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面上古井無波,其實這兩天沮喪懊惱反思的人又何止高迎祥一人,去哪,幹啥,他又何嘗不是也在想這兩個問題?
李自成這人沒有文化,不過卻膽大心細,和高迎祥一樣,也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主,這幾天他其實早已經將方方面面都分析過了,要說走哪是萬全之策,實話實說,沒有。
“中原肯定是回不去了,現在走回頭路,必遇左良玉,雖然咱們僥倖勝了一場,不過那左良玉的根基還在,只要重整兵馬,再得其他省份兵馬補充,依然還是一支勁敵,就算咱們打得過他,時間被拖長了我們免不了還是要面臨被包圍蠶食的結局。”
高迎祥點頭道:“不錯,趁他整頓兵馬,必須趁機甩開他纔是,而且中原之地現在被狗皇帝囤了重兵,回頭也難有咱們施展的機會。”
“是,再往南,煙瘴酷暑之地民生貧瘠不利於就食,而且弟兄們大多都是北方人,恐怕這無異於自掘墳墓,因此我以爲,咱們現在無非就是往西和往東兩條路可走。”
“往東是兩湖,這裡錢糧充足,朝廷兵力卻並不強,正好是咱們建立霸業的奠基之地。”
“不錯,若論錢糧充足,恐怕兩湖確實是咱們最適合去的地方,不過我卻主張往西,咱們入蜀。”
“哦?這是爲何?”
“因爲兩個人,張獻忠和趙匡胤。”
“你且詳細道來。”
“闖王,這張獻忠雖然奉您爲盟主,但咱們三十六營之中除了您以外就是他的力量最大,平日裡對您也並沒有多少敬畏,說是聽調不聽宣也不爲過,既然突圍時他選擇了東南,那麼他的目光恐怕也是江南和兩湖等富庶地區,此時咱們也往東固然可以和他遙相呼應壯大聲威,但同樣的也會集中朝廷的目光,讓朝廷全力以赴,將兵馬全部調到東南,如此一來則又是一次舊事重演,而且一山不容二虎,咱們和他張獻忠離着這麼近,就算髮展起來,恐怕咱們自己就先不諧了。”
“不錯,有道理,如今論兵峰,咱們確實難以和朝廷正面抗衡,應該分散發展才是王道啊!”
“可是往西就不一樣了,我剛剛得到消息,張獻忠把狗皇帝在鳳陽的祖墳給刨了,相比於我們,他纔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朝廷必然會派重兵圍剿,如此咱們就擁有了喘息之機來休養生息,等朝廷解決了張獻忠以後,咱們恐怕已經攻破成-都了,而川蜀之地易守難攻,又是天府之國,雖然遠比不上東南富裕,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纔是真正的升龍之基,進可以取關中,退可以借地利之便,大不了燒燬棧道,學一學那劉備。”
“好,說的一套一套的,可是李自成,你肚子裡幾兩香油我還不知道麼?或許你確實是想往西,不過剛纔的那番話可不是你能說出來的,是何人指點於你呀?”
“嘿嘿,還是瞞不過闖王,這些話是那個叫李嗣源說的,俺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想不到,區區一個蠻夷,居然有這般見識,這話確實是有幾分道理,只是。。。。”
“闖王認爲有何不妥?”
“倒也不是不妥,我只是奇怪,此前一直跟左良玉配合的趙匡胤哪去了?不搞清楚他在哪,我是去哪都不放心啊。”
趙匡胤跟他們交過手,給他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義社十兄弟之中隨便拿出來一個本事都能完爆了左良玉,而趙匡胤親自指揮的戰鬥那簡直就是一場藝術,給了他們很深很深的印象,有這樣一支軍隊下落不明,叫他們如何安心?
說實話,雖然現在的他們兵力還是數倍於趙匡胤,但真打起來的話他們還真就不見得能贏。
“那個蠻夷人怎麼說,他猜不猜得出那趙匡胤在哪?”
“猜不出,或許也去追張獻忠去了?畢竟張獻忠挖了他們老朱家的祖墳,或許這趙匡胤爲表忠心,也跑東邊去了呢?”
“那他如果沒去東邊,而是在西邊堵着咱們呢?”
李自成聳了聳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大不了咱就不入蜀了唄,只要不被包圍,總是跑得掉的,再壞又能壞到哪去?”
高迎祥想了想,貌似也是哈,現在只能相信這趙匡胤在東邊了,如果趙匡胤真的在東邊,他們就將成就劉備舊事,就算不能逐鹿天下,好歹也能過把割據一方的癮,如果趙匡胤真的在西邊,那就大不了向南唄,南邊熱點就熱點吧,好歹也有果子吃,保下一條命纔是最重要的,而且兩廣地區魚龍混雜,起碼也能逃得掉,並沒有壞到哪去。
“好,就這麼定了,弟兄們加把勁,咱們入蜀!只要咱們攻進去,棧道一燒,這天府之國就是咱們的了。”
。。。。。
另一邊,左良玉大營處。
“總兵,這高迎祥好生狡猾,居然還會埋伏咱們,要是真刀真槍的幹,他們肯定打不過咱,等咱們重整旗鼓,下一次肯定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屁!勝就是勝,敗就是敗,這戰場上哪有什麼常勝不敗的將軍,這高迎祥也算是有幾分本事,偶爾輸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下次再打回來就是了,老子現在生氣的是,他孃的趙匡胤那孫子哪去了?不是說好老子歸他節制的麼?他特孃的就是這麼節制老子的?前日那一仗要是他在,高迎祥他打贏個屁啊!”
衆人紛紛附和,他們從中原一路追到西南,大小打了足足有八場仗了,這趙匡胤可倒好,平白就特麼消失了!這換了誰能忍得了?就是派個完全不懂事的外行過來,也打不出這樣的仗吧!難道說是特孃的在哪迷路了不成?
這話頭一開,衆人自然紛紛附和了起來。
“是啊是啊,無恥之尤趙匡胤,卑鄙小人趙匡胤,膽小如鼠趙匡胤!”
“什麼狗屁宋太祖,怪不得宋朝羸弱至此,有這麼個開國的祖宗,這骨頭如何硬的起來。”
“孃的,以前歸洪督師管的時候,雖然也特麼挺憋屈,但好歹他洪兵身先士卒而且指揮的有道理,如今換了這位七省總理節制,連人都奶奶的找不着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就在衆人紛紛罵孃的時候,帳外突然又小兵來報:“報~七省總理趙大人有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