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地裡說人壞話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逮了個正着!更尷尬的,是旁邊還站着悶笑不已的東家少爺!
寧汐雖然聰慧過人,可從來沒經歷過這等尷尬陣仗,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圓場纔好。
偏偏容三少爺還彬彬有禮的詢問道:“敢問寧姑娘一聲,我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差勁嗎?”
小氣!自私!心胸狹窄!一點風度都沒有!
寧汐心裡恨的牙癢,奈何被人捉住了痛腳,怎麼也沒法子理直氣壯的辯駁回去,只得乾巴巴的咳嗽一聲應道:“對不起,容少爺,剛纔是小女子一時口快,容少爺大人有大量,就別放在心上了。”
容瑾挑了挑眉,興味盎然的“哦”了一聲,尾音拉的長長的:“如果我打算放在心上怎麼辦?”
寧汐嘴角抽了抽,硬是擠出個笑容來:“小女子本無意冒犯,若是知道容少爺興致這麼好,忽然到廚房來轉悠,小女子一定不敢把實話往外說了。”
都到這份上了,一味服軟也沒什麼用,索性破罐子破摔,看他能把她怎麼樣!
容瑾怎麼也沒料到寧汐到了此刻居然還敢奚落他,笑容也掛不住了:“你……”
寧汐扳回一局,心情立刻愉快起來,看也不看容瑾一眼,恭恭敬敬的給一旁看好戲的陸子言行了一禮:“見過東家少爺!剛纔小女子出言無狀,還請東家少爺不要見怪!”
陸子言的眼裡滿是笑意:“以後可不能在背後這麼隨意的議論別人了。我們太白樓是開門做生意的,要有涵養接受客人的挑剔和批評。做廚子的,更得有度量才行。爲了些許小事就動怒發脾氣,可不是好事!”
寧汐乖乖的點頭應了,那樣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和剛纔那個伶牙俐齒氣死人不償命的小丫頭簡直判若兩人!
不知怎麼的,容瑾忽然覺得這一幕異常的刺眼,不由得繃着臉說道:“子言表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太挑剔了嗎?”
陸子言微微一愣,忙笑着解釋:“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你千萬別多心。”
容瑾哪能聽不出他的言不由衷,撇了撇嘴,正巧瞄到寧汐在偷笑,心裡的小火苗立刻又竄了上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寧姑娘,你也覺得我太挑剔了嗎?”
寧汐睜大了眼睛,分外的無辜和純潔:“沒有的事,容少爺心胸寬廣,說話隨和又客氣,哪裡挑剔了?主要是怪我們太白樓裡的廚子手藝都太普通了,實在入不了您的眼。真的不能怪您!”
這一番拐彎抹角的譏諷在場的人都聽懂了,紛紛低頭悶笑起來。
就連剛纔火冒三丈的王麻子,嘴角也有了笑意。心裡想着,這小丫頭膽子倒是不小,對着這樣的貴客都敢冷嘲熱諷侃侃而談。倒是不能小覷了她!
容瑾這次倒是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爹手藝還勉強過得去,今天這位廚子做的菜,我卻是連第二口都吃不下去。子言表哥,太白樓就靠這樣的廚子,居然也能在洛陽城裡獨佔鰲頭,真不知讓人說什麼好。”
陸子言聽的哭笑不得,再看王麻子,臉都黑了一半。要不是礙着陸子言也在,只怕早就忍不住反脣相譏了。
寧汐雖然一直想看王麻子吃癟,可真的親眼看到了,又覺得容瑾說話實在是太刻薄了。忍不住插了句嘴:“王大廚剛纔那道烤羊腿色相俱佳,哪兒不好了?”
容瑾輕蔑的哼了一聲:“調味料撒的滿滿的,把羊腿本身的鮮美滋味都蓋住了。這樣的烤羊腿,也好意思端出來丟人現眼嗎?”
王麻子忍無可忍的發話了:“容少爺,菜餚不合您的口味,您換個廚子就是了。這麼侮辱人是什麼意思?”
侮辱?
容瑾挑眉一笑:“我肯點出你這道菜餚的最大缺點,是你的福氣。將來多多改進,還能勉強入口。”一副施恩的口氣。
王麻子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寧汐卻聽的心裡一動。容瑾說話實在是刻薄難聽,不過,似乎也有點道理。
如果調味料的味道蓋過了菜餚本身,確實是敗筆。只不過,這其中的些微差別,可不是誰都能嘗的出來的。
只可惜她剛纔就這麼匆匆的看了一眼,沒機會嘗一嘗那烤羊腿到底是什麼滋味……
“我餓了!”容瑾看都沒看王麻子一眼,懶懶的衝陸子言說了句:“子言表哥,讓昨天那個寧大廚做些吃的來吧!”
陸子言笑着說道:“你昨天不是嫌寧大廚做的菜沒有新意嗎?”
容瑾隨意的聳聳肩:“是沒多少新意,不過,總算還能入口。這幾天可把我餓壞了,簡直吃不到能入口的東西。”
陸子言無奈的笑了笑:“我們家裡的廚子做的菜你嫌難吃,外面買回來的,你也吃不下去。也不知道你怎麼生了這麼張挑剔的嘴!”這幾天下來,他也算領教了這位表弟的挑剔功夫了。
容瑾理所當然的說道:“不是我挑剔,太難吃了,我怎麼吃的下去。”
陸子言也拿他沒法子,只得無奈的衝寧汐一笑:“寧姑娘,麻煩你進去和寧大廚說一聲。”
寧汐連連笑着應了,那笑容甜美可愛,小巧的臉蛋似閃着光芒。讓人移不開眼睛。
陸子言很自然的多看了一眼,眼裡流露出一絲欣賞。
容瑾不耐煩的扯了扯陸子言:“好了好了,讓他動作快點,我肚子空空如也,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
陸子言脾氣甚好,聞言笑了笑,便隨着他一起走了。
容瑾卻有意無意的回頭瞄了寧汐一眼。正在吐舌頭皺鼻子做鬼臉的寧汐又被逮了個正着……
狹長的鳳眸和那雙俏皮狡黠的眼眸就這麼直直的對上了!
寧汐的臉頰一片滾燙,耳朵都紅了,心裡咬牙切齒的發誓,以後一定要離這個容瑾遠遠的。
簡直就是天生犯衝嘛!
容瑾的心情卻陡然好了起來,無聲的笑了笑,總算轉身走了。
寧汐立刻腳底抹油,迅速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