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是我們逝去的親人,是我們摯愛的朋友,他們會在天空中眨着眼,說明他們正在看着你……玄七對她說着那番話時,她其實是不相信的,因爲有些時候,做一個人還不如做天上的星星。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的是阿彩血淋淋的頭顱在那些人的嬉笑中被當成皮球來回踢,小六的手臂被那尖利的刀一刀砍下,不知何時被哪一條狼就這樣拖走了,大家就這樣一個個死在他們的弩箭之下,二十八個人,無一倖免。
“乖孩子,快出來,出來了,大叔給你糖吃。”
乖孩子,快出來,出來了,大叔帶你回家。”
……她的耳邊不斷出現的聲音,讓她幾乎迷失在自己的睡夢之中,許漫修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連忙搖醒她。
“你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出那麼多冷汗?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她緩緩睜開眼,看着那模糊的人形,突然抱緊他,哽咽着說道,“玄七,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她說完,眼角滾落的淚珠如同脫線珍珠般,滴在他的手背,滾燙的。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就是,爲何會突然抱住他?
“顏姑娘,你清醒一些!睜開眼!”他扣着她的肩膀將她扶起,隨後小聲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做噩夢?但這也太奇怪了……”
良久,面前那人的輪廓終於緩緩清晰,但她還是花了許久纔想出面前那人的名字來,“許……許公子?”她大概意識到剛纔的一切不過只是一場夢,身子從他的束縛中脫離,“抱歉,是我失態了。”
“你究竟夢到了什麼?”許漫修像是抓到了什麼,繼續問下去,“玄七是誰?你們又做錯了什麼?”
她的眼神四處逃竄,還是在這圓圈中轉悠,逃不出去,“我……我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沒什麼特別的……許公子,還是儘快忘記剛纔的事吧!”
“你當真以爲我會好奇你的事情?只不過,你這樣的行爲會讓我覺得你是個殺人逃犯在懺悔,要是你不解釋清楚,可就別怪我這樣誤會下去!?”許漫修的眼如同黃色的老鷹盯着獵物,雖是可能撲上去撕咬。
她只能輕嘆一聲說道,“大概是因爲許公子剛纔問的最後一個問題,你問我,我究竟想要拿回什麼,想要保護什麼……”
“是這個問題,那又如何,你有了答案嗎?”
顏宋搖頭後,又緩緩地點頭,“方纔我在迷茫,但現在我好像知道了。十年前,我和玄七還欠二十八人一個公道,還有這十年來所受的所有委屈,我都要全數討回,絕不會手軟。因此,這是我想要強大自己的理由,其餘的,我只希望許公子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許漫修遲疑了一會兒點頭,他很會強人所難,卻不忍對她這樣,自己怎麼成了這樣一個手軟嘴軟的人了?許漫修不禁自責,只不過想起她剛在不斷滾落的淚珠,怎麼也無法強硬起來。只是希望,她不要在做那些可怕的夢了……
星光閃耀之際,其實在每一個地方都相同,世上的每一個地方,有種同樣的天空。讓人不禁想要問起,是否那些天空中的星星也是相同的呢?是否在任何的土地上都能遇見自己的親人?
“公子,這夜深了,你怎麼還在外頭?”風塵在屋外繞了一圈,確認安全之後纔回來,而此時,玉乾卻依舊站在月光之下,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看着這滿天的烏雲發呆,的確,今夜沒有一顆星星。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許久沒有做的夢。實在可怕,怕是睡不安穩了。”
風塵一下就明白了那個夢是什麼,每當他發病之際,都會頭疼難忍,然後則是在睡夢之中難以逃脫出來,醒來後,大多會將半個牀單給弄溼。只不過,自從上次他昏迷很久,那病痊癒之後,這個夢原以爲就會這樣跟着消失不見。
“公子最近是遇到了什麼事嗎?這個病不是已經好了,怎麼又會……”
“應該是他們怕我忘記了,纔來提醒的我……”他嘴角勾上一絲冷淡的笑。
“忘記什麼?”
“十年前的事情……”他本是黑色的眼眸慢慢被深褐色籠罩,像極了那個玄七的眼神,“數十條無辜的性命,都在天上等着我爲他們復仇。風塵,之前我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
風塵躬身認真說道,“屬下這些年來,一直都去當年發現公子的那座山頭附近尋找,還是沒有找到那夥人的蹤跡。周圍的百姓也並未提起過十年前有孩子丟失的事情,這件事……恐怕,恐怕很難調查清楚。”風塵甚至認爲,這只不過是玉乾腦海中錯誤的記憶,被恐怖的回憶給籠罩而隨意拼湊成的。
“他們當初分明是受了什麼人的指示,盜墓拐賣,這一些可不是尋常人能夠壓下來的。怕只怕,這件事和朝中的某些人有關係。”
風塵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公子,風塵突然想到一事,不過與此事無關。昨日陳國使節來報,陳國太子受陳王之命,即日啓程來拜訪玉都,聖上已經將此事交給了二皇子殿下。”
“陳國?”玉乾的眉間一挑,“怕還是周國一事……周國發難,玉都雖如今坐視不理,但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它被陳國吞併。陳國自知不能獨自吞了這塊肥肉,自然要前來和玉都談判。只不過,可有了解過這陳國太子是何人?”
風塵皺眉道,“回公子,這就更不對了。相傳這陳國太子性情古怪的很,陳王有九子,卻唯獨立了這個醉心柳巷的爲太子,而且此人說話言行粗俗不堪,實在不夠大氣。要是說他是來談判的……恐怕連殿下都不足以相信。”風塵其實還想說,這太子性情古怪的,倒是常見,一直忍住沒說下去。
“這陳王野心重,心中更是忌憚他那幾個戰績出色的兒子,按你所描述的,這樣的太子正是他所需要的。不過那個粗鄙的太子倒是值得一見,說不準他的心事更重,在做什麼扮豬吃老虎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