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漢在鄉里會議上提出,祠堂承載了一個家族的歷史和底蘊,是先有祠堂再有市場。
現在雖然由於發展的需要,需要祠堂進行拆除,但是不是可以讓市場項目組根據廣濟村許家選定的新址,重新建造一座祠堂,然後再拆除舊的祠堂。
爲了更好地進行傳承,甚至可以邊拆除邊新建,主要是讓廣濟村的許氏家族看到我們做事的誠意,再說,新建一座祠堂也化不了多少時間,況且還是邊建邊拆的。
鄉黨委書記和鄉長同意了許國漢的提議,畢竟對祠堂進行強拆,萬一許氏家族幾百人鬧起來,那不是鬧着玩的。
如此一來,許國漢便被廣濟村的人,特別是許氏家族的人認爲能記恩,有能力。
有一次,許軍波與許國漢一塊吃飯。
許國漢那天有會,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半個小時。
走進包廂時,他滿臉笑容,穿戴整齊,還帶了一瓶五糧液,打開酒就給許軍波倒了一滿杯子,半斤高度白酒下肚,二人都有些醉意。
許國漢說起族長的妻子抱着自己挨家敲門,一邊敲,一邊說“給口奶吃”;他說是村裡的人,特別是許氏家族養大的他。許氏家族的恩情自己一輩子都還不完,沒有族長,沒有家族,自己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他說起初中考上東華區實驗中學的時候,族長跟他說踏實上學,別發愁錢:“你爹留下八萬元的撫卹金,你的母親拿去四萬元,剩下四萬元,現在開始給你化費。”
他說起他考上大學的時候,全村的人都給他送了東西,有送錢的,有送吃的的。不過,他的父親留下來的四萬元在他讀初中、高中的時候已經化完。
許國漢醉眼看許軍波說道:“咱們倆都在京城上學,都在一條路上,從你學校到我學校走路都不超過十分鐘,但是咱倆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
“我的大學同學都認爲我是個怪人,從來不參加班級聚餐,可誰知道我一個月生活費只有四百元?這頓飯還沒有吃完,就開始爲下一頓飯發愁,那種焦慮,大學四年壓得我喘不過氣。”
許軍波倒是不知道許國漢的大學生活如此困難,否則的話,他完全可以接濟一下。
同時,許軍波又覺得許國波拉不下打工的臉面,否則的話,在京城找份兼職的工作並不難。
在許軍波的大學裡,就有一些家境困難的同學通過勤工儉學來完成學業。當然,此時許軍波不會把這樣的話說出來。
許國波又說起他在大學裡喜歡過一個女孩,喜歡了四年,臨近畢業對女孩表白,但是被拒絕了。
張峰聽到這裡,心裡也是非常感慨,當初自己的大學愛情也是無疾而終。
不同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在當初還是喜歡自己的,只是她的父母不同意,進行強行拆散。相同的是,大學的愛情也是已經上升到門當戶對的境地了。
許軍波在讀大學的時候,倒是沒有時間來談戀愛,主要是他和幾個外地來京城讀大學的同學一起瀏覽京城及附近省份的所有景點。
他們知道,畢業後,不可能留在京城工作,一是合適的工作不好找,二是在京城的生活成本太高。
爲此他都無法就此話題進行勸慰,好在許國漢轉換了話題。
他用有些無奈的語氣說道,廣濟村人、特別是許氏家族的人的恩情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比如,許東是廣濟村小學的一名代課老師,當年還教過許軍波和許國漢,臨近退休找到許國漢說能不能給問問,看啥時候能轉正?
說實話,代課老師轉正這事兒歸東華區教育局管,跟懷樟鄉沒有任何關係,而且由於歷史情況複雜,許多人都回避不及。
許東對許國波還是不錯的,許國波便利用上城的機會,自己或陪着許東去找東華區教育局、區人社局反映問題。
東華區教育局看在許國波是副鄉長的份上,倒是不敢隨便推諉。
經過許國漢多方奔走,再加上許東符合轉正的條件,後來許東終於轉正,許東還是很爲感激,在得知自己轉正的消息時,他差點給許國漢下跪感謝。
不過,有些事情、有些人的訴求,許國漢完全是幫不上忙的。一是自己的權限不夠、級別不高,有些部門根本不鳥他,二是有些人的訴求不一定有理。
爲此有些人就在背後說許國漢的壞話,說是養了一隻白眼狼,有出息了就翻臉不認人。
這讓許國漢非常苦惱,在許多時候,他都不敢回廣濟村來。
好在族長還是明事理的,他不想讓許國漢違法辦事,毀了前程。
只是後來,族長因爲食道癌晚期過世了,他的兒子許天齊當上了村主任。
而許天齊做事風格與他的父親完全不一樣,許國漢看在原先族長的面子上,經常給許天齊處理後續問題,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害了他。
張峰聽完許軍波的講述,又聽取了東華區委書記、區長以及懷樟鄉工作人員
對於許國漢的評價。
張峰最終決定,不給許國漢處分,而是把他調到其它鄉鎮繼續擔任鄉長,再給他一個改進的機會。
過了幾天,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長陳朝霞找到張峰,向他反映一個問題,最終這個問題的解決,需要進行一場不大不小的改革。
通過陳朝霞的反映,張峰才知道,新聞出版總局有規定,區、縣及縣級市不允許有自己的日報社。各個區自辦的《東華通訊》、《北湖通訊》、《海山日報》等是在沒有刊號的情況下,以內刊形式對外發放的,隨時都有可能被撤銷。
另外,既然不能成立獨立法人的日報社,那麼自然而然地,這些記者的編制就成了問題。
辦一份報紙,特別是日報,需要許多記者。
除了主編、副主編、首席記者、以及跑時政新聞,負責區、縣委書記和區、縣長活動報道的記者的編制掛在區委宣傳部外,其它的記者居然都是臨時工!
時間一長,積累下的矛盾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