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毀真人“哼”了一聲,罵道:“老不正經的。”
第二先生也不生氣,依舊平平淡淡的說道:“就我看來,我們派的那個圓兒自從十年前跟你們的瑤光在一起待了幾個月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而這個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你說出了他們兩個產生了感情,還能有什麼別的?”
玄毀真人忍不住說道:“你爲什麼就這麼肯定呢,也許他們只是在一起時間長了,哪裡會有你說的這事?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光兒怎麼可能看得上你們派的女子呢?”
第二先生得意的笑着:“這有什麼不可能?……你說什麼?”他的面色忽然陰沉下去,對着玄毀真人怒目而視,一雙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玄毀真人也注意到了自己說話的不對,尷尬的笑了幾聲,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對瑤光的期望有多大,而他也是不負我的期望,你忽然說出這話,我覺得有點……太不可思議。”他像是找了半天詞語,才忽然說出了這麼一句。
第二先生也是笑了笑,道:“其實我知道,早在八十年前你收徒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這個孩子是不一樣的,只不過那時候我們全被師父趕下山去,自然對你也沒什麼好臉色,所以這件事也就一直沉寂下來,後來我也收了徒弟,漸漸地想通了你還有師父的苦衷,也就不那麼執着了。”
第二先生搖搖頭,慢慢的嘆息了一聲,他的目光深邃起來,看着一閃一亮的燭光,聲音也是帶上了一種悠遠的感覺,慢慢說道:“師父他老人家說的不錯,要想成就大業,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增益其所不能,而把我們都趕出天地門,這也是一種歷練,給我們更好地發展空間,這樣纔能有更大的成就,而對於你來說,一個光桿司令更也是一種更大的挑戰,可是這麼多年,咱們不都也過來了嗎?”
玄毀真人點點頭,回想起當時師父跟自己等人說的話,心中還是一片感慨。
“爲師執掌天地門二百餘年,如今也算是功成名退,你們在一塊最少的也有百餘年,感情不可謂不深,但是我這個決定雖然對你們來說可能不公平,但是我更願意你們能夠從容對待,無論是誰留下,還是誰離開,都要快快樂樂的,可能現在你們還不明白,但是在幾十年之後,你們最終也將會懂得我的苦心,還有歷代祖師流傳下來的智慧……”
雖然最後只有一個人留了下來,但是衆師兄弟還都是在師父面前強顏歡笑着分手,然而那個時候,師父的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就在宣佈完之後,忽然垂死,與世長辭。
也許,歷代祖師留下來的東西確實有用,也確實對提高生存有利,可是隻是那一份殘酷的分別,殘酷的近乎打碎了所有人的夢,一切都變得失去了意義,一個蒸蒸日上的門派,一夜之間凋零,又回到了那些在奮鬥中苦苦掙扎的樣子,所有的人都離開來了,只
餘下玄毀真人一個人,還有幾個他自己收的徒弟,掌管天地門。而別的人,也是獨自一人闖天下,闖出那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地。
沒人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彷徨、無助、迷茫……
但是現在不都已經過來了嗎,就在那一份絕望中隨着時間,苦苦的掙扎換來了一艘巨船,巍峨的又屹立起來。
天地門,這個看上去總是於世不羈的門派,誰又知道他們有這樣的一種無奈,總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進行最殘酷的歷練,世人看到的只是那些表面的東西,而深層次的,卻根本無法看得懂了。
第二先生和玄毀真人都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堅強。
良久,玄毀真人忽然說道:“老二,看樣子你是真的長大了。”
第二先生也是笑了笑,跟他一樣的語氣說道:“是啊,你也是長大了……”
兩個人相對良久,忽然對望着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凌霄殿後殿迴盪着,久久不絕。
只聽玄毀真人說道:“既然現實本來就是殘酷的,那就不管那些,這一次瑤光不在,二代弟子裡面雖然有功力高深的,可是也正是因爲他們也快到了抉擇的時候,這一次就讓他們那些三代弟子出去歷練吧,讓他們可以在現實中成長一些,到時候也好懂得堅強,這一個你沒意見吧。”這句話最後一句是問的第二先生。
第二先生灑脫的一笑,說道:“一切都聽你的吧,我不能不承認,你在這裡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練,早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時候了,我沒有意見。”
大殿後面的燭光一閃一閃的,輕輕的搖曳着,而在這一片沉寂中,兩個人的對話,漸漸安靜下來。
白雲蒼狗,日月如梭,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化。而那不變的呢?
那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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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門,景雲峰。
張書單在忙完了所有人的食宿之後,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忍不住就想全面的放鬆一下,把滿身的疲憊都趕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張書單就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汪曉霞忙碌的身影也一直在身邊,未曾離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師父,您在嗎?”
張書單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聽出那聲音是尋緣的,於是從屋子裡面呼喊道:“在,你進來吧。”
只見門簾一掀,尋緣大踏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張書單,行了一禮,道了一聲“師父”。張書單擺了擺手,問道:“你現在找我有什麼事?”
尋緣對這個師父一直以來都是十分尊重的,可是這一次他卻沉吟了一下,一時間竟沒有說話。張書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想說些什麼,就說吧,知道的我自然會跟你解釋的,你也不用有什麼顧慮的。”
尋緣這纔回過神來,急忙道:“沒有,我剛纔只是在想怎麼跟您說這件事。”
“哦?什麼事,讓你這麼不淡定了?”
尋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說道:“師父,就在昨天,我和張遺韻又在擎天峰看見那個詭異的東西了,並且一塊看見的還有兩個青華山的弟子,雖然當時我們都跑得比較快,可是那鬼物的聲音卻無論如何都甩不掉,直到我們跑進了凌霄殿裡,那個鬼哭聲纔像是受了什麼驚嚇,離開了。”
張書單靜靜的聽着尋緣的講述,眉頭也不禁深深地皺了起來。哪一個陰森鬼物不是喜歡裝神弄鬼,嚇唬人的,可是修真人士都知道,人是有三魂七魄的,死後化爲靈,強大地修真者更是可以保留下前生的一些東西,擁有自己的智慧和想法,這樣的靈魂被稱爲陰靈,沒有往生的陰靈所掌握的力量也總是強大地,甚至高於一般的修真者,這也是陰靈的可怕之處。
可是按理說,陰靈屬於鬼道一類,而擎天峰則是陽剛之地,又經過天地門一代又一代的修繕,無論從什麼地方來講,都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東西,可是就尋緣所講,這東西確實也是存在的,而且先前自己和瑤光師兄上前勘探的時候也確實在那裡發現了一些不一般的氣息,此時看來,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只是,即便是心知肚明,張書單當着自己如此看重的弟子的面,也絕對也要當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神色凝重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別的事,那你就先下去吧。”
尋緣擡頭看了一眼張書單,又低下了頭,說了聲“弟子告退。”便走出了屋子。
他剛一出門,張遺韻還有幾個人就一起把他圍住了,七嘴八舌的就開始問。尋緣忍不住“噓”了一聲,衆人這纔想起來這是在什麼地方,尋緣輕聲說道:“咱們換個地方,這裡不合適。”衆人一起向一旁的樹林裡走過去。
走在尋緣身邊的一個人問道:“尋緣,你到底問出來了嗎?張師伯到底是怎麼說的,那個東西真是可怕極了,如果連師伯都不知道,我還真是不知道誰能知道了。”
尋緣聽了這話,雖然心裡一陣得意,可是他卻也只有如是說道:“師父他沒說什麼別的,估計是就連他也不太知道,所以我什麼都麼問出來。”
“哎——”
尋緣一陣臉紅,張遺韻卻在一旁說道:“其實這一次我們不是第一回碰上那鬼物,就在前一個多月,我們也是在那一個地方聽到了哭泣聲,聲音飄渺,不分男女。當時我們也報告給了師父師叔他們,可是卻也沒有得出一個結論,至今沒有答覆。”
旁邊一個矮胖的男子忍不住罵道:“什麼呀,最終不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要不是昨天跑得快,恐怕今天就只有多出幾個陰靈了。”
“呸呸呸,什麼話呀,晦氣。”幾個人一塊指着說話的那個胖子,忍不住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