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我說:“你真以爲就憑這2萬多人就能抓住對方的主帥?”
史迪威道:“就算不成,我們掩殺一陣也是可以的,至少能替三叔報一箭之仇!“我繼續搖頭道:“2萬人在人家60萬人的軍中,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你想送死我不攔着你,但是別連累別人,黑吉斯只是暫時亂了陣腳,你想趁火打劫那是異想天開。”
“婆婆媽媽!”史迪威再次站上馬背,振臂高呼道:“有沒有願意和我一起建功立業的兄弟?”
我見他已有癲狂之色,暗自搖頭,對張世磊道:“讓咱們的人跟着我撤。”
張世磊大聲道:“劍神有令,撤退!”
洪烈帝國的士兵敢於反撲全仗劍神在前,憑的是一時的勇氣,但不論人數還是陣型其實都不適合做久戰之計,此時我一聲令下,全軍轉向,又朝着原路殺了回去,黑吉斯軍不知我們底細,吳司中本部人馬此刻正在集結,準備應付敵人大規模的反擊,所以並不追擊,而原來被我們甩在身後的敵軍則處在怔忪不安猶豫不決的情緒中,見我們原路返回,也沒人出死力攔截,我們這兩萬多人很順利地回到了空地上,史迪威知道軍心所向全系在我一人身上,也只得唉聲嘆氣地隨着大軍撤退。
等我們到了安全地帶,天已經大亮,所有士兵都疲憊不堪,想着這一夜瘋狂的舉動,都猶如做夢一般,這一役我們用2萬殘兵深入黑吉斯軍腹地,救出史迪威不說,還打得對方疑神疑鬼,實在是取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戰果。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劍神萬歲”,接着所有士兵都跟着喊了起來,在空曠的戈壁上,“萬歲萬歲”的呼聲震耳欲聾,通過這一戰,戰士們揚眉吐氣,一洗敗兵之恥,深感榮耀,而在每個人心裡,那種一往無前的勇氣也隨着與劍神並肩作戰的經歷回到了身體裡。
史迪威嘆息道:“我要是你,一定能取得比現在更大的成就。”
我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其實我明白,這一仗能贏實在是走了狗屎運,投機的成分佔了九成九,吳司中聽說劍神帶人反擊,肯定以爲我們這一路人馬集中了洪烈軍中所有的精銳,這纔沒有輕舉妄動,我們這2萬多人也正如黔之驢,要不是吳司中的想當然,後果不堪設想,我一想到這都覺後怕,而這一切都是爲了眼前這個自以爲是莽撞蠻幹的年輕將軍,當然,或許史迪威經過歷練真能成爲一代名將,他的身上不缺冒險精神和大膽設想,這樣的人如果能活下來,很可能會成長爲智勇雙全詭計多端的統帥……我們緩緩而行,前方不到20裡就是洪烈帝國的厲州城,史存道已率大軍全部安全撤退,現在三軍分駐在厲信撫三州。
這時負責臨時探路的士兵忽然快馬奔回,報告道:“劍神將軍,前方發現大批黑吉斯騎兵,大約有3萬餘人,截斷了我們的退路。”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裡怎麼會有伏兵?難道吳司中真的用兵如神,想到我們劫營以後會從這裡過所以在這裡安排下了人馬?”剛說完我就覺得不對,如果吳司中真的想全殲我們早派人從後面殺上來了。
報信的士兵道:“看樣子對方也在趕路,他們擋了咱們的路,咱們也剛好在他們的必經之地上。”
張世磊道:“我知道了,右路軍潰敗以後黑吉斯的騎兵一直在後面追殺,這些人就是追兵,現在我們的人回了城,他們也正在回營的路上。”
我說:“那怎麼辦?”
張世磊皺眉道:“我們得速速決,不然萬一吳司中的追兵到了,再加上前面的敵人,我們就成了腹背受敵。”
我看了看身後神色睏乏、傷痕累累的部隊,說道:“你覺得咱們的人還能經得起一場硬仗嗎?”
張世磊也憂心道:“爲今之計也沒有別的辦法,狹路相逢勇者勝,但願他們比咱們好不了多少——不過對方只是負責追擊,損傷必少,不像咱們打了一夜精疲力盡。”張世磊道:“五少爺你得拿個主意,是打還是退?”
我苦笑道:“打是肯定打不過,退又能往哪退?”
這時史迪威忽道:“咱們腹背受敵,他們又何嘗不是?”
我想想還真是,現在我們這兩撥人都處在相同的境地——背後是敵人的大本營,眼前是和自己數量相當的敵軍,就像夾心餅乾裡的奶油一樣進退兩難,只不過從目前看來我們的處境更尷尬一些,正如張世磊所說,我們經過了一夜的苦戰人困馬乏,而且各兵種都有,而對方是清一色的騎兵,配置和體力都要優於我們,如果硬拼連三成的勝算也沒有。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放緩了行軍速度,而據人報,對方也踟躕不前,顯然也在猶疑之中,我想了想道:“我去和對方的主將談談,如果能兩下罷鬥各取其道那是最好。”
史迪威愕然道:“你要和敵人講和?”
我瞪他一眼道:“不是講和,是談判!不然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史迪威道:“厲州城距我們更近,從局勢上看,我們佔着地利。”
我擺手道:“你可別跟我說這些了,咱們一開始就佔着地利,現在怎麼樣?近有個屁用。”
史迪威:“你……”
我不理他,依舊帶着張世磊那些人徑自上前來到黑吉斯軍前,就見對面黑甲林立,刀槍閃爍,經過一夜的大戰,黑吉斯仍是軍容整肅,對方見我們一小隊人上前,呼啦一聲錯開了距離,隨時準備發起衝鋒。
我距他們還有十幾米的對方定住腳步,高聲道:“我不是來打架的,叫你們統帥出來和我說話。”
對面一個小隊長道:“來者報名!”
“史迪載。”
隨着我這一聲,黑吉斯軍中立刻起了小小的騷動。那小隊長戒懼地看着我道:“你……想幹什麼?”
我揮揮手道:“叫你們將軍跟我說,你不夠格。”
那隊長也不以爲忤,相反,甚是恭謹道:“請稍等,我去通秉我家將軍。”他去後不大一會又一個人返回,我不悅道:“你們將軍呢?”
那隊長拱了拱手道:“我家將軍讓我代爲向劍神先生問好,他軍務在身,不便出來與先生相見,有什麼話可以先跟我說,我若不能定奪時,再向他彙報。”
我納悶道:“軍務?眼前不就是最大的軍務嗎?”
張世磊笑了一聲道:“這傢伙明明是怕重蹈陳志遠的覆轍,唯恐五少爺來個擒賊先擒王。”
我恍然,不禁斜眼看了那小隊長一眼道:“我看你還是請他出來,這事你做不了主。”
那小隊長道:“先生不妨說說看,不過若是借道的事兒,我們將軍已有吩咐。”
我意外道:“你們將軍怎麼說的?”
“我們將軍說,他和劍神先生有緣能在這裡會面,不巧的是暫時有所不便,雙方狹路相逢,雖然各爲其主也沒必要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如兩下罷鬥各取其便,咱們分頭回營如何?”
我笑道:“原來你們將軍也是這個意思,看來不是個死腦筋的人,你能告訴我你家將軍的名字嗎?”
那隊長道:“我們將軍說了,如果先生問起不能相瞞,我們將軍他姓秦諱義武。”
“秦義武?”我吃驚道。
張世磊忽然興奮道:“秦義武就在對面,五少爺你立功的機會又來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黑吉斯的三大主帥——澹臺朗、吳司中秦義武,這三個人無論除掉哪一個那就意味着是對敵人致命的打擊,刺殺澹臺朗失敗以後,這是又一個絕好的機會!但是我現在面對着和上次一樣的問題,劍氣不足,況且就算憑着劍神技和佛光普照能殺進重圍幹掉秦義武,他的三萬騎兵勢必會拼命反擊,到時候我們這邊是絕對吃不消的。
那隊長見我沉默,又道:“秦將軍說了,他深知在先生的神威之下自己有性命之憂,但他以實相告就是希望咱們彼此能做到開誠佈公,說句不託大的話,也是想賣先生一個面子,因爲你我心裡都清楚,若論戰力,先生麾下已經是強弩之末,先生要不顧屬下安危,也不會率先來與我方接洽,所以請先生切莫衝動,‘我一人生死是小,別害了兩家幾萬將士的性命’這是我們將軍的原話。”
我暗暗心驚,這秦義武居然完全猜得透我的心思,他自曝身份就是因爲有恃無恐,既顯得光明磊落又暗藏殺機,不得不說這是很高明的一步棋,我略一琢磨就做出了決定,微笑道:“既然秦將軍這麼善解人意那我就領他的情,反正仗還有的打,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問,“那照秦將軍的意思,咱們兩家誰先爲對方讓路呢?”
那隊長道:“將軍他說一切悉聽先生尊便。”
我想了想道:“那麼就讓我們送貴軍一程吧。”我隨即對張世磊道,“讓咱們的人讓開一條路給秦將軍走。”
張世磊一個勁衝我擠眉弄眼使眼色,大概以爲我這麼說有什麼話外音,我好笑道:“別抽風了,告訴將士們,誰也不許擅自動手,給我好生地把秦將軍送走。”
兒子今晚總是睡不踏實,而我和孩兒他娘最怕的就是他鬧騰,老婆抱在肩頭哄了一陣,問我:“他什麼動靜?”我眼見小傢伙衝我樂了一下,不禁愁眉苦臉地說:“他醒了……”語調像極《大腕》裡的葛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