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廣的神情卻並不是那樣的好,對於陳元這次讓他以契丹人的身份加入戰鬥,不光心中不解,甚至很是不滿這種情緒不光是他有,那些普通中間也甚至流行。?
“大哥,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們現在自己打也完全有把我,你爲什麼非要把那個蕭蘇里給擡出來呢?”?
陳元馬上站定了腳步:“你能打得贏耶律涅咕嚕麼?”?
楊文廣絲毫沒有遲疑:“能皇上新組建的騎兵不是馬上就過來了麼?不需要太多,只有再來十萬人,我就敢和耶律涅咕嚕打一場決戰。”?
陳元沒有反駁他的話:“然後呢?”?
“然後?”楊文廣這一次停住了,真的,他認爲打贏遼國之後就沒有問題了,然後是那些士大夫的事情,現在陳元問他,當真讓他想了一下。?
陳元接着說道:“然後,剿滅遼國的殘餘勢力,再鎮壓那些契丹人反抗,我想這些都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是吧?”?
楊文廣點頭:“大哥,這些要不了多少人手的。”?
陳元揮手打斷他,讓他不要在說下去:“皇上再給你十萬人,你手上也沒到三十萬騎兵。耶律涅咕嚕有四十萬,就算你能打的贏,你告訴我,你打算讓多少兄弟犧牲?”?
宋朝的騎兵戰鬥力到底如何楊文廣的心中是有數的。這一次仁宗在百萬大軍中間挑選合適的騎兵,比之遼國的騎兵,宋軍顯得更專業一些。不光是衝鋒的隊形,就連武器的配備也是相當的合理。?
每三千人一個方隊,其中五百重騎兵,這些人可以說是全副武裝,身上的鎧甲足以抵擋遼國人手中那些弓箭的傷害。一旦衝鋒起來,這五百人足以衝開對手的防線。?
後面是五百手持狼牙『棒』的猛士,這些人大多臂力過人,他們注重攻擊力,身上的盔甲只是在重要的部位做了防護。跟在重騎兵的身後,雙方『混』戰的時候這些人可以給遼國人帶來極大的傷害。?
第三方隊則是一千弓弩手,騎兵的弓弩和步兵的已經有了很大的差異,穿透力更強,遠非遼國人手中的弓箭可以比擬。楊文廣做過假想實驗,假如正的和遼國人『交』鋒,三千人和三千對衝的話,宋軍這些弓弩最少有把握在遼國人衝到面前的時候將他們的隊形打『亂』。?
最後面是一千輕騎,這些騎兵手拿長槍,是一支機動力量。可以承擔追擊,支援,以及在重騎兵無法突破的時候繞擊對方側翼的任務。?
另外,每一個方隊的後面還攜帶着曾公亮專『門』爲騎兵制作的可以快速移動的火炮五『門』,一旦對方人羣密集的時候,宋軍的炮火可以給予對方致命的打擊。?
楊文廣堅信現在的宋朝騎兵比之遼國騎兵的戰鬥力要強出許多來,不過卻保守的做了一個估計:“打贏耶律涅咕嚕,我們可能要犧牲五萬到八萬人之間這個數字,不過大哥,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滅了遼國,大宋的邊疆就安寧了”?
陳元馬上說道:“你錯了滅了遼國還有『蒙』古,大宋只要有臨國,邊疆的問題將永遠存在文廣,讓兄弟們少死一些,帶着他們去和遼**隊練練手就行了,外面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們去做呢”?
楊文廣還是沒有被說服,就和那些想不通的宋軍一樣,他們糾結於和遼國的仇恨,這不是陳元說什麼他們就可以放下的。只要他們能服從命令就行。?
大宋的部隊始終灌輸的理念就是服從,以前服從那些士大夫的指揮,如劉平,明明知道三川口是個陷阱,卻依然一腳踏了進去,因爲這是上峰的命令,現在他們服從仁宗的命令,仁宗已經和楊文廣說過了,讓他都聽陳元的。?
所以,想不通也就不用再想了。一匹快馬從後面奔跑過來,還沒到陳元跟前就大聲喊道:“駙馬爺,皇上的聖旨到了”?
陳元聽的大喜:“好文廣,馬上出征”?
耶律凝弧到達豐州的時候,那些所謂的叛逆都已經望風而逃,宋軍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並沒有如耶律涅咕嚕估計的那樣趕來和自己做戰。不過耶律凝弧絲毫不敢大意,這麼多年征戰沙場,能活下來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對一切可能的對手都不會大意。?
來到豐州之後,他馬上以戰爭爲理由,藉口爲了讓豐州的百姓安全一些,把看起來有些不放心的人全部遷移到了後方。雖然這個舉動現在做起來沒有多少意義,可是最少說明,這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他只要絕對這件事情做了能讓自己放心一些,哪怕是看上去毫無意義,他也會去做。?
宋朝那裡傳來的消息,敗逃到宋朝的蕭蘇里在宋人的支持下,吸收現在宋朝境內的一些閒散人員,組成了一支部隊,正準備打回來。?
耶律凝弧雖然對蕭蘇里的戰爭才能不敢過於誇大,也不相信宋朝現在有能力再兩個月的時間把一支魚腩部隊打造成『精』銳之師。冷兵器時代,雙方拼的是刀子和鮮血,光有武器是不行的。?
不過他還是非常重視這個對手,把蕭蘇里當做是狄青,或者是耶律涅咕嚕一樣的重視,收到消息之後就帶着一萬騎兵遠遠的迎了上來,擺出他最擅長的戰鬥隊形,以逸待勞,等待對手的光臨。?
當敵人的影子開始出現在他視野範圍之內時,耶律凝弧忽然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非常厲害?
他是老兵,也是一名老將。從對手行軍的陣型上面他就能看出,這些人絕對不是隻訓練了幾個月的那些烏合之衆?
那一排排整齊的隊形和鮮明的盔甲告訴他,宋軍一定是宋軍?
耶律凝弧並沒有多少驚慌,輕聲對身邊一個衛兵說道:“馬上回去告訴萬歲,宋人來了。”?
他的語氣非常的平靜,因爲宋軍的到來本來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耶律凝弧一直駐守遼國的北方,對於上一次宋軍在河間府會戰中擊敗遼國的主力,他很不服氣,他一直想和宋軍打一場,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唯一讓他絕對遺憾的是,那些宋軍居然穿着契丹人的衣服。?
就在他觀察來犯的這些不願意表『露』身份的宋軍騎兵的時候,前排地重騎兵立即向他發起攻擊。說衝就衝,行進中忽然加快速度,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這不禁讓耶律凝弧看的只是點頭,他知道,這個時候速度成爲制勝的關鍵,不管是哪一方,一旦失去了速度這個有利的掩護,就會給對手以拉弓『射』箭的機會。?
對面的宋軍嚎叫着,吼聲穿過那厚厚的面罩,他們以疾風般的速度、堅不可摧的盔甲防護和閃爍着寒光的矛尖構成了壓倒一切的氣勢,彷彿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把遼國人徹底的擊潰。?
耶律凝弧笑了一下,在他看來宋軍的戰術完全正確,可是他們盔甲簡直就是最大的敗筆。因爲那盔甲雖然增加了人馬的防護,卻也會增加戰馬的負重。?
只要廝殺一段時間,不用打,那些戰馬自己就累趴下了。?
他當即『抽』出長刀了,那白白的鬍鬚在寒風中抖擻:“勇士們跟我殺上去”?
耶律凝弧一馬當先,宋軍那密集的箭雨鋪面而來,身邊的護衛非常忠誠的用『性』命護衛着他的周全,等到兩軍即將相『交』的時候,宋軍的陣型依然完整,可是遼國人的隊伍就出現了許多空擋。?
一杆長矛迎面刺殺過來,直奔耶律凝弧的『胸』口。馬上那騎士只『露』出兩個黑黑的眼睛,耶律凝弧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
幾乎是在當長矛即將刺入他身體的那一瞬間,這個來自大草原的獵手整個身體傾向馬的一側。全身的力量集中在那隻依然踩塌在馬鞍的『腿』上。?
這個蹬裡藏身的動作幾乎是任何一個遼國騎手的拿手好戲,不過耶律凝弧把它演繹的更是完美,完美的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當敵人突然從馬背上消失的時候,那宋軍馬上意識到自己選中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儘管“一擊必殺”是重騎兵的一向追求,但他這次不得不用很大的迴旋半徑進行掉頭,做再一次的擊殺。?
耶律凝弧手中的彎刀已經劈頭砍來,兩個人噼裡啪啦的連續碰撞兵器,揭開了『肉』搏戰的序幕。?
勝利的天平顯然傾向了這個宋軍,因爲厚重的裝甲使得他根本不懼怕旁邊的偷襲。身着皮甲的耶律凝弧動作輕靈,其手中彎刀也的確有幾次砍中了這個宋軍重騎兵的身體。?
可是他的年紀畢竟大了,臂力的差距使得這種一般『性』的砍殺並未對宋軍騎兵造成更大的傷害。?
幾個回合下來,氣喘吁吁的耶律凝弧依然還在堅持。旁邊的遼國人遇到的情況和他差不多,當初那支在宋人面前戰無不勝的遼國騎兵再也找不到影子了。?
更讓耶律凝弧難受的是,後面那些手持狼牙『棒』的宋軍已經越過重騎兵,揮舞手中的力氣劈頭朝着那些遼國人砸了下來。那狼牙『棒』當時厲害,不光雙手使用起來很是方便,威力也相當的驚人,遼國人的兵器根本抵擋不住?
耶律凝弧這時候有些猶豫,是繼續這場沒有取勝希望的戰鬥還是及早退出戰場??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任何一絲的遲疑都會給敵人造成可乘之機。看到對手現在的處境將退未退,楊文廣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戰機。後排的宋軍輕騎兵以飛快的速度從兩翼『插』了上來。?
現在無論是兵力還是士氣,遼國人都在絕對的劣勢,僅僅一個衝鋒就被對方奠定勝局了??
耶律凝弧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他又不能不相信?
神情稍微呆滯了一下,對面那個宋軍的重騎兵又一次催動戰馬衝殺過來,鐵矛也再度『逼』向了近在咫尺的耶律凝弧。?
這一次那宋軍耍了一個小聰明,耶律凝弧整個人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揮刀招架,卻沒有想到這只是一個虛晃動作,那宋軍趁他來不及做出進一步的反應之前,忽然用另一隻手揮動手中的短劍,砍向了那匹毫無防護能力的戰馬。?
耶律凝弧促不及防,連人帶馬重重地摔倒在地。對面那宋軍厚厚鐵盔下面的臉上終於『露』出一聲笑意,手中的鐵矛奔着已經倒地的耶律凝弧也再一次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