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煙飛出去幾十裡,總算把那龐然大物甩了沒影,見李煦白在身旁也是虛捏了一把冷汗,我抱出懷裡的狗兒,開始壞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晚開齋吃香肉!”
那狗兒被他舉在半空,本還是吐着舌頭向他示好,聞言竟像是聽懂人話知道自己要被當成盤中餐似的,突然惡狠狠叫了一聲,充滿敵意。
“果然是喂不熟的狗,逗逗你就當真了。”看小傢伙倒不好惹,就把它放下來,好生安慰,“不吃你,也沒幾兩肉,不夠塞牙縫的。”於是拍拍狗兒屁股,示意它離去。
誰知狗兒倒是極通靈性,知道我有意放它,卻是依依不捨,反而不肯走了,它圍在我腿邊使勁蹭着小腿肚子那叫一個無言,你還真會見風使舵。
李煦白在旁看得分明,暗道這狗兒絕不一般,就說:“算了,留它在身邊吧,只當多個伴。”
我也不是非吃它不可,只是拿這狗兒尋開心,於是笑道:“留着就留着,我只怕染個狂犬病什麼。”
李煦白不知他說的什麼並不在意,繼續盤膝打坐,準備應付隨時突發的危機,我逗了會兒小狗,繼續挽俺的劍花,時間匆匆而過,光線暗淡下來,已是到了夜晚,兩人一狗席地而臥,相繼睡去。
這荒原之上的冷風,十分陰寒,以往每每睡到深夜都覺酷冷難當,然後都在自己幾乎忍不住的時候,腹中又會有一股暖流傳遞全身,助自己驅寒,今日亦是一般情形,睡着正酣忽然渾身如墜冰窟一般至寒難忍,然後便有一團暖玉似的東西鑽進了懷內,帶來些許溫暖。
最奇怪的是,這暖玉不只是帶着溫暖,竟還似活物,在蕭凉懷內慢慢扭動,散發出陣陣幽香,令我腹內不自覺升起一團*,將那暖玉抱得更緊,然後朦朧中發覺這暖玉竟又幻化成一個絕色美人,與我巫山行雨,溫存纏綿。
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夢也醒了,最絕的是一睜眼自己竟然抱着個大美人,小臉紅撲撲的,還一副睡不醒的樣子,這是跑到怡紅院了嗎,試着捏了捏美人的臉,美人蹙了下眉,嚀了一聲,似要醒了。
我心說這做夢呢,天上掉下的大美人,正想摟着人家繼續夢周公,眼前的睡美人卻被給驚醒了,一副驚慌的樣子,抱着肩膀原地倒退了好幾步,指着我責問:“你,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我一臉無賴樣子,“是你跑到我懷裡,還問我做什麼,我沒問你是誰呢?”
“我……”美人咬着牙,似有難言之隱,“總之,你別再靠近我就是。”
我搖頭:“不靠近你可以,但你得說清楚自己爲什麼出現,擾我清夢。”言下之意,是逼問對方來意,不然就得使壞。
美人臉一紅,當然聽得出他那無賴口氣,“白天不是見過了,我就是被你救得那狗兒。”
“你!”這回輪到我張口結舌了,四下觀望,果真不見了那狗兒,這時李煦白也醒了,剛剛聽完後半場,點頭說道,“不錯,她應該說的不假,我只是不明白姑娘爲何要變化成狗兒來隱瞞身份。”
“不是我要隱瞞,實在有說不出的隱情。”美人倒是滿腹的苦水,向二人訴說起來,“我本是修行之人,自行參悟擬態之法,卻誤入歧途,幻化做狗兒的模樣無法恢復人形,每隔二十八天只有半個時辰復原的機會,所以才讓二位誤會。”
“你是這極武大陸的人?”蕭凉眼睛亮了起來,“怎麼會闖到這鬼地方來,難道又是另有隱情?”
“其中原委我也道不明白,當初我修煉失敗,本想向家人求救,卻被來歷不明的歹人挾持,我中途偷跑誤打誤撞到了此地,屈指算來已經兩月有餘。”
“什麼人會想要挾持你,我看你身份不一般,最好還是說實話。”我打量着美人的容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如此絕色不該是普通人。
果然美人思量了一下,似是做出了決定,對二人正色說道:“實不相瞞,我是洞天閣閣主的獨生女蕭羽璜。”
蕭羽璜、洞天閣,李煦白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面上卻平靜如常:“原來是洞天閣閣主的千金,難怪有天生慧心的氣質。”
天生慧心乃是修道之人難得的先天稟賦,我不懂這些但聽兩人對話,心裡也是一驚,怎麼也姓蕭,聽李煦白說話的口氣,不會是蕭逸酩家近親吧,果然那蕭羽璜客氣地給李煦白回了個禮:“大俠過譽,莫非認識家父?”
“神交已久,無緣得見。”李煦白微微搖頭。
看兩人有來有往客氣起來,我打個哈欠,躺地上繼續睡他的回籠覺,卻被李煦白踢了屁股一腳,又把他叫了起來。
“我這位朋友跟你家頗有些淵源,此時也是身陷囹圇,正巧還要仰仗姑娘幫襯幫襯。”
蕭羽璜打量了俺一眼,眼神中若有所思,轉念說道:“二位救了璜兒一命,又有同門之誼,但有所求,必當盡力。”
“據我所知洞天閣收藏各類修真寶典,遍觀整個極武大陸也是藏書最廣,不知蕭姑娘可有聽聞過魔尊鼎此物。”
“魔尊鼎?”蕭羽璜略一沉吟,偷瞥了俺一眼,我心說看我幹嗎,知道我身上有那寶貝嗎,卻沒想蕭羽璜居然說道,“我聽聞此物每一萬年降臨一次,乃是魔界第一神器,據先人推算最近一次臨世應該就在際遇門內,我堂哥蕭逸酩的身上。”
“魔尊鼎邪氣極重,經歷幾次現世已經獨具元神,每一代的主人其實都是被此物操控迷失了本性,我勸二位莫打此物的主意。”
我聽着那個心寒,心說你勸也晚了,我都吞到肚子裡了,有能耐還是說說怎麼解決吧,就說:“那毀了,我前幾天剛剛吞了一個好似玉鼎的玩意,不知道是不是那勞什子魔尊鼎,萬一是真的我豈不要變成大魔頭了。”
蕭羽璜沒想到俺會回答的這麼無厘頭,臉上表情就像刻上一個大大的汗字,沒話說了:“那祝你好運了!”
看意思她明明知道些什麼卻打算隱瞞,我可不想厚着臉皮求人,就說:“那就沒事了,也互相介紹過了,各回各窩睡覺吧。”
正打算繼續夢他的周公,李煦白卻望着黑夜裡的西南方,神色戒備:“朋友,你也偷窺了好久,若有什麼指教就請現個身吧。”
我心說怎麼還有人半夜偷看,接着就聽黑影裡有個極冷淡的聲音回道:“不敢,我只想帶一個人走。”
俺心裡一動,不知是否蕭清遠派來的殺手,卻聽李煦白又問:“閣下莫非是殺手?”
“你說是便是吧。”
突然那個聲音像是化作一縷遊魂,剎那間由遠及近,已經閃現到三人面前,我隱隱見到一絲寒光,有迫人心神的殺氣撲面襲來,竟是一把匕首刺到了面前。
來人好快的動作,我根本不及反應,只是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卻根本趕不及來人偷襲的速度,李煦白若非身體尚未復原,本不會被人輕易捱到近前,奈何此刻還是被人鑽了空子,只能拼命祭起寶劍,化作未能純正的劍光阻擋此人,然後來人竟是狡猾的很,根本不和李煦白的飛劍交手,反而身子奇蹟般倒躍出去,一個拐彎攔住了蕭羽璜。
也不知他用得什麼手法,手掌一翻一攔,身子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一扭,竟破解了蕭羽璜極精妙的兩式指法將其擒下,然後飛速向黑影裡遁去。
“糟糕!”李煦白這纔看明白,對方的目標竟是蕭羽璜,於是飛身趕了過去,我十分勉強地跟在後面大惑不解:“怎麼回事,拐帶婦女啊!”
追着黑影,距離卻是越拉越大,當時就想放棄:“就讓他把帶走,只要別問咱們要贖金就成?”
“胡說!我李煦白豈會見死不救!”李煦白十分生氣,呵斥了一聲,他只恨自己修爲不夠,幾天的時間仍未能恢復以往的功力,況且對方行事狡詐狠辣,很像是職業殺手的作風,李煦白對蕭羽璜的安危很是擔心。
“誰說不救了,大俠你忘了蕭羽璜剛纔說過什麼?”我嘿嘿一笑,卻早已冒出了鬼主意,“她每隔二十八日纔會有半個時辰恢復人形,屈指算算半個時辰也該過去了。”
一言點醒李煦白,這或許是一個機會,若是在蕭羽璜打回原形的一刻,那殺手稍有分神或能將她救出,於是吩咐我道:“馬上照我念得口訣運氣,等下我助你射出六道須彌劍氣,或能阻止那人帶走蕭羽璜。”
當下口中振振有詞,念出幾句口訣,無非什麼御虛、運轉、化氣的法門,俺聽的似懂非懂,但卻一一在心底默唸,依樣運轉周身的氣息,匯聚最多的勁氣到十指之間,漸漸被他找到了那麼點感覺。
李煦白見前方突然停了下來,知道機會來了,忙道:“出手!”我眼中突然爆出一道精光,摒起食中二指向那個黑影點去。
他連着射出六道劍氣,前後圍成一個半圓,只留下西南的缺口,故意逼對方向這個方向突圍,而李煦白早在我發力之時全力奔向那缺口方向,靜待對方後撤的一瞬奪人。
誰知此人雖被劍氣逼得手忙腳亂,卻只退後了半步,原地發一聲冷笑,用肩膀硬挺下了一道劍氣,然後硬生生扎住了腳步,那蕭羽璜早已變回狗兒,雖是趁機跳出了此人懷抱,仍被對方目光盯視,限制在了身前兩步之內,無法動彈。
李煦白飛劍在手,遙指對方,已是劍拔弩張,我氣喘吁吁這才趕到,開始火上澆油:“OK,不是一定要你說,但你說的每一句都會成爲呈堂證供。”
對方還居然聽明白了,反問:“說什麼,你以爲拍警匪片,我一個指頭就可以掐死你。”
還知道警匪片啊,看來不是這個次元的人,我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遇見老鄉了:“等等,有話好說,你是地球人嗎?”
“你腦殘啊!”對方也惱羞成怒了,“第一天穿越到這地方,怎麼那麼多爲什麼,我跟你是在拼命。”
他仰頭看了看月色,臉上又流露出一種奇特的笑容,然後他鬆開了手裡的匕首,任由它叮噹落地,卻把雙手張開,似要迎接即將到來的滿月。
今晚還是月圓之夜,我偷偷看了一眼才發現,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一句話,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對方不是要使出天外飛仙吧。
然而我沒有看見那驚世燦爛的一劍,卻只見到了一場狼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