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城上方五色光龍繚繞,在天地間盤旋,與虛空中的天空之城漸漸相合。
石天昊運轉自家道法,與天空之城溝通,不斷彼此參悟印證其中道理。
漸漸地,天空之城竟然逐漸生出新的變化,那在碧綠祥雲拱衛下的巨大城池,開始閃動光輝。
並非城牆牆體上覆蓋光輝,又或者牆體中由內而外投射出光輝,而是整座巨大的城池,在這一刻都開始光化。
原本堅固的牆體,這一刻彷彿都漸漸化作流光,由實體變作靈體。
整座天空之城,在短短瞬息之間,變成一座完全由光組成的城池,雄踞於雲霄之上。
西陵城中的大秦新帝石宗堂見狀,微微詫異:“石天昊,已經可以將天空之城的變化推演到這個程度了嗎?但是……”
石宗堂心中發沉:“現在這個狀態的天空之城,明顯不如方纔那樣利於防禦啊。”
他的判斷並沒有錯,雖然仍共同承受着通過氣脈傳導而來的巨大壓力,但是源於天空之城殘骸的助力明顯減弱。
石天昊和大秦皇朝衆修士承擔的壓力,則明顯提升,本就已經不堪重負的西陵城,這一刻又重新有了搖搖欲墜的感覺。
石宗堂等大秦皇朝強者此刻心中的感受,便有些複雜了。
絕望關頭看見希望,眼看可以脫離險境,希望卻又漸漸消失。得而復失的感覺,往往比起從來不曾擁有還讓人失望。
通過氣脈傳導過來的巨大破壞力,暴烈但不持久。到了現在,已經漸漸接近尾聲,只要能平安扛過,西陵城和大秦皇朝衆人便可以成功逃出生天。
此刻石宗堂等人如果一心要撤離,也已經不再是絕無可能之事。
只不過,縱使可以逃離,除了修爲最高的石宗堂以外。其他人仍然凶多吉少,而西陵城也將徹底毀於一旦。
大秦皇朝龍脈之氣聚集的核心關鍵。也將完全崩潰,很長時間內都難以重建。
而這一段空白時間,已經足夠周帝樑盤通過太皇宮,將大秦衆生龍氣盡數匯聚。引導向天京城,爲大周統一世俗世界,打下堅實基礎。
大秦皇朝傳承至今的基業,則算是徹底敗了。
在經歷之前的徹底絕望之後,這個結果對於大秦君臣來說,雖然也能接受,但終究無法甘心,尤其對於現任新帝石宗堂而言,更是還不如戰死當場來得痛快。
不過很快。西陵城上方的天空之城,再次突生變化,讓石宗堂精神爲之一振。
就見完全光華的天空之城殘骸。漸漸分散開來,重新化作十二團光影,閃動耀眼光輝。
這十二團光影並沒有顯化之前的十二天神將之形體,而是向着西陵城的城頭落下。
當這些巨大光影落在西陵城城牆上時,光輝漸漸開始凝結,流光散去。本來完全由光組成的人影,這時開始重新變成有形有質的實體。
西陵城的力量與之聯合在一起。不斷變化之下,就見那十二個人影漸漸化作十二個端坐的人像。
那赫然是十二尊閃動淡淡金光,彷彿黃銅鑄成的巨人人像,坐於西陵城城頭之上。
一股彷彿堅不可摧的強大力量意境從中流露出來,十二個金人組成陣勢,這一刻在純粹防禦力上來說,比起之前天空之城殘骸還要更強。
大秦皇朝與西陵城陣法匯聚而成的龍脈之氣,此刻也不停加持灌注在金人身上。
周圍廣闊天地間,大量靈氣在不停聚涌,尤其是金相精氣,源源不斷被這十二金人吸納入體,強化其自身。
石宗堂見狀,目光恍然,心中讚歎:“天空之城光化,由實體化爲靈體後,本爲靈體的十二天神將,在這一刻被化爲實體的十二金人了嗎?”
“這樣的變化,不僅僅是對上古天門天空之城殘骸的參悟,還在進一步與其他大道意境相融合,這是玄門天宗道法的奧妙之處嗎?雖然只是驚鴻一現,但也實在令人歎爲觀止。”
十二金人現身,頓時將行將破碎的西陵城重新穩固,之前在不停猙獰蔓延的裂縫,終於不再繼續擴張。
雙方力量結合,共同抵禦沿着氣脈導引過來的強大破壞力。
終於,那彷彿末日天災一樣的破滅力量在爆發到極致之後,開始飛速跌落減弱。
一切從開始到結束,其實不過很短時間,但對於大秦新帝石宗堂等一衆大秦皇朝修士而言,卻有如渡過了千萬年歲月的漫長煎熬。
當通過氣脈傳導,反噬過來的力量終於消失的時候,便是石宗堂,心中也不由鬆了一口氣。
而其他大秦皇朝修士,都心生劫後餘生的感覺。
包括石宗堂在內的所有大秦皇朝修士,一起向着上方虛空拱了拱手:“多虧荒天尊力挽狂瀾,援手之情,感激之至。”
虛空中傳來石天昊的聲音:“諸位道友客氣了。”
皇宮之中,石宗堂靜靜看着大殿上方那個光團,然後一揮手,光團頓時散去,西陵城不再引聚龍脈之氣,與白雲山和太皇宮之間的氣脈聯繫,也就此斷開。
到了這個時候,石宗堂方纔有餘暇仔細感知觀察四周,結果讓他的心情再次變得有些沉重。
守衛西陵城的大秦元神境界修士,經此一役,傷亡慘重,包括石宗堂他自己在內,人人帶傷。
在石天昊未抵達前,西陵城經受衝擊的最初那一刻,也是壓力最大的一刻,西陵城陣法行將破碎,人員傷亡最爲慘重。
有返虛境界的大秦修士,返虛法體破碎,當場跌落會元神化身境界,甚至有一名元神化身境界的大秦修士,被當場震死。
在這場浩劫之中,本就風雨飄搖的大秦皇朝,在此時明顯流露出大廈將傾的態勢。
雖然西陵城和守城法陣最終沒被攻破,但也遭受嚴重損傷,城池內的建築和街道完全化作廢墟。
唯一還勉強保持完整的建築,便是大秦皇宮,但這一刻也顯得破敗不堪。
所有大秦皇朝修士在劫後餘生的同時,心情都極爲沉重,連續遭受重創的大秦皇朝,走向衰落,竟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昔日雄風猶自歷歷在目,但今朝轉眼間,便如同泡沫一樣破碎開來。
此刻風暴終於暫時平息,一個個大秦皇朝修士便返回皇宮正殿裡,吞服丹藥,靜靜調息,先緩和自己的傷勢。
大秦新帝石宗堂端坐正宮大殿之上的龍椅裡,陷入沉默之中,久久不語,其他大秦皇朝高層強者也盡皆默然。
良久之後,石宗堂開口打破了沉默,說道:“聯繫袞陽王他們。”
一個大秦皇朝修士應聲答道:“是,陛下。”
他彈指打出一道流光,卻是一枚傳音晶石破碎開來,被連通的對面,正是之前奉詔直接前往崑崙山脈,不必返回西陵城的大秦袞陽王石宗茂。
“天佑我大秦,吾皇萬安。”石宗茂蒼老的聲音傳來,也流露出慶幸之感,石宗堂等人有閒暇傳來音訊,說明大秦終究還是扛過了這一劫。
那大秦修士當即向石宗茂稟報了事情經過,石宗茂聞言之後,也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良久後,他徐徐說道:“陛下,我大秦雖然渡過此劫,但局勢再次發生劇變,接下來我大秦該何去何從,當早作決斷。”
石宗堂目光盯着大殿頂上,緩緩頷首:“朕亦有此意,遂命人聯繫皇兄你。”
石宗茂問道:“不知荒天尊現在情況如何?”
“雖然也負了傷勢,但是應該並無大礙,他此刻心神還沉浸在天空之城殘骸與十二天神將靈體中,似乎除了揣摩其中奧妙外,也在與自己一身所學相互印證。”石宗堂靜靜說道:“短時間內,他應該仍會在西陵城這裡停留。”
石宗堂輕輕敲擊了一下眼前的龍案:“朕之前與他神識溝通了一下,其師玄門之主,已經正式返回神州浩土,並降臨白雲山,迎戰幽都一族!”
聞聽此言,不管是法力傳音對面的石宗茂,還是在場的其他大秦皇朝修士,心情頓時輕鬆了幾分:“這便好。”
大秦皇朝上下一邊整頓殘破的西陵城,一邊再次舉行朝議,對於大秦而言,此刻如履薄冰,任何一個決議,都可能帶來巨大的影響。
而在西陵城的城頭之上,十二尊金人盡皆端坐,彷彿鎮壓諸天一般,沉默而凝重。
石天昊的身形重新出現,化爲人形,盤膝坐在虛空之中,雙目閉合,雙手一起捏一個法訣,心神沉浸在道法神通的參悟中。
在這一刻,他眼前的兩儀之路,已經變得清晰可見。
這條道路,同時也與他新得之天空之城的殘骸道理意境隱隱相合,可以彼此互相印證參悟,此刻石天昊在思悟自身道法的同時,也在進一步加強自己對天空之城殘骸的理解與掌控。
盧源大聖這時也來到西陵城附近,看着閉目打坐的石天昊,心中波瀾起伏:“玄門天宗中人,當真不可以常理度之!”
正感嘆着,就見石天昊身體微微一震,睜開雙眼。
盧源大聖微微錯愕,接下來心頭也是一動,向着西方天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