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裡話我還是有點佩服魏無極的,一招不濟立刻全身而退,走得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人能不要臉到他這種地步,才當得上是心無芥蒂,行雲野鶴……只是他這麼一走,三色石的人頓時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狗剩兒,這些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是戰是降。隨着魏無極狼狽逃竄,三色石裡已無絕頂高手,紅壇主身死,黃壇主遠遁,剩下的一個青壇主也是奄奄一息,然而我們這邊情況也不樂觀,我和史存道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史家三兄弟以下全都身帶重傷,史府衛兵已不足一千人,雙方如果再來一場殊死拼鬥,傷亡必定慘重,而且未必能把對方全部截留下來。
青壇主也明白這一點,於是打破僵局道:“史元帥,在下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史存道道:“有屁就放!”
青壇主拱手道:“史元帥,在下人等可以說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來貴府滋擾無非是迫於魏無極的命令,現下你我雙方都已油盡燈枯,依我之見不如兩下罷鬥,你放我們走,從此以後我們再不踏上洪烈帝國半步,元帥意下如何?”
史存道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正自沉吟不語,史飛大聲道:“休想,你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滿了我們史家將士的鮮血,想走容易,都得橫着出去!”
青壇主森然道:“小史將軍可要考慮清楚,爲我們這些人值不值得大動干戈,逼得我們走投無路了,你們難道不用死人嗎?”
史存道面向衆士兵,高聲道:“你們的意思呢?”
涼亭下,一名小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以刀拄地,淚流滿面道:“大元帥,我和這些賊子不共戴天!”他剛說完,四下裡史府衛兵轟然道:“不共戴天!”這些士兵編在一個營裡,在還沒入伍以前大多就是鄉里鄉親,更有父兄一起來參軍的,三色石這次襲擊史府殺人無數,不少士兵的親人朋友就死在他們刀下,活下來的人誓死要爲他們報仇,此時此刻竟然沒有一個願意妥協。
青壇主臉色變了變,冷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史家軍不過是一羣徒逞匹夫之勇的莽漢而已。”
那小校喝道:“我們合在一起就不是匹夫,不把你們殺乾淨,我們誓不罷休!”他身邊衆軍齊聲道:“誓不罷休!”
青壇主哼了一聲道:“想殺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史元帥,是戰是和還要看你的意思,你身爲他們的元帥,我盼望你能顧全大局,不逞一時之快。”
史存道雙眉緊皺默然不語,史馳在他耳邊低聲道:“父親,斬草須除根吶。”史存道充耳不聞,手握刀柄仍是猶豫不決。這不是說他優柔寡斷,如果是在戰場上,哪怕是數十萬大軍在廝殺他殺伐決斷毫不爲難,但眼下乃是自己和魏無極的私人恩怨,三色石人數雖少,但個個武功精強,殺到最後不免兩敗俱傷,他隨口一道命令就關乎一千士兵的生死,死有時不可避免,但讓這些人爲史家而死,這纔是他爲難的地方。
就在這時,從史府大門忽然涌進大批軍隊,看樣子足有三四千人,個個盔甲明亮,身背勁弓羽箭,頭前一員將領單膝跪倒在涼亭前,大聲道:“先鋒營副先鋒白濤叩見元帥。”
史存道低頭看了一眼,納悶道:“你怎麼來了?”
白濤拱手道:“末將聽說帥府遭襲,特來增援。”他四下一看,見史府屍橫遍地,不禁又驚又愧,垂首道,“屬下無能,終於還是來遲了。”
史存道面沉似水道:“你引兵進城,可有調令?”
白濤一頓道:“沒有。”
史存道道:“那你就是擅離職守了?”
白濤乾脆道:“末將願領責罰。”
史存道道:“暫且記下,站在一邊。”
白濤起身道:“是!”他雖然前途吉凶未知,但當下仍履行副將職責,指揮着前來增援的三千軍隊補充到了史府衛兵中間。
這邊剛剛佈置得當,又有一支數千人的軍隊遠途跋涉而來,帶兵的將軍一樣先跟史存道見了禮,原來是虎威營的偏將郄志德,史存道依舊道:“站在一邊。”短短几分鐘,又有三撥人馬聞訊趕到,原來史存道的大營就在城外,軍中得知大元帥的帥府遭襲,各部人馬紛紛前來救援,史存道不假辭色,最多說一句“站在一邊”,不多時史府內內外外已經被上萬軍隊圍得水泄不通,三色石一行人站在影壁牆上,就像在兵海中置身於礁石之上,上萬人盯着這十幾個始作俑者,人人眼中均有憤慨之色。
這時強弱立判,史存道只要一揮手,萬箭齊發,少了魏無極庇護的三色石殺手不免要被射成刺蝟。青壇主眼望冷森森的箭頭,不禁也變了顏色。他大聲道:“史元帥,我還有話說。”不等史存道說話,他又道,“你殺我們簡單,可是對你們沒有一點好處,如果元帥肯高擡貴手,我等願棄暗投明,黑吉斯和洪烈開戰在即,以後黑吉斯軍中一應情報刺探在下還可微效薄力,我們青壇在這方面的手段,元帥應該是知道的吧?”
先前那名小校唯恐史存道動心,急道:“元帥,此人不可留啊!”
忽然有人悠悠道:“我看此人倒也未必非死不可。”
隨着話聲,四條人影不緊不慢地從士兵叢中掠過,這四個人速度並不快,但從高度戒備的隊伍中穿行居然無人能攔,一擠一扛便像游魚一般貼近涼亭,士兵們猝不及防,又不知是敵是友,給他們擠得亂作一團。史存道見有人在自己的士兵前如此飛揚跋扈臉就是一沉,但是當他看清來者時似乎又不便發作,勉強笑了笑道:“原來是黃大人。”衆軍一聽大元帥口氣便不再阻攔。
這四個人穿過人羣來到近前,飛身上了涼亭,一起拱手道:“史元帥。”史存道還禮道:“四位大人不必客氣。”幾個人見了禮,一個士兵這才急匆匆跑上,憤懣地看了一眼四人,稟告道:“報大帥,這四個人說要見大帥,可又不容卑職通稟,還跟門口的兄弟發生了衝突,打傷了十幾個人,卑職無能,一眨眼的工夫竟讓他們衝了進來。”衆人一聽這話,都用冷眼楞向這幾人,幾人混若不見,仍舊毫不在意的樣子。
史存道擺手讓衛兵退下,指着黃大人道:“我來告訴你們認識,這位黃一飛黃大人,官拜虎威將軍……”人們聽到這頓時露出不屑之色,洪烈帝國將軍品秩封號被下面的士兵按從上到下不成文地歸類爲“徵常獸鄉”四種,徵是指帶徵字頭的將銜,比如徵西征東,一般有重大戰事發生,這個封號都是給本次平亂的主帥,史存道就曾受封過徵西和徵北將軍,不過他元帥的位子越坐越穩,四徵的封號也就名存實亡了。“常”是指常規將銜,史馳的撫遠將軍、還有前後左右將軍都是這個範疇,他們都是軍隊裡的中高層,名號未必響亮,但是手握實權。受“獸”字封的卻大多跟行軍打仗沒多大關係,這種封號一般由皇帝封給近人,皇宮侍衛、皇親國戚,聽着威風,其實不掌兵權,至於“鄉”,有退休的老臣榮歸故里的時候,皇帝一般爲了應景都會給有軍隊背景的大臣一個封號,這個號就以該大臣的家鄉地名爲準,比如“通縣將軍”“鐵嶺將軍”,不用說,這種將軍毫無實權,有時候皇帝高興了文官告老還鄉時也隨口封一個。
史家軍跟隨史存道日久,自然知道這封號裡的典故,所以一聽黃大人才是個虎威將軍不由得人人癟嘴。
不料史存道後面還跟着一句話:“……御前副統領。”
此言一出,衆人發出一陣低呼,我忙拽住旁邊一個小兵問:“怎麼了,副統領很厲害嗎?”
那小兵一驚一乍道:“御前副統領——那可是縛神衛的老大!”他身邊有人情不自禁道:“難怪如此了得。”又有人小聲道:“聽說縛神衛裡個個都是絕頂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黃一飛聽見下面竊竊私語,又朝史存道拱了拱手道:“史元帥,公務緊急衝撞了貴部,還請勿怪。”
史存道道:“一場誤會,不知黃大人此行有什麼公務?”
黃一飛道:“皇上聽說有人膽敢在元帥府鬧事,就派我們來看看,魏無極呢?我們好拿了他交差。”
我失笑道:“好大的口氣!”聽他說話,就好像公差來抓小偷,竟然沒有把魏無極放在眼裡。我身邊那小兵道:“縛神衛嘛,口氣大些也是正常。”
史存道對黃一飛的態度也頗感不適,史府裡殺得血流成河,黃一飛語氣浮浮,倒好像是在譴責自己手下無能一樣。當下他也輕描淡寫道:“魏無極被打成重傷,逃了。”
黃一飛點點頭道:“我就說嘛,區區一個魏無極還能翻天不成。”
史存道眉頭一擰,不悅道:“有勞四位白跑一趟,黃大人回去後請奏明皇上,魏無極驚擾聖駕實乃史存道之過,還請皇上降罪。”
黃一飛擺擺手:“史元帥言重了,對了,我聽說那魏無極已晉級劍聖,你是怎麼打跑他的?”
史存道笑而不答,忽然衝我招招手道:“五郎,來見過黃大人。”
……母校旁邊的兩個大網吧都遷走了,心裡失落得很,當年我也曾在那裡徹夜奮戰,在網吧cs服務器裡也是鼎鼎大名的一員干將,那時我比較擅長用b31,遠射不次於awp(小吹一牛),是當時網吧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