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孺慕歸隊後,蕭掩身邊又來了嶽凌風。
嶽凌風是知道墨玉替代李蘅遠這件事的,現在車裡的人是墨玉。
“那麼李蘅遠呢?爲什麼一路上我沒看到人。”
蕭掩回頭望去。
嶽凌風的頭也跟過去。
馬車之前是探路的隊伍,有幾十人,他們每個人手裡都舉着柳條扁筐,不知是有何用途。
之後是一百人的主力軍,雖然也戴孝,但是從衣着上看,大多數是太守衙門的人。
之後是李蘅遠的侍衛隊,二十人左右,護在華蓋車之前。
之後又是一小股兵力。
然後劉老太太車駕,馮微車駕,周圍是李家家丁護院。
隊伍的最後,此時還在農田處設置關卡,那是李玉山領着的一百殿後士兵。
確實看不見李蘅遠。
蕭掩看着嶽凌風神秘一笑:“你也找不到,那就更安全了。”
也是。
嶽凌風道:“那你給我也找個安全的地。”
蕭掩知道他身手不好,道:“李孺慕隊伍之後,都安全,國公那裡最安全。”
而蕭掩這裡是前鋒的。
嶽凌風確實不能一直跟着蕭掩:“可是國公那裡是司令部,敵人不是更會關注他嗎?敵人若是前方設置埋伏,他們可以等國公現身了再進攻。”
“絕對不會。”蕭掩道:“前鋒軍一出現,敵人就會出現。”
嶽凌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蕭掩:“你這麼有把握?”
蕭掩將身子向他那邊靠了靠,指着在護着馬車前面的人道:“看出什麼門道了嗎?”
嶽凌風搖頭。
蕭掩輕輕一笑,笑容中有種志在必得的傲慢在其中。
“那我告訴你,他們都是范陽城的不良人。”
………………
植被茂密的叢林中,一顆參天紅松後。
秦良品正和尋仇埋伏在那裡。
他們的前下方,就是容一車通過的土路,而那路的盡頭不遠處,就是李玉山妻子馮衡的墳墓。
也就是說,這裡是祭祀隊伍的必經之路。
看見兩個腰挎寬刀,身穿孝服的士兵過去。
尋仇都秦良品道:“還正是如你所料,李家三小娘子今日真的出城來拜祭她的母親了。”
秦良品道:“您綁架了三小娘子,三小娘子心裡憋着氣,就算她不憋氣,那個叫做蕭掩的少年也會心有不甘,當然需要下誘餌把咱們引出來。”
而他們明知道對方是餌,還是必須來,因爲錢,當然也因爲自信。
尋仇回頭看了看四周。
樹林茂密,荒草一人多高,人跡罕至的樣子。
但他知道,兩邊山上,埋伏了兄弟四百人,絕對不容小覷。
李家的祭祀隊伍是五百人,但是對方在明,他們在暗,這仗還是很好打的。
他問道:“對方的實力你給我講一講。”
尋仇雖然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但是秦良品做臥底多年,絕對是值得詢問的好參謀。
秦良品隱隱看見下面又走過三個熟悉的面孔。
心中大喜道:“其實別看他們人多,就算咱們跟他們明着打,他們都不見得能勝,二當家你看,先前探路的是李家家丁,已經上山,接着就是范陽縣的不良人,而根據我們的情報,不良人和太守衙門士兵打配合,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尋仇左眼微斂。
秦良品笑道:“對,他們調走了兩千兵馬去平盧,城裡本來也沒多少兵,還得留一千五受城,所以別的雜牌軍就不得不用。”
“先說這太守衙門和不良人,看起來太守衙門要正規一些,但是我帶范陽縣丞十來年,不良人們的陰險狠毒絕對也不容小覷,偏偏這兩夥人不和。”
尋仇聽到了關鍵之處,瞪大了眼睛:“繼續說。”
秦良品道:“隊伍最前面是不良人打頭陣,這說明什麼?指揮的人嫌棄他們,讓他們送死探路,他們當年都是我的部下,我太瞭解他們的習性了,別人不仁,他們絕對不義,所以只要我們稍微一衝刺,他們就會潰敗而逃,根本不會抵禦,而接着不良人後面的太守衙門的官兵,因爲兩邊不和又沒有默契,太守衙門的人絕對不會上來幫助不良人,而這世上的道理就是你不幫助別人,等你落難的時候也別指望別人幫你,范陽守軍也不會幫助太守衙門的士兵,這樣心不齊的三夥人,我們各個擊破就可以了。”
尋仇興奮的點着頭,李玉山雖帶兵有方,可是別忘了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人和,因爲人手不夠,現在的祭祀隊伍就是一盤散沙。
“兄弟們,誰要拿這頭血。”
頭血就是打先鋒。
尋仇剛說完,潛伏在他背後的黑虎便道:“二哥,我去。”
上次綁架李蘅遠的也有他,可是最後任務失敗,十幾個兄弟的性命都丟了,這次他定要一雪前恥。
尋仇見他眸光兇狠決然,點點頭:“給你一百人,把他們的陣腳衝亂,漏出李蘅遠的馬車就行,剩下我接應。”
黑虎道:“光是衝亂有何難事,看我取那蕭掩的首級。”
……………………
山坳中涼風習習,蜿蜒而上的土路左邊,還有一條小河潺潺流淌……
這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啊,正好給人送葬。
范陽縣的不良帥叫做劉茲,是多年的老邢名了。
忽聽山中有風,他豎起紅旗打了個防禦的手勢。
已經行到山坳中的不良人們立即舉起柳筐。
就是嶽凌風看不懂的東西。
當一排排柳筐排成密不透風的盾牆,那上山破空而響的箭矢就成了自己家的兵器了。
黑虎在最前面的一道屏障,沒想到兄弟們射出的箭矢全都掛在奇怪的筐上,竟然一個敵人都沒射到。
“這是怎麼回事?”
沒人能回答他。
因爲其他人也不瞭解。
柳條編制的扁筐,這正是北方三郡特別的防守武器。
盾牌太沉,而李玉山是守城將領,所以城防的東西,都是極盡所能的輕便和實用,不管它到底是什麼。
北方也盛產柳樹,柳樹枝條柔軟,有韌性,李玉山在柳城一直用着東西當城防盾牌。
不過此時的黑虎並沒有意識到對方的準備到底有多精心。
不就是筐嗎?那麼土的東西,還射不穿?
他讓兄弟們放下弓箭,帶上弩機跟他一起衝鋒。
“殺呀……”
弩機的特點是輕巧攜帶方便,還能連弩,可也有缺點,就是射程短,所以必須要衝鋒才能靠近。
劉茲見有一百多人冒頭,立即又打了一個旗語。
手持柳筐的不良人全部蹲下,他們後面,則上來一匹手持長弓的人。
這些人正是太守衙門的士兵。
拉弓,射箭,隨着旗語的飄蕩。
萬箭齊發。
接着就是不絕與耳的慘叫聲,聲音的發生地全部是在半山腰。
正是黑虎帶領的那批人。
尋仇在樹後看的清楚,回頭目光兇狠的看着秦良品:“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太守衙門的人和不良人不和嗎?”
可是現在山坳中什麼情況。
不良人爲太守衙門的人做盾牆,太守衙門的人爲不良人提供箭雨保護,他們雙方配合的相當默契。
秦良品慘白了臉,眯起眼睛:“這難道是蕭掩接手太守衙門之後發生的事?”
對,他猜得沒錯,蕭掩接管了太守衙門和不良人兩邊,然後就命令他們這幾天吃睡都在一起,雙方本來是城中衙役屬性,跟當兵的不同,有假期還有家人,這下都用不上了。
於是一夥人開始抱怨上級,也就是把怨氣都發在主管身上,卻不想因爲有共同敵人,反而關係越來越好。
不過秦良品哪能想到蕭掩訓兵這麼狡詐呢?
他還是不承認自己判斷錯誤,對尋仇道:“只要衝破這個防線,就能抓到李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