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儀式很簡單,秘書呈上紙質合同,需要雙方代表在紙質合同上面簽字按手印。
許深深反覆地看手錶,已經上午十點半了,離上午十二點還有一個半小時,她如果現在坐的士去長途汽車站,應該還來得及,只是這邊的事還沒有完全落實,她不能輕易離開。
陸相濡將她的一舉一動全落入眼裡,從她的表情來看,應該很急。他更不能讓她得逞了。
“金先生,今天算是正式與金先生取得合作關係,不如……”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瞟向她這邊,許深深撇了撇脣,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陸總說的極是,如果陸總賞臉的話,不如明早帶上這位美麗的許小姐,來我的派對上共飲。”金先生正準備在度假村舉辦一場盛大的慶祝儀式,其中派對上的美食,全是由ssxr集團提供。
“啪”,手中的打火機突然點亮,陸相濡從兜裡取出一支菸叼嘴上,眼眸中漾起迷人的笑容,“盛情難卻,金先生的美意,陸某一定不會辜負,相信許小姐也不例外!”
站在一旁的許深深有些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她都決定離開了,他憑什麼擅自做主替她安排一些事情。她的老闆從來都不替她安排酒宴,他這是要幹什麼!
金先生伸出手,遞到她的面前,讚美道,“許小姐,希望你能賞臉,你的翻譯非常的不錯!”
許深深忙起身笑道,“謝謝金先生的誇獎,深深定會繼續努力,爲某一位客人認認真真地服務。”
“不錯,年輕人心裡就應該有這種概念。”
許深深想:客人只是其次,錢纔是最重要的。
送走了韓國人,許深深也打算離開s市回b市,這邊的任務也算結束了,至於那個派對,她沒興趣,也沒時間浪費在那上面。
似乎看出她準備拍拍屁股走人,他突然言簡意賅地說道,“我已經經過你老闆的同意,讓你留下來多玩幾天,至於你的工資,他也不會少算你一分。”
“你……”這種事,他憑什麼不經過她本人的同意?
“閒着不做事也能拿錢,不好?”他攤了攤手,將菸灰彈進菸灰缸內,注視着她,目光深邃而複雜。
這就意味着她還要在s市多待幾天,她從來不知道這男人這麼難纏,她以爲將工作做完了,就能全身而退了,但是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能。
“陸相濡,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爲什麼你還要糾纏着我?”她將包扔在了沙發上,將袖子往上面一撩,表情十分不悅。
這都讓她看出來了?他確實因爲不捨得放她離開,才用各種理由讓她留下來,目的就是讓她愛上他。
他嘴角揚起一抹性感的弧度,丟掉菸蒂,抖了抖身上的煙味,起身朝她走來。
她仰頭怒視着他,他亦低頭看着她,不過不是瞪着,而是欣賞。
“去看看埋在樹下的可樂瓶。”他突然牽起她的手,打開辦公室的門,拉着她出去了。
再次回到當初那個地方,許深深心裡感觸很深,他將這裡鏟成了平地,唯獨這棵樹,一直保留着。
他蹲下來,一隻手擱在腿上,另一隻手指着那樹下面,淡淡笑道,“不知道那可樂瓶還在不在?許深深,我們打個賭如何?”
許深深一隻手摸着樹幹,繞着大樹走了一圈,都6年了,可樂瓶肯定早就不見了,或者被雨水沖走了,根本沒有打賭的必要。
她低頭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他似乎在回憶什麼,手上拿着一根樹枝,眼神忽明忽暗。
“許深深,你說可樂瓶還在嗎?”
“肯定……不在了!”她狀似無意地提到。
他卻持不一樣的想法,也許那可樂瓶依然還在。
“那我們打個賭,如果可樂瓶還在,你以後就留在我的身邊,如果可樂瓶不在了,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他擡頭,衝她溫柔一笑。
她差點迷失在他編織的溫柔裡,他長得好看,家世又顯赫,又有能力,按理說是女人都會輕易地愛上,但是她卻無法輕易地愛上他,原因很簡單。他太過耀眼,她和他站在一起,她會自卑。
“你自己說的,如果可樂瓶不在了,你就放我走,以後不準來騷擾我!”爲了自由,她願意放手一搏。
他笑道,“好。”
“過來幫忙挖。”他遞給她一塊石頭,讓她一起挖。
許深深其實心裡沒什麼底,如果可樂瓶還在的話,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這輩子都逃不過這個男人了?
陸相濡朝她身邊靠了靠,其實沒有任何信心。
“許深深,如果可樂瓶真的不再了,那隻能說明年歲太久了,可樂瓶被腐蝕掉了!”他替自己找了一個安慰的藉口,也是想活躍下氣氛。
她拉回一絲思緒,笑道,“陸相濡,其實你挺可愛的!”
可愛嗎?他的氣質好像和可愛不匹配吧?
“這是讚美的話?”他刨了幾下,有些氣餒了,將樹枝丟地上,起身笑道,“可能真的不在了!”
許深深也鬆了一口氣,跟着站起身,伸出手對他說道,“陸相濡,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很多,17歲的那個夏季,你就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幫我解決了債務問題,還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得不到的未必就是最好的,我和你的緣分早已在17年前結束,現在我和你的身份懸殊更大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翻譯人員,每天接觸的東西可能你覺的很普通,但在我看來,每份工作都有它存在的價值。你是高高在上的總裁,每天接觸的東西,可能我一輩子都無法瞭解。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一個天一個地,永遠也不會有交匯的一天。”
她說這番話時,他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的臉上,從來不知道她考慮的這麼多。
“許深深,喜歡一個人需要很大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說出我喜歡你三個字,有些愛不用嘴說,用心體會就好了。”他眯了眯狹長的眼眸,表情十分複雜。
他是在向她表達愛意麼?
“陸總,這話嚴重了!我們……之間可能並未存在你說的愛情,只是彼此合作關係,我對你的感覺除了感謝,別無其他。”她選擇逃避事實,她害怕受傷,纔不想和他有更多的牽連,請原諒她的膽小。她可以爲了錢不顧一切,但讓她選擇愛情放棄現在所擁有的,她辦不到。
陸相濡被她的話深深傷害了,這是他頭一次向一個女人表白,卻遭到她無情的拒絕,他感到很挫敗。
原來最難的不是如何經營一個公司,而是如何尋得一份真愛。
“許深深,這是你的真心話?”他從來這麼絕望過。
明明知道她已經傷害了他,她卻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在他的傷口上撒鹽,“是,我的眼裡除了錢,其他的都是附屬品,你願意當我的附屬品?”
他放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成了拳頭,一腳踢開腳下的樹枝,面色難看,頭也不回地轉身走掉。
許深深看着他僵直的背脊,蹲在了地上,用石頭敲着土,她用力往下砸了幾下,突然手上的動作一頓,她丟下石頭,將埋在地下面的可樂瓶掏了出來,有些喜極而泣,卻知道有些事已經無力挽回。
原來可樂瓶還在,她手上捏着可樂瓶,看着已經走遠的陸相濡,心裡十分的痛。
她以爲她們已經沒緣分了,卻沒想到可樂瓶埋在樹下這麼多年,還沒有被雨水沖走,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她們真的很有緣。
……
回到b市後,許深深將一些不該有的情緒收拾好,繼續投入到工作裡,這樣一直持續了一週,直到有一天晚上回家。
林柔和林威在客廳看着電視,兩人不知道在商討着什麼,聲音很小,她關門的聲音驚擾到了他們,他們回頭看着她,笑道,“深深回來了?快過來坐。”
許深深不明所以,換上拖鞋,然後走到了他們面前。
“媽,有事找我?”
林柔拉着她的手,笑着拍了拍兩下。
“深深,媽跟你說,你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是吧?”
二十三歲怎麼了?看媽笑的一臉古怪,她覺的有問題。
“媽,你不會是想給我介紹什麼人吧?得了,我現在沒時間談戀愛,你們別瞎忙活了。”剛將陸相濡那個麻煩人物打發掉,她纔不要再接觸其他男人。
林柔扳起了臉孔,“你說的什麼話,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找一個靠譜的男人結婚,你都二十三歲了,剛好……再等個幾年結婚,你都成剩女了!”林柔義正言辭地說道。
林威跟着勸道,“深深,聽我們的沒錯,你都二十三歲了,也不算年輕了,再拖下去對你沒什麼好處!豬賣還要挑個好的時間,更何況是嫁人!”
她揪着自己的頭髮,哭笑不得,敢情這兩人都已經策劃好了,就等着將她送出去?
“你們就這麼討厭我待在這個家裡?要不我搬出去,我一個人去外面住,行了吧!”她最討厭所謂的相親,來相親的男人,不是之前談過戀愛,就是矮銼窮沒有對象。不管是哪一種,她都無法接受。
林柔見女兒這麼固執,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個勁地抱怨道,“爲什麼我的命這麼苦,女兒不體諒我,是不是要等着我進棺材了,你才肯結婚啊!”
“媽……你別抱怨了!”
“你真是不孝,你爹要是還活着,肯定也會被你給活活氣死!”
林威拉着自己的妹妹,跟着勸道,“深深,你想讓你媽氣得患病是不是?不就讓你見一相親對象嗎?有那麼難?”
許深深深吸了一口氣,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她知道,她若是不答應他們,他們肯定還會使用別的招數。
“行,你們別演戲了,我去見就是,但我只是去見他,並不代表,我會接受對方。所以你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她頭疼地揉着自己的額頭,轉身上樓。
林柔和林威興奮地拍掌,對方那麼優秀,她不可能拒絕。
將手上的事情完成,許深深看了眼手腕處的手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將資料往辦公桌上面一砸,雙手叉腰。
mic端着一杯水,剛好經過她身邊,停下來注視着她,“怎麼了?臉色似乎不太好。”
“沒事,聽說老闆要派你出差?”她很想讓他把這個機會讓給她,她要是出國了,就不用面對老媽和舅舅的逼婚。
“是有那麼一回事,我最近都是留在國內,不想出差,出差舟車勞頓,很煩。”mic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更願意留在國內。
她眼前一亮,忙提議道,“不如我們換換?我替你出差,你幫我應付國內的工作?”
mic睨着她,“怎麼?想趁機旅遊?”
“呵呵,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行不?”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試圖讓他把這個機會讓給他。
他和她也算同一批進來的老員工,兩人平時雖然不怎麼交流,但關係還算可以。
他也願意成人之美。
“可以,不過這事,你得向老闆說下。”他表示,留在國內,去國外,他都能接受。
“ok。”她興奮地差點跳起來。
愉悅地將東西收拾好,她準備去應付待會的相親。
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她將車開到了一家餐廳前,熄了火,撿起車座上的公文包,提着下車。
她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一身職業裝,打算就以這種造型去見那個男人。
推開玻璃門,她遠遠地看到了相親對象,正對她而坐,長得還算可以,穿着也很體面,西裝革履的。
就不知道媽和舅舅是怎麼認識這種上流社會的男人的。
甩掉腦袋裡不該有的想法,她大步朝餐桌走了去。
“你好,我是許深深,你是周劍?”
男人擡頭朝她點頭,如同他的名字,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冷。
“坐吧。”他打量了她片刻,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簡短而有力。
許深深想的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冷,第一次見面用得着這麼嚴肅麼?
“我先自我介紹下,我的名字叫周劍,今年28歲,可能比你大幾歲,剛服兵役回來,這也是我來相親的原因,並不是說我找不到對象,而是之前沒有時間找對象。我已經聽說了你那邊的情況,二十三歲,在一家大型企業上班,擔任翻譯官的工作。我覺的你的條件和我挺匹配的,我就是想找一個生活上比較獨立的女人。不知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對我的第一印象如何?”男人端起一杯茶,抿了口,擡起犀利的眼眸看着她。
許深深哭笑不得,這男人還是她見過的第一牛人,他說了這麼多,是想證明他有多優秀?
“你要聽實話是嗎?”她也不怕得罪眼前的這個男人,反正他說話也很直,她不用和他轉彎抹角。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說出來,對大家都比較好。
“恩。”他點頭。
她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不怎樣,而且我才二十三歲,你比我大五歲,我擇偶的標準是,男方年齡在二十三到二十五之間,身高一定要有一米八五以上,賺的錢一定要是我的三倍,請問你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
“一萬左右吧!”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沒有一項符合我的要求,你身高最多一米八一,你的收入還沒有我高,至於你的年齡,也超出了我的擇偶範圍。”許深深比他還牛,說出的這番話令周劍氣紅了脖子。
“你這女人還真現實!”周劍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牛掰的女人,其實他每個月的工資是不高,但是他家庭顯赫,就算不工作也能養活自己和老婆。
“這些說清楚了,才能讓你更加了解我,不是?”她撿起包,根本沒興致再和他坐下來聊天,因爲他一點也不符合她的標準。
周劍突然說道,“許小姐,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嘎?”這男人想幹什麼?許深深皺起了眉毛。
“我覺的你真的很適合我,你可以考慮下我,身高和年齡其實並不重要,能一起過日子纔是真的。”他衝她笑了笑。
其實他說的一點也不錯,找男人不是爲了錢,而是兩個人相守一生。年齡、身高、收入都只是其次,最主要是對方愛自己,願意爲自己付出。
“你有過戀愛經歷?”
“沒有……”
很堅定的回答,也決定了她是否願意給他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