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鬧的不可開交,在陸念琛的干預下,前臺只能往樓上打電話,接電話的是薛秘書,放下電話,她急急往會議室走,爲難的湊在門口踱步,裡頭正在開着的可是董事局的大會,她哪敢不要命的闖進去。
正巧,楊帆出來拿一份資料。
薛秘書跟看到救星似的跑上去,“楊特助,陸二小姐在樓下吵着要見周先生,你看。”
楊帆看她一眼。
薛秘書心虛的低頭,“樓下打電話上來,說陸二小姐像瘋了一樣,根本、根本攔不住。”
“知道了。”楊帆答應着,去辦公室拿了一份文件之後又進了會議室,薛秘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將將回到位置,底下的電話又打了上來,說是陸夢完全瘋了,周先生再不下去他們就要強制驅趕了。
薛秘書只能讓他們再等一等,匆匆擱下電話又往會議室跑,這要換了其他女人鬧事,直接趕走也就是了,可這位陸二小姐,她還真的捏不準老闆對她的態度,並不敢擅作主張。
“嘭。”
她剛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一聲巨響,她嚇的一個哆嗦,轉身想走開,會議室門突然打開,周寧遠板着臉大步走了出來,看到她,冷着聲音就問,“人呢?”
“在一樓大堂。”薛秘書緊張的回答。
周寧遠一陣風似的走遠了。
身後的會議室,一干股東炸了一半,“還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還開什麼會,不開了,散會!”
陸續就有不少股東板着臉離開,只有周寧儒,悠閒的靠在椅子裡,脣角噙起了笑意,瞧瞧這事鬧的,倒是天上掉了大餡餅,惹毛了這幫老頑固,周寧遠就算不死,也得讓他剝層皮!
……
周寧遠搭專用電梯到一樓,剛走出電梯就看到驚悚的一幕,三個保安將陸念琛圍在中間,另一邊,則是好幾個女員工拉拽着陸夢,來回掙扎之間,陸夢身上一件白色的t恤被扯的不像樣子,幾乎都要擋不住胸前的春色。
他立即就變了臉色,大喝一聲,“都滾開!”
話落,他大步朝陸夢走去,不顧衆人驚訝的目光,直接脫了西服外套蓋在陸夢身上,左臂一攬,將人護在身後,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掃過衆人,“你們被解僱了!”
“周先生?”幾人都嚇得不輕,面面相覷着,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之前有女人來鬧事都是這樣處理的,boss從來就沒說過不對,怎麼今天……
“周先生,我們。”
資歷稍老一些的保安打算據理力爭,周寧遠冷冷一眼掃過來,眸子裡迫人的冷意叫他打了個哆嗦,七魂去了六魄,哪裡還敢說什麼。
周寧遠這才滿意了,側目看了眼懷裡的女人,劍眉又皺了起來,這女人一向說話氣死人不償命的,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模樣?
他朝陸念琛看去,後者長長的嘆息着,悵然的目光掠過陸夢,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外面走,偉岸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
周寧遠劍眉一挑,緊了緊手指,護着陸夢往電梯走,和走過來的楊帆打了個照面,楊帆對着他輕輕點頭,“我知道怎麼處理。”
周寧遠便護着陸夢進了電梯。
專供公司高層使用的電梯,四面轎壁光可鑑人,刻着些繁複富麗的圖案,周寧遠已經鬆開了陸夢,兩人並肩站着,中間空了大約有半米的距離,周寧遠不說話,看似隨意的視線其實依舊是看着鏡面中的陸夢。
她抱着自己,不知是因爲冷還是什麼,身體輕輕顫抖着,小臉更是白的沒有一丁點血色,反倒是兩片脣瓣,大概是因爲被咬破的緣故,紅的鮮亮。
頭髮溼答答的披在身上,還不停往下掛着水,狼狽,簡直狼狽極了!
他驀地別開臉,語氣生硬,“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電梯裡依舊很安靜,遲遲聽不到她的回答,周寧遠只能又轉過臉來,再一次對上那張面無血色的小臉,他渾身彆扭的抿了抿脣。
放軟了聲音,“陸夢,你怎麼了?”
聽到這兩個字,陸夢突然渾身一個哆嗦,慢慢擡起了頭,長長的睫毛撲閃着,眼睛卻是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像看一個認識了很久的人一樣。
周寧遠覺得古怪。
陸夢已經重新低了下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顎,可真是瘦,難道陸家都不給她吃肉?
“周寧遠。”女人沙啞的嗓音將他喚醒,周寧遠有些懊惱的抿了抿脣,他剛剛想哪裡去了,這女人瘦不瘦和他還有半毛錢關係?
“嗯。”沒好氣的哼一聲,藉以表示自己的不情願。
然陸夢並無暇理會他的情緒,甚至,幾乎是沒有辦法思考的,只能憑着本能抓住他一隻手,力道大的有些驚人,周寧遠終於確定她是真的很不對勁,神色也凝肅起來。
這時,電梯突然發出“嚓”的一聲,整個轎廂劇烈搖晃了下,電梯裡所有的燈同時熄滅,電梯也停止了運行。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眼前完全一抹黑,因爲緊張,陸夢下意識緊緊拉着周寧遠的手臂,手指刺進他的皮膚,周寧遠吃痛,劍眉蹙起,卻並沒有推開她,反倒是安撫着,“不用怕,有我在。”
他說的無心,陸夢卻聽進了心裡,鼻尖一酸,眼眶裡已經涌出了淚水,幸虧電梯裡很暗,就算她真的落淚了,也不會被他看見。
“他孃的晦氣!”周寧遠在身上摸索着找手機,突然想起爲了開董事會,他把手機留在辦公室了,“我沒帶手機,你的呢?”
陸夢搖頭,想到他看不見,又說,“我也沒帶。”手機倒是放在包裡了,不過下車的時候沒把包帶着。
這下可好!
周寧遠掀脣,憑着記憶朝電梯按鍵摸去,好不容易抓到應急話機,沒信號,還真是……特麼破玩意,行政科每年報那麼多耗材,連個電梯都弄不好,真是出息了!
他氣的想爆粗口,話到嘴邊又變成,“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陸夢其實並不怕,並不是她膽子大,而是經歷了那樣多的事情之後,很多事都嚇不到她了,儘管如此,她還是輕輕點了頭,“嗯。”
然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陸夢早就把手抽了回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黑暗的環境讓她冷靜了不少,混沌的神思也跟着清明起來,只是那個念頭卻依舊強烈,不管如何,她有權利知道一個真相!
也必須知道!
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她突然有些慶幸,至少在這樣黑暗的環境裡,周寧遠發現不了她的異常,也不會懷疑她。
“我有個問題問你。”
“你說。”
“我問你。”陸夢有些緊張,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勉強用着最平靜的聲音說道,“你的前妻……白冷,聽說她患了腦瘤,是真的嗎?”
周寧遠本來就說不上好的心情因爲她提到白冷兩個字更是轉瞬之下,直接沉到了谷底,活見鬼了是不是,一個兩個都揪着白冷不放,弄的他好像真的豬狗不如似的。
黑暗中,他看不到陸夢無所遁形的緊張,不悅的掀脣反譏,“她的事和你有半毛錢關係?”
“沒,沒關係。”陸夢否認,又不甘心就這樣被搪塞了過去,想了想,乾脆痛快的問,“我就是好奇,你周寧遠究竟是不是鐵石心腸,爲了舒沫然可以謀殺另一條鮮活的生命!”
“你給我閉嘴!”周寧遠怒意高漲,兇狠的打斷她的話。
陸夢完全豁了出去,繼續挑戰着他的底線,“怎麼了,男子漢大丈夫,你難道還敢做不敢當了嗎,外面都傳白冷根本沒有得腦瘤,是你買通蔡醫生騙了她,你爲什麼不承認?”
“女人!”周寧遠的聲音森冷似冰,一步步朝陸夢逼近,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跟他說話,尤其是一個女人!
黑暗中男人強大的氣場發揮的淋漓盡致,隨着他的逼近,陸夢頭皮發麻,幾乎是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小步,左臂卻被男人準確的拉住,他手上一個用力,陸夢就被他拽到跟前。
男人灼熱的呼吸噴在頭頂,顯然氣的不輕。
知道再說下去肯定會惹怒他,然箭在弦上,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陸夢乾脆挺直了背脊,昂起頭,不怕死的說,“怎麼了,被我說中了痛處,氣急敗壞了是不是?”
“你!”男人幾乎把她的手腕折斷。
陸夢吃痛,柳眉輕蹙,心裡也明白只要再用話刺激一下,周寧遠這樣驕傲的男人肯定會受不了她的激將法說出真相,想到這裡,她完全不顧手臂的疼痛,再一次開口。
“不然呢,既然沒有人冤枉你,你爲什麼生氣,你有什麼資格生氣!”
她是真的豁了出去!
周寧遠果然被她氣的不輕,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了出來,太陽穴突突跳着,簡直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才好!好不容易纔將怒意壓了下去,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的聲音,“聽好了,殺人放火,只要是我周寧遠做的,我絕不否認,沒有做過的事,休想往我身上蓋!”
“什麼意思?”陸夢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周寧遠真想掐死她,敢情在她心裡他就是個殺人魔鬼?沒好氣的甩開她的手臂,他哼的一聲,“還能什麼意思,白冷的事跟我沒半毛錢關係,至於那個什麼狗屁蔡醫生,我和他一向沒交情,手術的事都是舒家在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