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眼巴巴的等着誇讚之詞,那副樣子別提多可愛了。趙芸忽的起了促狹之心,故意擰起眉頭嘆了口氣。
寧汐心裡一沉,遲疑的問道:“是不是客人覺得南瓜盅味道不好?太甜了?還是味道不夠香濃?”
趙芸忍住笑,搖搖頭。
寧汐擠出笑容:“趙姐,客人到底說什麼了,你就告訴我吧!你放心,我能撐得住的。”
趙芸一本正經的說道:“客人說了,吃了這道南瓜盅,以後再吃家裡的菜餚哪裡還能吃得下?只好常來我們鼎香樓了。”說到最後一句,咯咯笑開了。
寧汐這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嘻嘻笑着去撓趙芸的癢。兩人嬉鬧了一會兒,趙芸才笑眯眯的說道:“寧汐妹子,看今天的樣子,客人們對菜餚都很滿意呢!照這架勢,你以後可有得忙了。”
孫掌櫃之前不遺餘力的爲寧汐造勢,甚至放出風聲,鼎香樓的寧汐比一品樓的上官燕廚藝更甚一籌。客人們本就懷着好奇嚐鮮的心來,寧汐又表現的精彩出色,想不出名都難了。
不出衆人所料,之後的半個月,鼎香樓三樓座無虛席。有不少女客都是慕名而來。雖然寧汐每天只接待兩桌客人,菜價又很高昂,可名頭卻越來越響,一舉壓過了上官燕的風頭。
一品樓不甘示弱,不停的推出新菜式吸引客人。一時之間,兩家酒樓如同打擂臺一般爭鬥不休。
同是廚藝高超的廚子,又都是妙齡少女,如今又唱起了對臺戲,自然引起了食客們的矚目。有好事的食客,把寧汐和上官燕並稱“京城雙姝”。
這個外號飛速的傳了開來,很快的傳到了寧汐的耳中。寧汐當時正在喝水,在聽張展瑜戲謔的說起這個稱呼之後,頓時被嗆到了。一口水噴出老遠。
寧有方遭受了池魚之災衣襟上沾了不少。
卻顧不得低頭查看,忙湊到寧汐身邊爲她拍背。等寧汐氣順不咳了,纔打趣道:“怎麼了?這個外號不好聽嗎?”
寧汐撇撇嘴:“確實不太好聽。”聽着怪怪的,一點不像廚子的綽號倒像是花魁歌姬似的。給廚子起這樣的綽號是什麼意思嘛!
張展瑜笑道:“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師傅是京城四大名廚,你京城雙姝,名頭都挺響的。”
寧汐翻了個白眼:“張大哥,你要是喜歡,這個名頭讓給你好了。”
張展瑜連連擺手:“這是食客們給你的綽號,我可不敢要。”
其他的廚子也跟着湊趣:“就是就是,展瑜這副長相要是叫京城雙姝非把人家上官燕氣壞不可。”衆人一起鬨堂大笑。
正說的熱鬧,孫掌櫃神采奕奕的走了進來,目光落到寧汐身上:“汐丫頭,告訴你一個消息,你一定會樂壞不可。有食客把你和上官燕並稱……”
“京城雙姝嘛!”寧汐流利的接過話茬,長長的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鬱郁。
孫掌櫃見寧汐反應如此平淡,心裡暗暗奇怪不由得瞄了寧有方一眼。寧有方忍住笑,解釋道:“汐兒覺得這個外號不好聽。”
孫掌櫃爽快的笑道:“要是覺得不好聽,我們另起個綽號叫出去別人自然也就跟着改口了。”
這提議倒是不錯,寧汐立刻來了興致:“對對對,改一個好了。大家都來幫着想想,起個響亮好聽的。”
孫掌櫃想了想,笑道:“有了,叫京城雙珠!”
京城雙……豬?寧汐又被嗆到了,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不好,這個堅決不行。”
孫掌櫃默唸幾遍,也覺得不妥,訕訕的笑了笑。
朱二搖頭晃腦的插嘴:“女孩子就像花一樣依我看,還是叫京城雙花好了。”
寧汐打了個寒顫,苦着臉抗議:“不要,我不要叫什麼花。”也太俗氣了!
朱二聳聳肩攤攤手,不吭聲了。做廚子的大多是粗人,大字不識幾個哪裡會起什麼綽號,一個個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什麼像樣的來。待聽到有人提議叫“京城美豔小廚娘”之後,寧汐徹底舉手投降了,無力的說道:“算了,還是叫京城雙姝好了……”
寧有方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哈哈笑了起來。他這麼一笑,別的廚子哪裡還忍得住,鬨笑聲不絕於耳。
寧汐一個繃不住,也跟着笑了。再細細的回味這個綽號,又覺得也不算很差了。
自此之後,京城雙姝的名頭就叫開了。雖然還不及四大名廚來的響亮,可在貴族公子哥兒的圈子裡倒是傳的特別快。不免有些浪蕩成性的公子哥兒找上酒樓,想親眼見一見京城雙姝到底是什麼樣子。
只不過,一品樓的架子向來不小,上官燕從不見外客。而鼎香樓對寧汐保護的也很徹底。除了熟悉的女客之外,其他客人一律不見。不知多少人吃了閉門羹。
遇到脾氣好的也就罷了,可總有個別色心不死的糾纏不休。尤其是那個叫李奇的,曾在四皇子辦宴席的時候見過寧汐一面,一直念念不忘,三不五時的找上門來。
孫掌櫃第八次委婉的回絕道:“李公子,真是對不住,寧姑娘不見外客。”
李奇仗着自己的爹是當朝二品大員,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哪裡忍得下這樣的閒氣,立刻瞪眼罵人:“本公子想見她是她的福氣,你給我立刻叫她過來!不然,以後這鼎香樓也別想再開了!”
孫掌櫃心裡暗暗叫苦,點頭哈腰的賠不是,可怎麼也不肯鬆嘴去叫寧汐出來。大堂裡的客人聽這邊吵吵嚷嚷的,都好奇的伸長了脖子豎長了耳朵,等着看好戲。
正鬧的不可開交之際,忽然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在門口響了來:“誰在鼎香樓裡大呼小叫?”
孫掌櫃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裡頓時一鬆。是容瑾來了,太好了!
李奇也是飛揚跋扈之輩,見來人是容瑾,竟還笑着說道:“容瑾你來的正好。鼎香樓有這樣不識時務的掌櫃,真該換一換了。”京城幾家名頭極響的酒樓背後都大有來頭,鼎香樓的幕後東家是誰早已不是新聞。李奇當然清楚的很。
容瑾扯了扯脣角,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不知孫掌櫃哪裡惹惱李兄了?”
李奇大言不慚的挑眉笑道:“聽說京城雙姝廚藝高超,我特地想來拜會。可這個孫掌櫃卻咬住了不肯讓我見。好像我是來上門挑釁一般。簡直可笑極了。我李奇像那種貪花好色的人嗎?”
果然無恥,不但不肯承認自己無理糾纏,反而倒打一耙。
孫掌櫃氣的臉都白了,死死按捺着心頭的火氣。
容瑾安撫的看了孫掌櫃一眼,然後淡笑道:“李兄,酒樓有酒樓的規矩。今天是你倒也罷了,要是阿貓阿狗來了,自以爲是亂吠一通,酒樓還怎麼做生意。”所謂罵人不帶髒字,容瑾顯然是其中高手。
有客人會意過來,偷偷樂了。敢把堂堂李府二公子罵成阿貓狗,也就只有眼前這位年少得志的容翰林有這個膽子了。
李奇也不是傻子,自然聽懂了容瑾的言外之意,臉色頓時變了:“容瑾,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瑾故作訝然:“李兄,我剛纔可不是在說你。我說的是那些不知廉恥仗勢欺人的混賬東西,你可別對號入座。”
論口舌,李奇哪裡是容瑾的對手,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想翻臉吧,一來自己理虧被人家逮了個正着,二來忌憚容府聲勢,三來容瑾此人性子高傲極不好惹。想來想去,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李奇咳嗽一聲,裝模作樣的說道:“我今天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容瑾意思意思的拱手:“我也有點事,就不送李兄了!”
李奇灰溜溜的走了,看熱鬧的客人意猶未盡,盯着容瑾看個不停。容瑾年少得志,風頭正勁,親眼看過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鼎香樓的常客,見他的機會又稍微多了些。
容瑾對這些好奇的目光視而不見,低低的叮囑孫掌櫃:“以後遇到這樣來找茬的,千萬別客氣,直接攆出去就是了。一切後果有我擔着。”
孫掌櫃精神一振,連連點頭應了。順便吐兩句苦水:“現在寧汐的名頭可是越來越響了,普通客人倒也罷了,世家公子找上門來的可着實不少。”
脾氣好有風度的,好說歹說還能打發了。像李奇這樣跋扈的,可着實難應付。
容瑾冷哼一聲,眼裡閃過一絲冷厲的光芒:“你放心,很快就沒人敢了。”
孫掌櫃一愣,眼裡滿是疑惑。
可容瑾卻一字都沒解釋,徑自上了二樓雅間。隨口吩咐小安子:“你去廚房看看,要是寧汐有空,讓她做幾道菜。還有,請她忙完了之後到雅間來,我有話要和她說。”
小安子利索的應了,麻溜的跑到了廚房。
寧汐正忙活着,見小安子來了很是意外。自從那次西山事件過後,已經好久沒見容瑾來鼎香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