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露出自我懷疑，在那裡喃喃自語的四階修士，申凱搖頭不語。
對方確實無法控制心中壓抑許久的心魔、惡念，在黑色氣息的影響下，徹底解開了束縛。
但這也並不代表對方就一定是天生的魔道。
或許沒有這道黑色氣息的影響下，對方終其一生都不會將這些心思暴露出來。
申凱前世聽說過一句話，一個僞君子倘若能瞞過身邊所有人，行善積德一輩子直到老死，那麼他就應該是真君子。
自古問行不問心，問心恆古無完人。
“但可惜，在這黑色氣息下，你們瞞不了一輩子了。”
“整顆星球，黑色氣息過後的十息內，但凡恢復清明後，還控制不了自身，妄行殺戮、不軌者，必須要爲自身的作爲付出代價。”
“尤其是你這樣的四階修士，比起其他低階，你明明應該恢復的更早，甚至有一絲可能緊守本心纔對。”
聽到申凱的一番話，姜天依才知道，原來他是有目標的選擇攻擊對象。
如那對母女或者其他無辜者，在黑色氣息過後立刻還原，沒有再攻擊他人，那麼申凱也不會追究。
“我...我錯了......”
眼中浮現出悔恨和恐懼，這名四階修士再沒有之前的怨恨，看着申凱露出懇求。
“天驕之首...我知道錯了......”
“求你，饒了我這次...我是四階修士，我活着，可以用餘生來贖罪、懺悔，爲那些被我殺掉的無辜者做更多的事...求你了......”
仔細聽完了對方的話後，申凱看着那名四階修士，無視了對方的懇求，輕輕搖頭。
他知道，對方此刻是真心在懺悔，但同時，也是真心不想死。
人就是這樣多面性的存在，會有着諸多念頭同時出現，善惡好壞或許就是一念之間。
對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甚至也願意在往後的歲月去盡力補償贖罪，卻唯獨還是抱有一絲念想，不希望就此死去。
“不必了。”
看着身邊浮現出漣漪的申凱，這名四階修士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帶着絕望和苦澀，緩緩閉上眼睛。
“阿彌陀佛。”
“天驕之首，還請聽小僧一言。”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申凱時，遠方一句佛號傳來。
姜天依回頭看去，一名身着灰衣的年輕僧人正快步走來，他一步一蓮花下，彷彿有着莫名佛性。
“你是...佛學院的僧人？”
“三片蓮花，看來你的地位還不小，或許年輕一代中，僅次於那幾位天驕佛子了。”
聽到姜天依的話，這名年輕僧人連忙雙掌合十行禮。
“不敢當。”
“小僧目苦，見過姜神女，見過天驕之首。”
沒有轉身，申凱看着眼中露出一絲期望的四階修士，開口說道。
“目苦禪師，你想阻我殺他？”
看着背對自己，卻流露出意味不明，給人一種無法揣測感覺的申凱，目苦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說道。
“天驕之首當面，不敢自稱禪師。”
“小僧自知論修爲，閣下乃是九天神龍，與小僧這等泥土差天共地，決然阻不了。”
“只是，世間萬物都大不過一個理字，更何況我等人族乃萬物靈長，閣下更是素有賢名，想必不會持強逞兇。”
聽到這番先禮後兵的話，申凱轉過身，看着這名年輕僧人。
在他的壓力下，目苦依然保持着雙手合十的樣子，不失禮數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有意思，一個和尚，卻和我講起了理。”
“那目苦，我倒是要問問你，之前這人被黑氣侵蝕下做出種種不堪，隨後黑氣影響退去，卻仍然控制不住心性，其所作所爲，究竟有沒有理？”
面對申凱的話，目苦和尚擡起頭，認真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無理。”
“受黑氣侵蝕，尚且情有可原，但隨後控制不住心魔，幾乎變本加厲，可謂是錯上加錯，犯下無數殺業！”
略微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申凱沒想到對方直接承認了這一點。
“既然如此，爲何你還要阻我殺他？”
再次雙手合十口誦佛號，目苦和尚衝着申凱行禮道。
“只因此人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乃是真心悔改。”
“這一點，相信以天驕之首的眼力，也能看出。”
原本還略帶一點興趣的眼神，逐漸收斂起來，申凱看着眼前的和尚，再沒有多少新奇感。
“呵，還以爲你能有什麼高見...原來，又是佛門的老一套啊。”
有些意外，申凱似乎對佛門的某些理念很瞭解，但對方既然沒有被自己說動，目苦只能繼續勸說。
“或許是些不入耳的陳詞濫調，但還請天驕之首三思。”
“這黑氣乃是天地大劫，受其影響我人族皆有犧牲...倘若真是殺人償命，那敢問天驕之首，是否該將人族自身先清理一遍？”
“恐怕真如此，除非五階修士以上，以及部分四階修士，其餘者有幾人能不受之前那黑氣影響？”
“故而小僧愚見，以殺止殺非是正途。”
“眼前之人已有悔過之心，一身修持也來之不易...與其殺了他，倒不如讓其發揮餘熱，後半生爲其行爲贖罪。”
“若如此，對整個人族而言，當是大善！”
忍住了打哈欠的衝動，申凱好不容易聽完了目苦和尚的這一番話，隨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
“你說完了？”
愣愣的點了點頭，目苦和尚剛想再說點什麼，只見申凱的白金色漣漪浮現。
光芒閃爍下，一柄兵刃徹底將那名四階修士的頭顱貫穿，鮮血四濺下將目苦和尚的僧袍染紅一片。
“說實話，你剛纔那一番言論，道理還是有的。”
“只可惜，我雖然對佛門沒有太大偏見，卻唯獨不喜歡一條，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若做了事真的不用付出任何實際代價，只是一時的悔恨改正就能抹平過去，那麼申凱不介意直接送對方去西天。
聽到申凱的話，目苦和尚整個人呆住了，走上前看着已經倒在血泊中，停止呼吸的四階修士。
長嘆一聲，他阻止不了申凱的行爲，只能盤膝坐下，爲死者唸經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