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首領的話有所觸動，伐木老人看向雄關盡頭處。
原本無限延伸的時空長河不再具備活力。
而是帶着醜惡的蠕動緩慢前行。
在那雄關阻擋的盡頭處，彷彿有着深不見底的黑暗未來......
“可即便如此，我等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爲人道，我們努力過、戰鬥過...至於結局，重要，也不重要。”
“至尊不現、衆生沉淪...總有一些人得站出來，爲這世道做點什麼。”
帶着相同的意志，無論是躺倒在地的虛弱老者，又或者伐木老人乃至雄關老叟。
祂們帶着歲月褶皺的面容下，有着看透結局與生死的釋然。
“我們從來不是能引領大世的英雄。”
“但至少...是在末劫中，能爲衆生多撐一段時日的老兵。”
回過頭，看着有所觸動的方少雲和孫若曦，伐木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無數年的等待，來了兩個新兵蛋子，就足以證明我等努力不是白費。”
“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新兵出現，人道之火終將重燃。”
或許他們當中，就會有如同曾經的至尊一般，帶領人道走向輝煌，對抗劫數的英雄！
而這羣老兵所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用僅剩的老骨頭，爲後來者多撐一段時日。
或許是千百年，也可能是永遠......
“這不是什麼榮光和驕傲，僅僅是一羣囉嗦的老人家，最後一點僅存執着罷了。”
畢竟，連他們都沒有，或許人道就真的完了......
因此，在新生代強者不斷出現前，只能由他們這羣老兵抗住一切壓力。
目睹伐木老人臉上的釋然笑容。
首領年輕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猙獰。
對方的笑容，在如今的祂看來太過刺眼。
“曾經...我們也爲人道浴血奮戰過......”
“可惜，道不同不相爲謀。”
在首領等存在看來，這羣所謂的老兵，曾經的戰友。
不過都是一羣被理想衝昏頭腦的可憐之輩。
或許類似爲人道而戰，九死無悔的信念，也一樣存在於祂們這些叛逆者心中過。
但最終，在那無可阻擋的存在面前，祂們放棄了掙扎......
堅持可能永遠沒有盡頭，但放棄卻只是一瞬間的鬆懈。
於是，這羣在人道輝煌歲月中，也曾經忘卻生死，參與伐天的勇士，最終化爲了惡龍。
“或許，當初與太明天一戰時，你就不該救我。”
“在那個時代光榮戰死...說不定纔是真正的幸福。”
聽到首領平靜的話，伐木老者微微顫動了一瞬，隨後搖頭。
那個人道的時代，對方是真正勇士。
無數次身先士卒下，將生死置之度外。
對於這樣的戰友，祂不可能不救。
“即便是大羅，也沒有後悔藥。”
“更何況...我從不曾後悔當初救你...就如同我現在同樣不會後悔，與你們爲敵。”
“反倒是你，真的沒有一絲悔意嗎？”
面對伐木老人的輕聲詢問，首領閉上眼睛，沉默一瞬後開口。
“這不重要了。”
“人道已經不可能再回到昔日，此世沉淪爲陰間也不可能避免。”
“但既然我沒死在萬古前的戰場...就總得做出些事情。”
這一次，原本沉默寡言，獨自孤坐在雄關上的老叟睜開雙眼。
祂看着長河上游的首領，沙啞着聲音說道。
“你所謂的做事，便是與昔日袍澤爲敵，阻擋人道重建？”
“即便如此...你就真相信能取悅那個幕後黑手？”
“未來若祂真的功成...此世一切淪爲陰間時，你確定對方會伸手，將你接引至新的陽世嗎？”
老叟的話直指核心，首領一時無法回答，在對方諷刺中搖頭。
“我不知道，但總得一試。”
正如這羣老兵在看不到盡頭的黑暗前步履蹣跚，卻也依舊堅定前行一般。
首領等人，選擇了另一條路。
昔日開啓亂古一戰下。
祂們親身目睹對方不可匹敵的偉力後，徹底放棄與之敵對。
在祂們看來，老者等人的行爲，不過是滿足自我大義和榮耀罷了。
一旦未來那存在降臨時，對方的所有準備都不過螳臂當車。
“只有順從祂、取悅祂，讓祂的目的儘快達成。”
“屆時，我們這些無足輕重者或許能得到憐憫，自注定墜落的陰間接引到陽世。”
“到那時候，哪怕偏安一隅也好...人道不敢再提，人族卻終究能有一口氣。”
“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首領的言論，三名老者露出不屑冷笑。
彼此都成長於人道最爲輝煌的時代，巔峰時甚至敢與惡天道相爭。
那個無可名狀的存在，即便強勢。
在祂們看來也不過更上一層的至高罷了。
人道之火，永遠不會熄滅！
若是依靠首領的方式，縱然獲得憐憫而活。
但一個被徹底打斷脊樑的族羣，一個忘記了犧牲和戰鬥，只會取悅的人道。
和狗有什麼區別！
“如此活着...倒不如轟轟烈烈戰死！！！”
即便是看起來無法戰勝的幕後黑手，老者等人也相信。
無數未來後，終究會升起人道之光。
在終焉的那一刻照亮對方輕蔑的眼神，狠狠咬上一口。
人道，從來不容輕視！
“罷了，類似的話早已經討論過無數次。”
“你我雙方註定不會統一...未來...各憑手段吧。”
本來也沒指望過能一次成功，眼下不過是終局到來之前的試探罷了。
能得知獸皇還存活，以及那名老叟的態度。
首領覺得已經不虛此行，爲未來的戰鬥中獲得更多有利情報。
祂深深看了一眼三名老者，隨後又把目光放在方少雲兩人身上。
帶着懷念和敵視的複雜感情下。
首領與黑甲騎士逐漸消失於長河中，前往不知名的位置。
“人道最後的防線嗎......”
看着首領消失的位置，方少雲與孫若曦對視一眼。
曾經在下界的恩仇或許已經不用在意了。
兩人無論意志或者想法，都天然站在老者這一邊。
“前輩，請讓我兩也爲人道和衆生，出一份力！”
目睹方少雲兩人的行爲，伐木老人眼中有着一絲欣慰，隨後又木訥的說道。
“行啊，不過看你們這瘦胳膊瘦腿的。”
“還是先給老頭子砍一百年樹再說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