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着,兩個人就這樣來到了這兩座山的中間的那一條甬道上,而到了這裡,兩個人的對話也是戛然而止,他們依舊各自保持着各自的本來面目,就像一主一僕,什麼變化都沒有。
走到近前,厲鬼堂門主又停下了腳步,然後他慢慢走上前去,在那兩座山的左面一座山壁上輕輕地敲打起來。
“嗒,嗒嗒,嗒嗒嗒……”
過不不一會兒,從裡面忽然傳出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從裡面疾步走出一個男子,這個男子略微低喘,但見到這兩個人卻還是極力的抑制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上去更平穩些,當見到兩個人的時候,也故意放慢了腳步。
厲鬼堂門主低聲的說了一聲:“來啦。”然後他低低的笑了一聲,朝着他身邊的那個神秘男子笑了一下。只是那個人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似的,依舊東張西望着。在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厲鬼堂門主眼中的光芒閃動了一下。
而此時那個從甬道里走出來的人也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抱拳道:“門主贖罪,我們堂主就在裡面等着您呢,本來是要親自過來的,可是因爲一些事而耽誤了,實在對不住了……”
厲鬼堂門主點點頭,道:“你帶路吧。”
那個人看這個男子臉上也沒有什麼不悅之色,當下心中一喜,但還是暗暗低罵了一句,然後面帶微笑,轉身朝裡面走去。兩個人當下跟上,誰都沒有再說話。
山脈的甬道之中,每過一段就有一盞清油燈,哪怕是在白天,依舊可以看到裡面微弱的光亮,似乎在這裡面就是長明的,無論什麼時候都在亮着一般,顯示着這一個門派的財大氣粗,然而這些看在厲鬼堂門主眼裡,卻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只是他身後的那個神秘男子,嘴角微翹,忽然對着前面帶路的那個男子問道:“這位兄弟,我看你們這一條甬道日久彌新,好像跟新的似的,恕我眼拙,不知道這條甬道最近有沒有被人翻新過?”
那個前面的人聽了他的問話,也是回過頭來,雖然剛纔沒怎麼注意這個人,但是能跟在一個門主身邊的人也絕對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而他的話在此時問出來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沒用的話,要是放在平常,肯定是要好好地想一番這話裡面有沒有什麼含義。
而他根據習慣也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然後沉吟了一下,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個我還真是不太清楚,我進入黑風堂也有六十多年了,卻也從來沒看見過有什麼時候在這個甬道上翻新。而且據當年建造這一個總壇的時候,也沒有這方面的什麼傳言,只是在裡面的一塊石碑上有一些記載,卻也不是什麼詳細的東西。所以你的猜測不對,但我們也無法給你做出什麼評價了。”
那個神秘的男子點了點頭,依舊帶着微笑,道:“我只是有些奇怪,這分明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卻又好像處處帶着機關,而一邊的石壁上更是有着新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期有些大的改進,所以我纔有此一問。”
前面帶路的那個男子“哦”了一聲,卻是也沒有什麼更多的表現,帶着兩人向更深的地方走去。
路途遙遙,這看上去並不算寬敞的甬道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由
此可見剛纔他們聽到了消息再派人到前面迎接他們,這反應也是很快的,而深究起來,這黑風堂內在的能量,當真不能讓人小窺!
但能當時一堂之門主的人自然也不是什麼平常的人,對於這樣慢慢的往裡面走也是沒有多大的不悅,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似乎就連這裡的陽光都比外面的要強盛上一些,豁然開朗。
那個帶路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到了。”然後就往前面走了過去,幾乎與此同時,一羣人,爲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是憨厚的中年人,只見那個帶他們來的男子也是隨在了他們的身後,這個中年男子迎了上來。
“老弟當真是稀客,怎麼忽然想起到我這來了,自從一月前一別,我每時每日都在思念着老弟,真是相見恨晚,這次可真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你這位大神吹來了,快請裡面說話,走走走……”
那個憨厚的中年男子大步上前,哈哈大笑着,一把拉住了厲鬼堂門主,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而厲鬼堂門主卻有些不解,但他一直老於世故,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哪種傷和氣的事情,當下說道:“堂主真是太客氣了,你我同爲聖教使者,爲聖教出謀劃策,自然是同一路人,而因爲這些走到一起,也更是託了聖教兄弟們的洪福,那日與老兄相談甚歡,卻又面臨分別,好不掃興,這不,我來看您老來了。”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黑風堂衆人都是面容一緩,就連最初看向他的一絲敵意都不見了,一衆人就跟衆星捧月似的將黑風堂堂主和厲鬼堂門主擁戴者走向了一邊的正殿,而一直跟在厲鬼堂門主身後的那個男子卻被人遺忘了似的,只是慢吞吞的跟在衆人的身後,依舊漫不經心的看着周圍的景象,嘴角帶着一些微笑的不屑,慢慢走着。
但是沒走多一會兒,再回頭看的時候,那個神秘的男子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不見了,厲鬼堂門主也根本沒有注意,或者說根本沒有在意,這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男子,卻有着屬於他自己的自由。
只是兩個門主一同到了大殿之後,卻紛紛又暢談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到底有多少的話要說,有多少的事要商量,反正那些一直跟隨者黑風堂堂主的人,卻沒有一個進入這一個大殿的,顯然是門規所規定的了。
而就在他們兩個進去之後,在這一座如桃花源一般的魔教總壇,一道根本沒有人注意的身影,慢悠悠的往更深處走去。正是那個神秘的男子。
這個男子似乎根本不怕別人發現他的足跡似的,只是漫步向前,不管到了什麼地方,他總是能信步由繮的走過去,而他周圍的人,也就是黑風堂的弟子也是越來越少,到了後面,幾乎就是已經沒有了。一條由綠草紅花鋪成的小路正在他的面前,而他嘴角那不知名的微笑,卻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這是一座清幽的山谷,在山谷的前面也不知徘徊了多少的路徑,但是眼見着黑風堂幾乎所有的弟子到了此處也全都不見了蹤影,便也能猜得出這一個地方到底有多麼的重要了。可是就是這麼一個重要的地方,這個神秘的男子竟然是毫無阻礙的走了進來,這卻又多出了許多不知名的詭異,淡淡的卻又真實的在這個地方存在着。
這個男子就這樣站在這一條小路的正中間,漠然的看着一切,那一間小屋子裡面似乎什麼都沒有,他就這樣看了半天,似乎也在確認裡面到底有沒有人,然後他彷彿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心不在焉的樣子,東張西望着,嘴角再次露出一抹微笑,向裡面走去。
一陣風輕輕吹過,彷彿帶着一絲的涼意,吹得旁邊的野花輕輕飄動,那個男子順手摺下一枝小草,含在嘴裡,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淡淡的一陣幽香,若有若無的從小屋裡面吹了出來,這個神秘男子停了一下,但還是馬上邁出了腳步,向裡面走了進去。
離得近了,才能發覺這一座小屋的不一樣,這一座山谷裡面全都是琉璃金磚,氣勢恢弘的大型建築,顯然是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沉澱下來的底蘊,而就在這樣的底蘊裡面卻又出現了這樣一座奇葩似的小木屋,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了。而且離得近了,才能發現,這一座小木屋裡面,其實是一座丹房。
不論什麼東西,丹藥的價值永遠是最高的,而丹房也往往是一個門派的核心,更是不能有半分的馬虎,所以幾乎每一個門派的丹房全都是一個門派最根本的建築,肯定是最爲輝煌的建築,而且這樣的地方,往往也會有重兵看守,絕不會是像這裡似的,什麼都沒有,而又十分的簡陋。
這個神秘男子卻沒有絲毫因爲這些奇怪的地方就停下前進的腳步,反而是加快了步伐,向裡面走去。
他也沒有敲門,直接走到了門前,輕輕一推,這一個小木門就開了。
入眼處,煙霧繚繞一個巨大地四方銅鼎立在面前,然而在它的四個方位上面,卻還帶着四隻活靈活現的仙鶴,長喙上揚,帶着輕靈之氣,在煙霧繚繞間,恍如登仙,幾欲直衝九霄,化爲神仙。
一個老者端坐在這一個四方銅鼎的面前,一動不動,就像是根本沒聽見有人開門似的,反而是更加專注的停留在這一個方鼎上面,只看一個背影,也可以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雪白的頭髮散披在身後,那青灰色的道袍還帶着灰塵,駝背卻又彷彿帶着多少的滄桑一般。
僅僅看到這一個背影,就能猜得出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老人,又有過什麼樣的過往,歲月蹉跎,時光印染,染白了那一頭青絲,壓垮了那一副脊樑,但卻沒有打垮這個老人的半點信心,那一份永不褪色的執着卻依舊堅韌。
神秘男子在看到這一個老人的時候也是瞬間石化了,在沒有看見的情況下,他的全身浮現出一圈清光,然後他的表情卻變得更加真實起來,甚至就連他那玩世不恭的笑意都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那個老人也是慢慢的扭過頭來,眼裡有驚喜一閃而過,但他卻只是朝這麼神秘男子笑了笑,便又轉過頭去,盯着大鼎,再也不動。
“等我煉完這一爐的藥再跟你說話。”
神秘男子也是笑了笑,然後自顧自的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靜靜的等着,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在心間迴盪着,迴盪着,彷彿過往的一切一切,都化成了記憶的碎片,在沉默中慢慢的記憶起來。
青煙渺渺,在這個幽靜的屋子裡輕輕環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