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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總,你什麼意思?”鶴寧背對着蔣希臣,冷冷地出聲。

奕馨吃過早餐後是醫生例行檢查的時間,所以兩位勁敵從病房出來,一前一後地來到花園裡。

“歐總是指什麼?恕蔣某愚鈍,不能明白歐總話裡的意思。”蔣希臣面帶微笑,態度極好,可腔調又圓滑狡詐得很。

“蔣總何必明知故問?你心裡的想法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但我在這裡還是要奉勸蔣總一句,凡事都不要做得太絕,最初丟棄不要的是你,現在想要重拾起來的也是你,做人再貪婪也要有個度,不能左右都得,裡外都要。”鶴寧轉過身來,直視着蔣希臣的目光,淡淡的沒有一絲感情色彩,既不挑釁也不憤怒,“打電話找蔣總來看望奕馨的人是我沒錯,可那也是醫生的建議,爲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而且,從奕馨的角度講,她有權知道自己的病情,這是誰都不能隱瞞或是剝奪的,還請蔣總一切要以大局爲重,不要做出什麼不堪的事情來。最後我還是那句話,選誰放棄誰,那都將是奕馨的決定,任何人不能左右,也不能強求。”

鶴寧意味深長地說完一席話後,便向病房大樓走去,不再理會蔣希臣,觀點和想法都闡述清楚了,他已做到仁至義盡,如果蔣希臣再有什麼不適當的舉動,他就可以痛快的直接的以牙還牙了。

護士將奕馨推送到CT彩超室,做頭部掃描。結果很理想,圖像乾淨,淤血已全部吸收,沒有留下任何陰影。

對着成像電腦的醫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也落下大半。

護士忙幫把奕馨從CT牀上扶起來,再由護工把奕馨抱上輪椅。

“我想和醫生單獨談談。”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奕馨,突然出聲,把身邊的人嚇了一跳。

“好,我們在外面等,談好了就喊一聲。”一直陪護的護工,幾日下來大概瞭解了奕馨的脾氣,馬上拉起還在發傻的護士向門外走去。

“醫生,請您和我說實話,我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奕馨聲音雖小,但卻充滿了急切。

“文小姐多慮了,這是剛剛拍出來的彩超,顱內不再有淤血,腦部圖像很清晰的。”醫生拿出了CT片,一邊說一邊指給奕馨看,“只要身上的皮肉傷養好了,過不了幾天,文小姐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呵呵!”

“醫生,我不是說這些,”奕馨一把拂開眼前的CT片,雙手顫抖地抓住了醫生的白大褂, “我是說,我是不是……是不是…失憶了?”

醫生面露難色,遲遲無法開口,情急中冷汗都下來了。通常作爲醫生的職業道德和在家屬的允許下,是應該第一時間將病情完整的告訴病人。可奕馨不同於一般病人,她可是歐董的未婚妻啊!身靠歐

氏這棵大樹,萬事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一點造次和差錯。再說,這事歐董一直沒有表態是否能告訴她,醫生就更不敢隨便張嘴了。

“醫生,求求你告訴我!”奕馨見醫生一直沉默,着急得不行,隨之眼底涌出大滴的淚珠,“我有權利知道,求求你告訴我!”

“醫生,您請說吧。”

此刻,鶴寧及時出現在彩超室的門口。醫生得到批准後,纔敢開口將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奕馨。

聽完醫生的話後,奕馨緩緩地擡起頭來,空曠地看着鶴寧,嘴中輕輕地囁嚅道:“那,那你又是誰?”

“奕馨,我是你的未婚夫。”鶴寧走到奕馨身邊,蹲下來仰頭望着她,輕柔地,溫暖地看着她。

“那希臣呢?我們之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奕馨有些慌亂,因爲她無法接受“一覺醒來”後,她和蔣希臣已經分手了,自己又成了別人的未婚妻。

“奕馨,你和蔣總之間的事情還是讓他來解釋給你聽吧,我不好說的。”鶴寧靜靜地答着。

“蔣總?你是說……希臣?”奕馨困惑了,畢竟這個稱呼對於記憶一直停留在幾年前的她來說還過於陌生。

“是的,蔣總。”鶴寧慢慢起身,走到奕馨的椅背後,手扶輪椅把柄,“我們先回病房,然後再談。”

回到病房時,蔣希臣已經等在那裡了,對鶴寧態度依舊彬彬有禮,彷彿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任何交談;對奕馨仍然一眼的愛意,見她被推進來,急忙迎上前去,並搭手幫忙護工將奕馨抱上病牀。

“奕馨,你先休息一下,我一會回來。”鶴寧心裡清楚奕馨想要單獨和蔣希臣談話,所以不等她說,便主動迴避了。

病房裡靜靜的,窗戶被打開一條縫,微風吹過,紗織的窗簾會被吹起,隨後又緩緩落下;牆上的石英鐘“滴答滴答”地走着,一絲不苟,兢兢業業;快到正午的陽光,溫度已明顯熾烈起來,滿滿地普照着牀鋪,摸上去無論是手感還是心理都讓人覺得暖暖的;房間裡放着的薰香,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香草味,令人身心愉悅無比。

坐定後的蔣希臣將已經洗好的紫櫻桃遞向奕馨,醫生說由於車禍後奕馨失血過多,要多吃一些補鐵補血的食物。當季的水果中,屬櫻桃的食療效果最佳,所以鶴寧和蔣希臣分別從托斯卡納大區的有機農場裡定購了品質上乘,個頭勻稱,多汁肉厚,顏色紫紅的大櫻桃。這些櫻桃個個都有農場系統的編號,價值自然也金貴得很。

奕馨默默地將水果盤接到手裡,卻並沒有吃,而是看着手中的一片絳紫發直。

“奕馨,等你出院以後,我們搬到巴黎去住吧,公司打算派我在那裡長駐,你也正好換個環境。工

作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法國的最大的幾家傳媒集團和我們公司都有聯繫的,再加上你之前的工作經驗和學歷,就算我們不託關係,想去什麼樣的地方也都是輕而易舉。如果還想做時尚雜誌,我看《L’OFFICIEL》和《MARIE CLAIRE》都不錯,或是《ELLE》也行;若是覺得時尚做膩了,換個領域也好。”

蔣希臣發現了奕馨的沉默,心裡有些不安,便急急地說開了。

“希臣,我們爲什麼分手了?”奕馨沒有聽蔣希臣自顧自地在那邊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安排,而是蕭冷地問出了這個令她自己無論失憶或是沒失憶都永遠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奕馨?!”蔣希臣震驚地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病情醫生已經告訴我了,我失去的這段記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爲什麼會分手?爲什麼歐先生告訴我他纔是我的未婚夫?那你呢?爲什麼大家都叫你蔣總?”奕馨微微閉起了眼睛,有些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苦苦地說道,“想必你現在已經不在米蘭了,而是生活在巴黎。”

“奕馨,我們之間發生過一些矛盾,”蔣希臣艱澀地開口,聲音裡不再有底氣,“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了,都這麼長時間了,早沒有矛盾存在了!奕馨,聽話,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回巴黎,現在的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我愛你!”

彷彿又一道閃電,在奕馨的頭腦中劈閃而過——灰色的天,烏雲沉沉地壓住天空的每一個角落,雨線密密地將天和地連在了一起,結實的雨滴打在地面上,濺起團團水花,遠望過去,濛濛地雨霧使整個畫面飄逸而不真實。

街角處有一對年輕人拉着手,直直地站在那裡,既不打傘也不躲雨,相互之間好像在堅持着什麼,又像是在道永別……

奕馨腦海中的映畫還是不能清晰起來,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無法確定。

“希臣,對不起,在沒有恢復記憶之前,我不能和你走。”奕馨疲憊地搖了搖頭,弱弱卻又堅定地拒絕了蔣希臣。

“奕馨,我們七年的感情,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留戀?你知道我想你想的快要瘋了嗎?奕馨!”蔣希臣急了,猛地抓起奕馨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想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感情和熱烈,“還是,還是剛剛歐鶴寧和你說什麼了?”

“嘭!”病房門被大力地拉開,鶴寧出現在門口,沉臉走了進來,雖然他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氣炸了,但在奕馨面前,依然努力保持着冷靜。他並無意偷聽,但又怕蔣希臣做出什麼不妥之事,所以才一直守在門外,沒有走遠。卻沒想到,蔣希臣會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無稽之談!

“奕馨,該吃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