體如同星雲般,卷在多維的時空中。
班殘存的意識,感覺到自己和主星能量,並沒有絲毫變化,透過時空,只見科伊爾向次元的方向正迅速的移動,全身一動不動,似乎失去了意識。
“科伊爾!”班又怒又悲,他知道弟子因爲悲痛且不捨的矛盾衝突,放棄了抵抗不說,甚至沒有照他的吩咐去做。班此刻清楚瞭解這名弟子抱着一起消亡的心理,而不願意用他以後的一生去承擔現今這個痛苦的選擇 。
“鬥神宮就這樣結束了嗎?……”班絕望的意識,引發主星更熾熱的紅光。
這是透着悲傷與無助的光,它試圖想挽救兄弟凱星,試圖用主人一生對鬥神宮的熱忱與愛去挽救這次的危機。
可是,無情的暗能量引發凱星毀滅前的白光,一點點抵消接近它的紅光。紅光被一點點擠出凱星的外圍空間,和白光交織在一塊,無聲的唱着最後的輓歌。
科伊爾在極速的飛向暗能量次元造成的壓逼中,看到這兩道亮光交織,如同他和師傅,曾經攜手走在路上。他自幼被班攜帶訓練的點滴,瞬間在記憶中過了一遍。
“師傅,你真有七億世這麼長的年齡嗎?”年幼的科伊爾說道,“你看起來比我死去的父親還年輕,怎麼可能啊?我在外面都說,你是我哥哥,嘻嘻。”
“等你練好師傅傳的本事,你也會這樣的。”班說道,“但是,無論多輝煌的恆星還是飄蕩在星際間的彗星,總有生命結束的時候,就像天空的流星,草間的螢火蟲,它們放出最美光芒的時候,就是生命結束的時候。”
“哦……”科伊爾自幼從地獄中走出來,對死不陌生,卻對如此恆久的生命很有興致。他也想成爲班那樣的永恆存在。
“不過,科伊爾,身爲鬥神宮的人,就要時刻做好爲鬥神宮犧牲自我的準備。沒有永恆存在的生命,只有持續不斷的繼承。”班說着那時令科伊爾有些不懂的話,“如果有這麼一天老師要走了,你要爲我感到驕傲,而不必難過。那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榮耀……而你,也要把這份信念繼承下去。這纔是永恆之道。”
“老師的榮耀嗎……”科伊爾悲痛欲絕的心,響起了昔日的話。
有點被壓逼失去清晰的意識,看着右樞主星不斷努力的釋放着紅光,爲緩解凱星滅亡做着最後的努力。
“這是老師最後的心願,我爲什麼就不能好好滿足?”是的,有什麼罪過,以後再承擔吧。
“百世如父親般的慈愛,如高山般的嚴峻……師傅!您培養我這麼久,就爲了這一刻……”吸引科伊爾的次元猛的一陣漣漪,在他周圍晃出一道漩渦。
班最後的意識,將他殘存的身軀化成一道空間的微笑,隨後消失。這是一份滿足的微笑,帶着百世培養的驕傲,帶着對鬥神宮未來的憧憬,也帶着最後奉獻力量那份執着。
“師傅,就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如果這份新掌握的力量有用的話!”科伊爾心中吶喊,全身亮出淺藍的光芒。
鬥神宮天極處的聲音:“神是何物!”
“星系旋轉,寒熱交替,前後往返,能使萬物運動或沉睡的力量,便是神!”科伊爾的內心深處應道。
鬥神宮天極處的聲音:“如何成神!”
科伊爾道:“神非物,神是申!引宇宙之萬物,分陰陽,重則往輕,輕則填重,能形萬物形態,亦化萬物爲無態。”
“將宇宙之陰陽調爲和,以‘和’態引導萬物有序,則是申。”
“申字訣!”科伊爾一聲貫穿星際空間的大喝,全身的力量和意識,化成兩隻泛着白光的手,手指上下相握,手指間一發亮的黑點不停旋轉,組成了一個運動着的“申”字形。
右樞主星此刻所有釋放的紅光,瞬間將凱星吞沒。
原本扭曲的時空,混亂偏離軌道的星球,都靜了下來,猛然回到軌道。
而充斥着大半時空的烏雲狀的存在,如同黑屋點亮了燈,就此消失不見。
當紅光隱退,凱星已經靜靜的在北極星位上,淡淡的放着溫馨的白光。
科伊爾此時卻雙眼含淚,看着那右樞主星, 暗紅的在北極星位南側,緩慢的在釋放着它最後的光輝。
鬥神宮的人,此時都已清醒。只見主宮一側的天極宮宮門打開,科伊爾慢慢的走了出來。
“我們得救了!”鬥神宮的人爲逃過一劫欣喜,卻發現宮門處只有科伊爾一人。
“班呢?”衆人驚問道。
“他肩負着北極星的責任,現在和凱星共同守衛着北極,也守護着這鬥神宮了。”科伊爾難掩心中的痛苦,但用一種驕傲的方式說出師傅的信念。
衆人唏噓。然而同時,他們發現,一道紫色燦燦的環此時正戴在科伊爾頭上,正中央,一枚紅色的寶石閃閃發光。
“這……這是……”有人驚奇的問。
“科伊爾……成爲……這是神的標誌啊!”
“從此,鬥神宮就有正神了!”這是劫難重生後令所有人最興奮的事。
“不,我還不是正神……”科伊爾淡淡的迴應着大家那如潮水的瘋狂,道:“鬥神宮承認我做爲神的候選……”
“這個身份,是無數代鬥神宮的努力換來的。而新的考驗,纔開始……”科伊爾望着暗紅的右樞,“謝謝您,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