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魏無極,我和朱嘯風都是感慨不已,朱嘯風說:“就算魏無極當不了元帥,留在洪烈也大有用武之地,可惜他最後一念之差竟然做出那等下流無恥之事——沈丞相之死的內幕你知道吧?”
我點頭:“知道。”
朱嘯風道:“所以現在想來,朕還是有些慶幸的。”
我奇道:“慶幸?”
朱嘯風道:“對,當年他雖然沒選上元帥,但先皇已經打算在成立縛神衛一事,魏無極在當時可以說是不二人選,可是他如此人品……朕至今思之不寒而慄啊。”
我這才知道皇帝當年有這樣的想法,附和道:“也不知沈丞相若是知道這件事後還肯不肯把女兒嫁給魏無極。”
朱嘯風道:“自然是肯的,你看縛神衛那些傢伙在外面多橫呀?王侯將相完全不在他們眼裡。”
我笑道:“確實是夠橫的。”
朱嘯風道:“怎麼,他們對你也不敬了?”
“我算什麼呀,他們對我爺爺還不是橫眉冷對的?”
朱嘯風道:“這倒正常,縛神衛裡不少人是以前神鋒營的,神鋒營後來被取消番號,這羣人心裡都憋着氣呢。”
我想想也是,說:“這個不怪他們,可是他們在史府裡鬧事,動搖軍心就不該了。”抓住有利時機,先告他們一刁狀再說……朱嘯風道:“這事黃副統領已經和我說了。”
我說:“皇上怎麼看?”
朱嘯風道:“朕不好表態,這就是爲帥者和身爲宮廷護衛的不同,黃一飛滿心想的是怎麼利用三色石的人打探消息好減輕他的負擔,史元帥想的則是穩定軍心,兩人都不能說有錯。”
我一聽他話裡的意思還是偏袒縛神衛,不禁撇了撇嘴,朱嘯風對我的表現盡收眼底,笑道:“你想不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誰?”
“縛神衛啊。”
我嘿嘿一笑:“這……既然縛神衛是皇上的親信,我這麼做不大合適吧?”
朱嘯風道:“無妨,朕也想借這個機會給他們提個醒,叫他們不要驕傲自滿。”
“皇上的意思,我該怎麼做?”
朱嘯風卻扯開話題道:“你知道縛神衛三個字的意思嗎?”
我心下一動道:“從字面意思上看,好像是說如果有人想對皇上不利,這人就算是劍神縛神衛也能將其拿下。”
朱嘯風道:“不錯,不過這在以前都是虛話,現下總算出了一個你這樣的劍神——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遊戲!”
“什麼遊戲?”
朱嘯風道:“你來刺殺朕!”
我吃了一驚道:“皇上開什麼玩笑?”
朱嘯風示意我放鬆,說道:“說是刺殺,自然是假的,朕倒要看看,縛神衛能不能縛住你這個劍神。”
我無語道:“縛住以後那就是滅九族的罪啊。”
朱嘯風道:“放心,你刺殺朕是假,若你行跡暴露,朕自然會出來爲你解脫,不過咱們一切得按真的來。”
我說:“我明白了,就是一場大演習。”
朱嘯風點頭道:“不錯。”
我說:“既然都是假的,那總得有個標準,我怎麼纔算成功?”
朱嘯風想了想,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道:“這樣,朕把這個放在寢宮裡,你拿到這個玉佩就算得手。”
我總覺心裡不踏實,說是說,這“遊戲”可是一着不慎就要掉腦袋的,輸贏都不合適,我要贏了,皇帝以後難免對我生了戒心,要是輸了又顏面無光,況且我和朱嘯風只是一面之緣,誰知道他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朱嘯風見我顧慮重重,說道:“你不必多慮,我還是那句話,咱們兩個之間用不着遮遮掩掩,縛神衛建立多年,名頭在外,想刺殺朕的人自然會針對他們有所準備,朕就是想知道朕的身邊到底安不安全。”
我沒時間細想,只得把心一橫道:“既然皇上吩咐了,那我照做。”
朱嘯風滿意道:“那就這麼說定了,至於時間,我看就以三天爲限,三天之內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那我……”
朱嘯風一擺手:“具體時間你不用告訴朕,咱們之間的約定朕也不會泄露給黃一飛他們,而他們的兵力部署,朕也要對你保密,遊戲嘛,就要玩一個公平。”
我躍躍欲試道:“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朱嘯風道:“需要朕把皇宮的地圖給你嗎?”
我說:“皇上既然要一碗水端平,那我也不佔這個便宜。”
朱嘯風道:“這個你又錯了,皇宮地圖又不算什麼秘密,殺手只需要收買一個小太監就能得到。”
我說:“那我也自己來做。”
朱嘯風拍手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我起身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朱嘯風道:“不忙,你還有什麼要求和條件可以和朕說說。”
“沒啥要求。”
朱嘯風道:“不管這件事成與不成,三日之後朕給你開誓師大會。”
我笑道:“那就讓皇上操心了。”
朱嘯風揉着額角道:“誓師會上,朕得封你一個官兒,嗯……封個什麼好呢?”朱嘯風想了一會道,“車騎將軍如何?”
我急忙問:“那是幾品?”
“三品。”
我低頭看着鞋尖道:“小了……”
朱嘯風失笑道:“還說你不訛朕,這都跟朕要上官兒了,以布衣入伍,一來就三品,那已經是曠古絕今了,你還不滿意?”
我訥訥道:“皇上要是能給我封個二品就最好了。”
朱嘯風納悶道:“這是從何說起?”
我不好意思道:“先前我和黃大人打賭,吹牛吹大了。”當初黃一飛嘲笑我沒有官職,我誇下海口說就算一二品也唾手可得,看來這事今天要應在朱嘯風這裡了。
朱嘯風道:“那你要幾品才滿意?”
我腳尖搓地道:“一品二品皇上看着封,反正比黃大人大一點就行。”
朱嘯風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完全是在拿朝廷的官職當兒戲呀。”
我咂摸着嘴道:“三品也湊合,皇上要捨不得就算了。”
朱嘯風嘆氣道:“罷了,一品二品你也不是當不起,朕原本打算等你建了軍功再追加官職,乾脆送你個人情,你就當左前將軍吧,那是二品。”
我笑嘻嘻道:“多謝皇上。”
“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朱嘯風也站起身來,摟着我肩膀正色道:“說笑歸說笑,你肯幫朕的忙,朕領你的情,咱們洪烈規定外姓不能封王,所以暫時還得委屈兄弟,至於以後,朕一定想辦法……”
我忙打住他道:“我已經知足了!”聽他意思是想賜姓,我名字已經夠亂的了,在女兒國我叫龍洋,在史家我叫史迪載,他再賜我個性,以後填表“曾用名”一欄夠嗆能寫下……朱嘯風把我送到竹樓下道:“朕今天就不遠送了,叫旁人對你有太多猜忌也不好——小李子,把朕的烏龍騅牽來。”
李公公大概是早有準備,從一邊牽過匹黑馬來,這馬神駿非凡,最特別的是額頭上,在耳朵前眼睛上方有一對凸起,就像是長了一對暗角似的,站在那裡四蹄攢地神態傲然。
朱嘯風接過繮繩遞到我手裡:“賢弟,這匹馬是朕日常所騎,現在送給你,外人不得騎馬入內城的規定對你無效,你以後騎着它不管什麼時候來找朕,無需通秉。”
李公公在一邊道:“這是皇上最鍾愛的寶馬,可日行千里。”
我猶豫了一下道:“這太貴重了吧?”
朱嘯風道:“寶馬贈英雄,烏龍跟着朕沒有用武之地,但願賢弟騎着它馳騁疆場,纔不辜負它千里之志。”說着把繮繩塞到我手裡,隨即拍了拍烏龍的頭頂道,“烏龍,以後他就是你的新主人,你可不許使性子。”
烏龍似乎通曉人性,看着朱嘯風露出了依依不捨的神色,轉頭又看看我,滿是倨傲,不屑地打了個響鼻。
我又客氣了幾句,朱嘯風主意已定,我這才飛身上馬,烏龍騅頓時氣咻咻地在原地打起轉來,朱嘯風出聲喝止它才心有不甘地停下來,朱嘯風揮手道:“賢弟,你這就出宮……”
沒想到他剛說到這,烏龍騅像得了命令似的咴咴爆叫一聲,揚開四蹄朝着宮門口就跑了下來,我還沒來得及和皇帝告別,只覺耳邊生風,再一回頭朱嘯風已經被我們遠遠拋在後面,這畜生性子雖傲,跑得也真快,而且平穩如船,我騎在它身上,就像騎着一塊會飛的鐵板,直直地朝大門飛去,宮裡的侍衛宮女雖不認識我,但都認識烏龍騅,一見之下紛紛讓路,不多時我們便出了皇宮,烏龍馬不停蹄朝前跑去,我在它背上拍了一掌道:“畜生,你知道我去哪嗎就亂跑?”
烏龍耳朵一豎,似乎在等我給它出題,我說:“史家的元帥府你能找到嗎?”
烏龍放下耳朵,穿街越巷地小跑起來,選的路居然還真對,我哭笑不得道:“想不到你這畜生還自帶gps。”我眼睛一眨道,“你要真通靈性就給少爺找個漂亮姑娘看看!”
烏龍若有所思漸漸放慢速度,這時我就聽身後有馬蹄聲響,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道:“想不到幾天沒見你還得了一匹好馬。”
我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姑娘鵝蛋臉杏核眼,留着一頭長長的烏髮,我一見此人立刻吃了一驚,不禁低頭由衷地道:“想不到你這畜生還挺能幹的嘛。”
來人正是消失了很多天的蘇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