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搬來自己的宅子裡了,羅念安反而不方便給空間裡的匠人送飯了。她只得讓綠萼偷偷出去買了不少白麪和肉回來,自個用小廚房做了大量的肉夾饃。做好的東西就收進空間的倉庫裡,倉庫保鮮時間不會流失,裡頭的東西放再久都不會壞,她又拿了加工廠出品的那些成品罐頭,直接開了裝盤,就當一道菜送了進去。
於是在那之後的幾天裡,空間裡的匠人,吃的反而都是大白饅頭和肉食,倒更加讓他們歡喜了。要知道這平常人家,一個月能吃一次肉都算不錯了,這次出來做工,反倒天天都有肉吃,怎能讓他們不開心?
吃了肉,就更有力氣,那些匠人們做起事來也格外的賣力。不用師傅吩咐,他們也知道,若是做得好,說不定下回還會找他們來做。於是每個人都使出膀子力氣,好讓東家瞧瞧,他們都是羣鐵打的漢子。
羅念安不過住進自己的宅子幾日,她幾個朋友就都知道了,過不了幾日就紛紛上門來找她,問她是否在侯府裡受了委屈。
羅念安一陣哭笑不得,只得一遍遍的解釋,自個是不願看着自家的宅子空在那裡落魄了,想着住了人會有點人氣在,也不枉她爹辛辛苦苦掙下的這份家業。
鄭巧雲算是幾個閨蜜裡頭最關心羅念安的一個了,她聽了這話倒是更不放心,好幾次拉着羅念安,非要她跟自己回家去住。羅念安真的被她弄的焦頭爛額,可又不好對她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畢竟人家是在真心關心自個,並不是那種好事之人。
“鄭姐姐,你聽我說。我搬出來住。一個是爲了不糟蹋我爹爹的家產,再一個也是爲了方便。我若住在外公家,我這家裡大大小小的鋪子莊子,都得我一個人打理,還不得常往外頭跑?可哪家的大家閨秀是我這個樣子的,承蒙你不嫌,與我相好。可這京城裡。看不上我。覺得我是鄉野村姑的人也大有人在。我總不能因爲我一個人,害得我外公家的那些姐姐們都一起壞了名聲吧?”羅念安笑着安撫着鄭巧雲,又繼續道。
“我這搬了出來。不但出門更方便些,人家再想說我什麼,也不至於說我在府裡帶壞了府裡的千金。再者說了,我外公派了這麼些侍衛給我。你又不是沒瞧見。我這裡,只怕比你的院子還安全些呢。”
鄭巧雲對這點倒是沒什麼可挑剔的。二十個侍衛,確實挺多的。她自己家,總共加起來才二三十個侍衛呢。這羅宅也不大,卻有二十個侍衛。倒是竟夠了。
“那你平日吃穿用度,都怎麼打點?”鄭巧雲不放心的問道。
羅念安笑着答道:“我雖出來了,可侯府仍管着我這些呢。每日都有人送新鮮採買的東西上門,底下的雜事兒都由我那三個媽媽打點。都好着呢。我雖搬了出來,卻比在侯府裡頭還快活自在,姐姐覺得我委屈了,可真是錯過我外公家了。”
鄭巧雲沒再說什麼,只是半晌之後嘆了口氣:“你外公一家也是難做,只怕是你那二姐瞧不起你,纔給你落到這樣的地步。你別難過,你家還是有好的,你大姐人就不錯。”
大熙朝這裡,並沒有什麼非得一家族人住在一起的死規矩,也有那父母俱在就先自個搬出去住的小夫妻。這從上個朝代起,就已經這樣了。所以最後羅念安搬出來這事兒,也沒多少人覺得太過離經叛道。
畢竟羅念安屬於表親,直系親屬都能開府另居,就更別提羅念安這樣的身份了。不過羅念安搬出來後,替侯府說了不少的好話,倒是讓一衆貴婦人對羅念安這姑娘,心存好感的頗多。
這人,最怕的就是會過河拆橋或是兩面三刀的人。羅家的姑娘好好的放着侯府不住,要住回自己家裡,說明侯府多少還是虧待了人家。但人家非但沒有抱怨,反倒只說侯府的好處,這就是以德報怨了。羅念安的正面形象從此確立,她再做什麼,只怕引來的非議也會小一點了。
羅念安要的就是這個目的,她很慶幸自己穿來的是個架空的朝代,若是不是架空的朝代,這會兒只怕她別說出府另居,就是想出門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罵死呢。但這樣的環境也讓她更加的忐忑,她明白這是一個被穿成了篩子的時空。她若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穿來的,不想讓人把自己當成妖怪燒死,就得格外的小心,免得自個露了馬腳。
好在她還有綠萼,這丫頭雖然比自個大幾歲,可說白了也只是個初中生的年齡,用神仙之說還能糊弄的過去。而且現在綠萼已經完全的適應了搬出來的生活,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比往日多了起來。
打開春後,羅念安便時不時的派人去莊子上查看,又讓人關注着餛飩店那邊。她並非想打人家的店鋪什麼主意,只是這街邊開店的,多少也會受點欺負什麼的。她現在想尋一個契機,若是能讓那老石頭一家,去自個的店裡掌廚,她就能省不少的力氣。
不過她並不好勉強人家,老石頭一家明顯只想開個小鋪子,沒什麼心思往大了做。她若開口,爲着乾兒子乾女兒的救命之恩,老石頭一家保不齊就勉爲其難答應了。那羅念安豈不就成了挾恩圖報?
羅念安的想法果然是對的,這街邊小店,自然少不得被那地痞無賴糾纏,而慎之年紀又小,心高氣傲,最是看不得這些地痞無賴的威脅。不等老石頭反應過來,已經和那些混混打了起來。最後自然又鬧大了,那混混把慎之打的半死不說,還反過來訛詐老石頭夫婦,要他們賠醫藥費。
羅念安得知這消息,立刻叫上侍衛趕去了老石頭夫婦的家中。老石頭一家住的離攤子不遠,那貓尾巴衚衕最後一家就是。
羅念安趕到時,慎之正躺在門板上,渾身被包的跟木乃伊似的,老石頭夫婦倆也顧不上照顧兒子,邊抹着淚邊忙着招呼羅念安。
羅念安忙讓侍衛按住那兩人,逼着他們坐下,這纔開口道:“我來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的,你們若再如此,我日後可再不來了。”
老石頭夫婦抹着淚直點頭,表示他們再不如此客氣,那兩邊的侍衛才放開了手來。羅念安細細問了老石頭夫婦關於攤子上的事,這才知道個大概。
原來這城裡有不少的混混,也就是後世說的黑社會。這時候的地痞流浪們,也是有組織的,這東邊一代,都是個諢名“大禿子”的人看着的。這大禿子平時也不算是那無惡不作的人,只是下頭人多了一時管不着罷了。但保護費卻是他們固定要收的,收了這保護費之後,他們也確實幫人護着攤子,若有那小偷小摸或是坑蒙拐騙的,被他們抓着了,一律得打個半死。
因而這老石頭的攤子,也不願換地方,在那做着生意也挺安心的。只是這回收了個乾兒子,這乾兒子不知情,反而主動跟人打了起來。而來收保護費的那幾人,也是眼生的,以前俱沒見過。
羅念安了解到這兒,也差不多明白了過來,看了眼躺在門板上的慎之,問那老兩口道:“怎麼不見解語?”
老石頭抹着淚道:“姑娘家的,怕她見了害怕,給她送我二姐那兒住一晚,明兒才送回來。”
羅念安心中欣慰,覺得這老石頭倒還真疼閨女,並沒有重男輕女。接下來,她卻讓老石頭一家出去轉轉,她有話對慎之要說。
老石頭夫婦兩個雖不知羅念安要說什麼,也不能不從,只得起來了往外頭去了。羅念安吩咐一個侍衛看住門口,這叫人搬了一起正對着慎之躺着的地方,自己坐到了他的對面去。
慎之因爲渾身都傷了不少地方,怕他亂動反而壞了病情,錢大夫這回特意給他包的很嚴實。羅念安也不管慎之如何,竟只在他對面坐下,伸手接過綠萼遞過來的茶,小口小口的呷着。
慎之躺在牀上,雖不能扭頭,只能瞧見天空,可聲音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他聽到羅姑娘叫他養父母出去了,他也聽到了羅姑娘吩咐人挪椅子,他也聽到了茶碗被刮的“沙沙”作響,可他就是聽不到羅姑娘開口說話的聲音。
“羅姑娘,有什麼話要說就直說吧。爲何趕我爹孃出去了,卻不開口。他二老忙了整晚,人已經很累了,還要被趕出自個家門,豈不是連個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慎之開口說話的聲音很是沙啞,可這說出來的話,卻不得不讓站在羅念安身後的綠萼和侍衛恨得只想罵一聲“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一聲厲喝打斷了綠萼和侍衛的思路,他們臉上都是一驚,還當自個心中想的脫口而出了,再一聽,這句卻是他們姑娘罵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