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陸兩家人齊聚陸家,氣氛竟然是難得的和樂融融。
原本因爲先入爲主的觀念,李韻文一向偏愛舒沫然,此番倒是越看陸夢這溫婉大氣的姿態越順眼,拉着她的手,順手就把手腕上一個成色極好的玉鐲推到她腕上,“以前是我對你有偏見,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陸夢心知李韻文突然對她轉變態度恐怕有一大半的功勞要歸咎於腹中這寶貝,也不點破,笑着收下玉鐲,乖巧道,“我不會。”
“好,好!”李韻文連道三聲好,目光一路往下滑過陸夢尚且平坦的小腹時,臉上的笑容明顯加深了幾個弧度。
這一幕自然也被陸念情看在眼裡,她心裡不爽的暗暗推了推陸夢,陸夢摁住她的手,示意沒事。
“我是夢兒的堂哥,我也唐突多句嘴。”突然,一直沉默着的陸念琛發話,聲音比以往更要鄭重,表情也很嚴肅,幽暗的眸子看着李韻文,“我們陸家的門庭不比你們周家差,這以後,你們都不許欺負了她,她若受了委屈,我們陸家誓不會善罷甘休!”
“那是自然。”被一個晚輩這麼當衆這麼說,李韻文臉上其實有些掛不住,可想到陸夢腹中的孩子,臉上還是堆滿了笑,連連點頭,“我們怎麼會讓她受委屈呢,不會的,不會。”
“那就好!”
陸念琛下巴一點,算是認可了她的話,鑑於李韻文曾經撒潑的光榮歷史,陸念琛是十分覺得有必要把這些話說在前頭,也是讓李韻文知道,陸夢雖然嫁進了他們周家,陸家還是會替她出頭!
李韻文當然知道,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一來兒子中意陸夢,二來孫子也有了,陸夢的家世又完全配得上週家的門庭,人長的也好看,又有本事,她是覺得沒什麼好挑剔的了,便又問,“那依你們的意思,挑個什麼日子去把結婚證領了的好?”
“媽!”周寧遠突然走到陸夢面前,伸手拉起她,“你們聊,我們去外面說會話。”
“這孩子,瞧把他急的。”李韻文調侃着,心裡可實實在在是樂開了花,他們小兩口恩恩愛愛也好,將來多給她生幾個大胖孫子,她也就不用每天抱着只波斯貓了,這貓哪裡有胖乎乎的孫子抱着舒服。
在一衆人的調侃之中,陸夢被周寧遠拉着來到院子裡。
“怎麼了?”陸夢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等兩人站定,擡頭就好奇的問。
周寧遠看着她,俊美的臉上一雙眸子好似夜空裡閃爍的星辰,讓人一眼望進去便似要深陷其中,他伸手鄭重的握着她的肩膀,陸夢看到他抿緊的脣透出一絲緊張,不免也跟着緊張起來。
“到底怎麼。”
“陸夢,告訴我,你愛我嗎?”
許是緊張,他的聲音有些激動,變了調子。
陸夢能感覺到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也在不停加大力氣,看樣子的確是緊張的,她不由笑了笑,故意皺起柳眉,“你傻麼?”
嗯?
周寧遠皺眉,一臉的緊張。
陸夢伸手就在他胸口打了一記,“若是不愛你,我爲何答應嫁你,你當我吃飽了撐着?”
她嬌嗔,大眼睛流光溢彩,眼波流轉,好一番嬌羞動人的模樣。
周寧遠看的是心神盪漾,又聽到了動人的情話,心裡更是美滋滋,長臂一攬就將人擁在了懷裡,緊繃的身體舒展開來,心裡美,順帶着脣角的弧度也更深了幾分,兩片剝削的脣貼到陸夢耳畔。
“再說一次,我想聽。”
男人溫熱的呼吸在耳畔拂過,暖暖的,陸夢螓首半垂,耳後光潔的肌膚浮起一層淡淡的紅色,不自禁的彎起了脣角,鼓起勇氣對上男人透亮的眸子,“周寧遠,我愛你!”
霎那,春暖花開。
暖風拂過,院子裡一叢叢鮮花隨着微風搖擺,似也在爲這一對有情人歡呼鼓舞。
陸夢想,如果所有人都告訴她一個男人對她很好很好,她是不是可以鼓起勇氣重新接受他,哪怕之前兩次的勇敢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敢,她,還願意拼盡最後的勇氣再勇敢一次!
一切……爲了愛!
兩家的大人在屋子裡已經商議好了領證的日子,擇日不如撞日,就選在明天,這時候,商量好了日子,幾個人都從屋裡出來,看着花園裡一對相擁的麗影,大概也不得不感嘆一句,男的英俊,女的靚麗,的確是天造地設好一對璧人。
因爲第二天一早陸夢要去見明星趙穎談定製禮服的事,所以兩人約定等陸夢手裡的事忙完就去民政局領證,如此,周寧遠和父母就先告辭離開了陸家。
陸夢則在院子裡多站了會。
陸念琛在廊下站着,用一種複雜帶着欣慰的目光看着陸夢,末了,似乎是苦澀的抿了抿脣角,傾身對身側的陸思安說,“叔叔,你說今天要去舒家。”
陸思安臉上欣慰的笑容瞬間不見了蹤影,低頭長嘆一聲,“明天,明天吧!”
陸念琛皺眉,“有些事逃避沒用,該面對的時候還要面對!”
“我知道,我知道。”陸思安口中答應着,看向陸夢窈窕的身影,眼睛裡漫上濃濃的愧疚,“幸好夢兒她終於還是找到了好的歸宿,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母女!”
言下之意。
安排好陸夢和周寧遠的婚事,也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更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對女兒的彌補!
陸念琛許久沒說話,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他這個外人能說什麼?
……
當天,周寧遠和陸夢即將復婚的消息就不脛而走。
吃過晚飯之後,陸夢迴了房間,想起明天要去民政局,心裡竟然有些小小的惴惴不安,想來也是荒唐,她竟然嫁了同一個男人三次,自己也覺得荒誕,脣角就彎了起來。
手機滴滴的響,提示有短信進來。
周寧遠:明天忙完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陸夢覺得沒必要,她反正是要開車去趙穎的公司,忙完了自己開車去民政局就好了,於是又發短信告訴他不用了。
周寧遠堅持。
最後結果是陸夢妥協,正好薛梅也要陪她一起過去,那就讓薛梅自己開車回來,她就和周寧遠一起去民政局,搞定了這件事,周寧遠又發短信過來:早些睡,明天見!
這一夜,陸夢睡的很好,一夜無夢。
而在後半夜,原本晴朗的夜空卻突然堆滿了烏雲,黑壓壓的堆了一層又一層,雨雖然沒有下起來,第二天早上的天氣卻陰沉的厲害,好似隨時都會有一場傾盆的暴雨來襲。
醫院。
秦培兒提着早餐過來,走到病房門口,她先是朝裡面看了眼,脣角刻薄的抿起,很快又掩飾起來,輕輕敲門進去,“曼姨,我來看看沫沫,帶了早飯過來,你也吃些。”
按照舒曼原本的計劃,這時候舒沫然應該已經和李媽一家在國外了,只是因爲她之前突然病發,現在人還昏迷着沒醒來,所以不得不推遲出國的計劃,而且,薛醫生也說了,這次的昏迷對舒沫然的影響很大,就算是醒過來,心臟機能受到的損傷太大,難保隨時會出現意外。
舒曼也兩天沒吃東西了,臉上瘦的嚇人,回頭看了秦培兒一眼,秦培兒被她憔悴的模樣嚇的心裡一抖,勉強穩住心神,狀似體貼的說,“曼姨,看把你瘦的,吃些東西吧。”
舒曼搖頭,“沫沫這樣了,我怎麼吃得下!”
聞言,秦培兒心中一喜,再看了眼躺在病牀上昏迷的舒沫然,心裡又有些愧疚,可她既然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輕手輕腳的把早飯放好,她走到舒曼旁邊,很小聲的說,“你還不知道吧,周寧遠要和陸夢復婚了,消息傳的沸沸揚揚,聽說今天就要去領證了。”
舒曼驀地一愣。
秦培兒覷着她的表情,仔細斟酌着用詞繼續說,“想想我也真替沫沫覺得不值,她現在生死未卜的躺在病牀,憑什麼她們兩個卻要歡歡喜喜的結婚,這對沫沫太不公平了。”
說着,她配合的擠出兩滴眼淚。
眼角餘光覷着舒曼,看她臉色都變了,心中竊喜,眼淚倒是掉的更兇了,“曼姨,你說我們可憐的沫沫該怎麼辦,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着她,她。”
“胡說!”
舒曼突然尖利的大喊着,整個人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空洞的大眼睛裡迸出一種詭異的光芒,咬牙切齒的說,“我的沫沫不好,他們兩個誰都休想好過!休想!”
“那,你的意思是。”
舒曼一把推開她,轉身就朝外面走,步子邁的又急又快,口中則反覆呢喃着,“誰都休想好過,休想,我的沫沫不好,休想,休想……”
“曼姨,你要去哪?”秦培兒象徵性的大喊一聲,看着舒曼走出病房,站直身體就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了。
一個舒沫然,仗着是舒家的千金小姐,從小就對她呼來喝去,一個陸夢,搶了她愛的男人,掐滅了她的豪門夢,你們兩個,一個都休想好過,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