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亭長和報信的小夥子被陸鬆趕了出去,就連陸鬆的兩個跟班也被打發到門口去守衛了。茅草屋裡只剩下了陸鬆、馬野、韓素素和瘋瘋癲癲的嚴嵩,嘴裡依舊嘮叨着他的那句話:
“我不認識嚴嵩,別殺我……”
對於這個年過八旬的老頭子,三個人都直接將他無視了,雖然他們他纔是他們幾個人此行的主角。
大明朝雖然對海上的管轄非常嚴格,不過這並不妨礙其他國家的人會來到這裡。大明的富饒,早就讓那些國外的侵略者和資本家們垂涎三尺了,弗朗機、倭寇都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產物。馬野說自己不是大明的學士,只是讓陸鬆吃驚了一小下而已,還不至於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和小馬哥想象中橫眉怒目,張口就是抓人、動刑的錦衣衛不同,陸鬆的臉上看不到半點兒兇扈的氣息,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知道了馬野的名字之後,冷着一張臉:
“不知道馬學士是來自什麼地方的,到我大明來做什麼?別說你是來找嚴閣老的,對你的這個藉口我沒興趣。”
馬野真想把這個大紅官衣的傢伙揪過來,然後在他耳邊大聲提醒他,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看到那貨的強壯的身板,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估計和錦衣衛的高手過招,他還真沒有一分的勝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你一樣,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也正如我之前說的,來到這裡找嚴嵩,就是爲了他手上的六心居,可是經過了你的分析,連我也開始懷疑這個六心居到底是不是存在了!”
對於咄咄逼人的陸鬆,小馬哥只能搖頭苦笑着解釋。他已經感覺到在陸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發生了一些爲妙的變化。畢竟,這傢伙的父親曾經是錦衣衛的頭領,大明朝的特務頭子。
顯然陸鬆誤會了馬野的話了。同樣生活在一片土地上,而且還是一個學士。在陸鬆的心裡已經開始懷疑,有一股和大明朝勢不兩立的勢力就隱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我並不是非常關心六心居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更關心的是馬學士來的地方!”
陸鬆的聲音更加冰冷,手已經摸到了腰上懸掛着的刀柄上。馬野絲毫不會懷疑只要自己的回答不能夠讓眼前這個錦衣衛頭領滿意,他馬上就會身首異處。
“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要到我們的地盤上去看一看嘛!”
一直沒有說話的韓素素輕笑着說道。對她如此的豁達,陸鬆倒是非常的意外,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一直攙扶着嚴嵩的這個女子。小馬哥也笑了,帶着陸鬆一起穿越到現代社會去,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有白起、張三丰這樣的高手在,相信陸鬆就是有着和他老爹一樣的本領,估計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更何況,小馬哥和韓素素配合的時間可不短了。韓素素這樣說的目的還真的未必是要把陸鬆這個傢伙也帶上,只要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小馬哥完全可以帶着嚴嵩和韓素素兩個人從衆人的視線中消失。錦衣衛很強,但是想要抓住小馬哥等人,恐怕也要先練就從空氣中把人揪出來的本領才行。
“嗯,好像還有點兒問題,自行車怕盛載不了這麼多人啊!”
小馬哥用手指了指自行車,又指了指嚴嵩。這個老頭子他是無論如何要帶走的。
看到身邊顫抖不已的嚴嵩,韓素素也輕聲嘆了口氣:
“唉,是啊,不管他從前做過什麼壞事,已經這樣一大把年紀了,是應該找個地方好好享福了!”
嚴嵩的貪婪和霸道,小妮子從前沒有看到,她看到的只是現在到處都被人欺負的一個孤老頭子。在見到嚴嵩第一眼的時候,她的同情心就已經開始氾濫。
“自行車?”
陸鬆的視線在那個兩個輪子的“怪物”上瞥了一眼,臉色緩和了很多:
“用不着,我會帶着我的幾個兄弟跟在你們的後面。別想和我耍花樣!”
“如此更好,哈哈!素素,扶着點兒嚴嵩老爺子,呃,最好能夠直接把他捆在我的後背上。否則從自行車上摔下來,估計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不直接散架了纔怪!”
一直喋喋不休的嚴嵩,眼神中忽然露出了片刻的惶恐。就連嘴裡總是念叨着的那句別殺我都忘記說了,愣愣的看着身邊的韓素素。
“老爺子,您不用擔心,我們是帶你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管您從前做過什麼,在那裡都沒有人會知道。而且,在那裡還有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我們是領着你去享福的!”
韓素素小聲的做着嚴嵩的工作,對她的這個說法,小馬哥是嗤之以鼻。
沒有人知道嚴嵩曾經做過什麼?開什麼玩笑。韓素素歷史知識的匱乏差不多快要趕上撒哈拉大沙漠了,但是可不等於其他人也都和她一樣。只要有點兒歷史常識的人,恐怕就不會不知道嚴嵩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
如果給歷史上著名的權臣排個座次,恐怕嚴嵩嚴閣老會毫無懸念的當選進前十名的陣容。
不過韓素素已經給老爺子描繪了一副世外桃源的場景,小馬哥自然不會拆臺了,只要陸鬆不進一步刁難,估計脫身沒有任何的問題。
“我哪兒也不去,我哪兒也不去,我不認識嚴嵩,別殺我!”
終於嚴嵩甩開了韓素素的胳膊,眼神中露出了幾分惶恐。嘴裡除了別殺我之外,又多了點兒其他的內容。
“嚴閣老,你要是如此固執,那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好把你綁在自行車的後座上了。不過我可提醒你啊,如果你坐在後座上亂動,用不着我動手殺你,你自己就完蛋了!”
小馬哥已經失去耐心了,對着老頭大聲吼道。韓素素狠狠的瞪了小馬哥一眼,連忙轉過頭接着安慰嚴嵩:
“別擔心,我們真的沒有惡意,也許……”她還是猶豫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陸鬆,接着說道,“也許這是你能夠享受兩年晚年的天倫之樂最後的機會了!”
韓素素不指望已經神志不清的老頭能夠聽懂自己的話,帶着嚴嵩離開,她就是爲自己尋求個心理安慰。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是個人都有老邁的時候。一個人最可悲的時候,不是他在年輕的時候遭受到了多少苦難,而是老無所依,還任人欺凌。對於嚴嵩現在的處境,韓素素在心裡對他非常的同情。
沒想到,一直掙扎着不要和小馬哥一起走的嚴嵩,在聽到了韓素素的話之後,竟然愣了一下,然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放在距離他不遠處的自行車。
“前面帶路吧!”
陸鬆冷着一張臉,向門外的方向指了指。當小馬哥等人從茅草屋裡走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口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個人,有些人看上去應該是本村的居民。臉上掛滿了菜色,還有幾個人明顯就是官府中的人和錦衣衛的爪牙了。對走在前面推着自行車的馬野怒目而視,顯然老亭長和那個報信的年輕人,已經把小馬哥不是大明朝大學士的話告訴給衆人了。
“我不認識嚴嵩,別殺我!”
忽然,安靜了有一會兒的嚴嵩忽然發瘋一樣的再一次大喊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轉身向茅草屋中跑去,忽然看到門口站着這麼多人,好像把這個老頭兒給嚇到了。
猝不及防下韓素素也沒有能夠抓住嚴嵩,她真沒想到這個已經年過八旬的老頭,竟然還這樣有力氣。
人羣中立刻傳來輕笑和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個老瘋子!”
“早死早投胎,這樣大的年紀了,還活着幹嘛,自己遭罪還礙眼!”
“好人不長壽,惡人活百年!”
“……”
私語聲落入到了小馬哥的耳中,他沒有反駁什麼,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搖頭。
韓素素可不會真的將瘋瘋癲癲的嚴嵩留在這裡,連忙轉身跟在老頭的身後跑進了茅草屋。爲了防止馬野逃走,陸鬆也緊隨在小馬哥的身後,並沒有阻攔韓素素和嚴嵩兩個人。
靠在自行車上,小馬哥等了好一會兒,韓素素纔再一次扶着嚴嵩從茅草屋裡走了出來。只是這一次在韓素素的胳膊上多了一個補丁摞補丁的小包裹。大概是嚴嵩私人的一些東西。雖然在嚴嵩的臉上依舊寫滿了張煌,不過很明顯已經不是再拒絕了。
“和他們一起走,嚴密監視!”
陸鬆斷喝了一聲,頓時,五六個錦衣衛的圍攏在小馬哥的周圍,瞳仁灌血,就好像要用眼神直接將小馬哥殺死一樣。
對這些小嘍囉,小馬哥絲毫沒有放在眼裡,看到嚴嵩安定了很多,他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因爲嚴嵩的年紀實在是太大了,小馬哥真不放心把他放在後座上。萬一老頭子在自行車的速度太快的時候從後座上摔下去,那可真是說什麼都晚了。
嚴嵩的死活小馬哥並沒有十分放在心上,不過能否完成任務,對於小馬哥來說,這可是天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