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逐漸升起,天水湖上的水霧同樣也緩緩消散。
老爺廟不愧是整個神京城都極爲有名的祈福之地,而且又恰逢這亙古難遇的雙日臨空,因此天水湖之上又有許多艘小船,拖着長長的軌跡,自遠處向着湖中心而來。
而老爺廟的正門兩側,不知被何人提了一幅聯:
“前臺花發後臺見,上界鐘聲下界聞。”
廟門兩側龍飛鳳舞的字跡鐵畫銀鉤,透出了一股極爲出塵之意,彷彿這廟門之內,藏着的是另一個世界。
隨後一行五道倩影自廟門內走出,老爺廟中並無主持,也不收香錢,一切全憑自身,正如來時船伕所說,憑藉的就是誠心。
經過剛剛的一番交流之後,已經極爲熟路的五人,相互說着什麼聯袂走下老爺廟的青石階梯,而如月小姑娘看到下方湖面小船上,邊等待,邊杵着船槳打着瞌睡的中年船伕,不由甜甜一笑,張開嘴,發出一聲吆喝:
“船伕大叔,別睡啦,再睡下去船都要跑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響徹於湖面之上,小如月的頭頂,剛好懸掛着兩輪幾乎齊平的烈日。
一輪爲天際自身便存在的熾陽,另一輪則是由禁忌神通而形成的超新星。
忽然,位於白帝宮之上的那輪超新星於剎那間,毫無預兆地開始逐漸向上升騰,直入天穹之內,老爺廟前如月姑娘的下一句話戛然而止,睜大了自己的眼眸,連同其餘幾人,一臉驚駭地看着天際。
不單單是位於神京城西部的天水湖,整個神京城以及其周邊的民衆都發現白帝宮上那輪恆星的異狀,紛紛停下身形,強忍着的刺眼的強光,注視着天際。
金焰繚繞的超新星越升越高,越來越耀眼,並且同時向外一波又一波散發着橘紅色的炎陽衝擊,使得整個神京城的天際,彷彿有着無窮的火焰在燃燒着雲層,通紅一片。
隨後在整個雄城無數子民的驚呼之下,超新星狠狠向內一縮,光芒在剎那間達到最耀眼,強烈的金光讓神京城好似被無數的閃雷所圍繞。
終於,天穹之上的超新星在下一息猛烈爆開,神京城的上空,好似經歷了一場混沌初開,無論是雲,風,元氣,甚至是難以明說的虛空,都在熊熊燃燒的金焰之下,毀滅然後重生。
滿天燃燒的烈火精靈圍繞之下,一頭龐大的金色鳳凰,逐漸展開了雙翼,於烈焰之中若隱若現,同時一聲響徹所有人靈魂的鳳鳴升起。
如此場景,像極了山海圖的天罰,但是相較於山海圖天罰,此時天穹上的烈焰更真實,而那展翅於神京城上空翱翔的鳳凰,每一根翎羽都在微微顫動,無數的烈火精靈嘰嘰喳喳地圍繞着其周身,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極爲好奇。
在短暫刺眼強光過後,老爺廟前的如月重新睜開眼睛,看向天際,隨後下意識地抓住身旁白致寧的胳臂,驚駭無比的喃喃道:
“白姐姐,白帝宮上方的太陽,變,變成了一尊鳳凰。”
“如月別慌,這應該和陛下有關,但是有一點,我們現在必須要馬上出這天水湖,否者等天際間的鳳影消失,這湖面會被瞬間結冰。”
面容恬靜,極爲冷靜的白衣少女話語一落,反應過來的衆人趕忙向青石臺階之下跑去,而那中年船伕則立馬睡意全無,這艘在天水湖上載客的小船,那可是他吃飯的家當,要是被凍在湖的半中央,那簡直就是欲哭無淚。
半刻鐘之後,天際之間舒展着雙翅的鳳影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鳳凰翱翔過後的天空像是被洗過一遍那般,蔚藍清澈,緊接着來自極北荒原之地的寒風直接侵襲整個大夏第一雄城,寒風呼嘯間,氣溫直轉而下。
沒有了白帝宮上方那輪散發着無窮光和熱的超新星,神京城一息入冬!
天水湖湖邊,而正在奮力搖着船槳的中年船伕,看着周圍的湖水以極快的速度爬滿冰霜,並且向四周蔓延,而小船距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因此面色一跨,不由哀嚎一聲:
“這一趟出湖,當真是虧大發,丟了船,家中的婆娘肯定拿着擀麪杖追着我揍!”
中年船伕的訴苦之聲還未落下,便聽船中間一道清冷的話語聲驟然響起:
“船家,我來給你破冰,你且繼續向前。”
語畢,青絲飛舞,白衣飄搖的少女白致寧,擡腳輕輕上前來到船頭,輕輕擡手,周圍龐大的天地元氣剎那間匯聚,隨後一把幾乎已經凝聚成實質化的紫色古琴浮現於其身後。
少女左右手向前輕輕一撥,背後紫琴琴絃隨之顫動,白致寧身前兩道紫芒化作的劍刃直衝而出,強烈的鋒芒將小船前方的逐漸結冰的湖面盡皆斬碎,開闢出了一條直通湖岸邊的河道。
強悍的氣勢使得整個小船在湖中上下顛簸,而在白致寧身旁負手而立的黑衣青兒姑娘則感受的更爲明確,那是貨真價實的,半步道實宗師境!
白致寧的修道時間甚至比趙御還要短上一月,可見其天賦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咚,咚,咚~!”
一聲接着一聲的渾厚鐘聲,自神京城中心的白帝宮向外傳出,安撫着陷入些許混亂的神京城民衆,無數人趕回家中,去穿上厚厚的棉衣,而過冬必不可少的炭火則被重新點起,一切回到了十日之前的模樣。
同時,白帝宮內,高聳入雲的鳳凰臺,寒風凌冽呼嘯,甚至還有些許來自北部荒原飄散過來的雪花。
在雪與風之歌中,一道倩影靜靜負手而立,白色的宮裝飄搖,臉龐上的鳳眉沖天而起,眉下的雙目睥睨天下,威嚴無雙,而臉上的肌膚卻吹彈可破,白皙如玉,最爲顯眼的便是其一頭烏黑秀髮之中,夾帶着些許奪目的金絲,好似烈焰燃燒一般耀眼。
倩影伸出右手,其玉手之上躺着一個巴掌大的卷軸,隨後她紅脣輕啓,輕輕的聲音響起於鳳凰臺之上:
“去所謂的南蠻叢林散散心,好像也還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