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安見綠萼真生氣了,忙安撫道:“他又不懂這些,他打小隻知習武當差。再說我的本事你還不知?幹什麼跟銀子過不去,我能拿回這些銀子,也是好事。再說他家還欠着我好多錢呢,我拿他點彩頭,你就生氣了?”
綠萼嗔道:“奶奶!我哪裡是爲這個生氣,奶奶明明知道……”
羅念安擡手掩住她的嘴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如今他替我查着我家的血案,我爲他做這些也算是互利互助。難不成你還想讓人家無償幫我查案子?這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綠萼又道:“可奶奶如今嫁了過去,與他是一家人,他替奶奶查案也是理所當然的。”
羅念安笑道:“那我替他管着鋪子,不也是理所當然的?”
綠萼急了:“如今奶奶得罪了掌櫃的,還怎麼替大爺管鋪子?”
羅念安知道這丫頭是太過衷心,纔會這麼厚此薄彼,她心中雖然無奈,可還是感動。“你放心,這鋪子,我不準備要了。”
綠萼愣了愣,接着馬上道:“不要了也好,這賭場可不是什麼正經地方。奶奶快些盤出去,讓人買了,以後再另尋生意做就是了。”
兩人說到這裡,凌霜打外頭進來,拍着胸口直道:“奶奶也太神出鬼沒了些,我方纔見賭場外頭鬧哄哄的,還想進去看看呢,好在聽了奶奶的吩咐沒過去。聽說門口乞丐死了好幾個呢,都是被賭場的人打死的。”
打死人了?羅念安怔了怔,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她雖然不知直接殺人,卻也是間接殺人了。她往門口撒錢是故意的,就是想那些乞丐圍上來,好擋住賭場裡出來的人。沒想到,攔是攔住了,這些乞丐卻爲她而死了。
回到家後,羅念安還是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一進門發現司馬思居然在家,她微微一怔,笑着奔了過去:“你怎麼在家,今日不用去拜訪校尉大人麼?”
司馬思笑着拉住羅念安的手,把她往懷裡一把,抱着她道:“校尉大人今日應召進宮了,我和父親便提前回來了。你去哪兒了,好半天沒見着你了,午飯可吃過?”
羅念安笑着讓凌霜守在外間,這才從懷裡一把掏出一疊銀票來:“你看!”
司馬思看到銀票不明這是怎麼回事:“這是?”
羅念安拿着銀票扇了扇風,一臉財迷的模樣道:“這可是你那賭場這些年的利錢,全被你那掌櫃的給貪了下來。我託人去設了局,一把贏了過來。一共五萬銀子,那掌櫃的應該還掏了點自己的銀子,怎麼樣,不錯吧?”
司馬思聞言大喜:“居然有這麼多。”接着他臉色一變問道:“你今兒一個人去的?”
羅念安笑道:“我可沒去,我託人去的。你且不管這些,既然交給了我,就得按我的法子來。如今這銀子給你拿回來了,你分我二千辛苦費可好?”
司馬思把羅念安又抱了過來,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說過這些是我們倆的私產,你不必放去公中。我的銀子,你想拿多少都可以,不必來問我。”
羅念安只是想試探他一下,沒想到他竟這麼大方。於是便笑着把銀子塞進了司馬思的手裡,又抽了兩張銀票出來:“這個錢,我給大姑娘備嫁妝的,公中沒錢了,你是長男,由你出錢養家也是天經地義。”
司馬思笑着點頭:“由你做主就好,我相信你。”
羅念安心裡高興的很,忍不住就主動親了他的臉一下:“還有件事要跟你說,那賭場,咱們賣了吧。”
司馬思愣了一下問道:“爲何要賣了?”
羅念安掰着手指道:“賭場本就是損陰德的行當,雖然賺錢,可賺的都是黑心錢。我知道你想靠賭場來打聽消息,可這世上能打聽到消息的地方又不止賭場。你還有個茶樓,我明兒先去那兒看看。再說這賭場的掌櫃的,可不是個好東西,早點跟他遠着些,對你我都是好事。”
司馬思道:“我倒不在意賭場賺來的錢,只是這鋪子,是我母親留下的。”
羅念安明白了過來,嘆了口氣道:“既是你母親的嫁妝,自然得留給大姑娘了,你要這兩個鋪子幹嘛?”
司馬思見羅念安誤會了,忙解釋道:“妹妹那兒是得了全部嫁妝,我只有這兩個鋪子做個念想。我並不爲賺錢,只是想留着母親的鋪子。”
羅念安明白過來,笑着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賭場關了,把人都打發了,那鋪子,我另幫你換個生意可好?”
司馬思點頭道:“這五萬銀子已經夠普通人家花上幾輩子了,你想做什麼都行,自個拿主意吧。”
兩人商量好了,第二日,羅念安便帶着侍衛和丫鬟出門去了茶樓,至於賭場那邊,她派人拿了大爺的帖子送去,叫賭場的掌櫃的去家裡等她。
茶樓的位置說實話極好,是在八千里。只是不知爲何,進了茶樓一看,裡頭客人寥寥無幾,臺上的藝人也只有一個說書的先生。這先生說的是不知哪個朝代的傳奇故事,羅念安坐下來聽了一會兒,覺得還蠻精彩的,不由納悶轉頭問掌櫃的:“怎麼這麼好聽的故事,卻沒人來聽?”
掌櫃的本來就因爲這幾年生意不行,心中忐忑不已,再聽到大奶奶發問,人就有點虛了:“這……張老闆本事是有的,可只會三個段子,每日翻來覆去的講,人人都聽膩了……所以……”
羅念安明白,這個年代可沒有那麼多的小說段子之類的東西,說書先生也是從小跟師傅學的,學會多少都只看師傅教了多少。這姓張的說書人,講的生動有趣,表情也很豐富,只可惜段子太少,吸引不了固定的常客。
這還不簡單嗎,羅念安腦子裡多的是故事。從三國,到水滸,從紅樓,到西廂。雖然都是別人的故事,但這個架空的朝代並沒有,她只要能寫出來,這說書的先生必定能火。
“奶奶,張老闆在咱們這兒也幹了那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掌櫃的見羅念安半天不說話,還以爲羅念安生氣了,忙替那說書先生說好話,生怕大奶奶趕說書先生走。
羅念安倒是笑了起來安慰他道:“你不必擔心,我沒準備攆他,他本事不錯,攆走了要再找一個像他這樣的也不容易。等他說完了,你去叫他來,我有事對他說。”
掌櫃的忙應了一聲去後臺等着,羅念安安安靜靜的聽完,沒過多久就見掌櫃的帶着張老闆來了。
“給大奶奶請安。”張老闆隔着遠遠的就給羅念安行了一禮。羅念安見他纔不過四十歲的樣子,心想正是壯年,還能用他很久。於是開口對他道:“張老闆,請坐吧。”
張老闆姓張名桂才,人稱張鬼才,這張鬼才打小五歲跟着師傅學說書,十八歲時師傅死了,自個出來賣藝。輾轉多次,終於進了廣聚德這家茶樓,一待就是十五年。今日聽掌櫃的說,大奶奶要見他,他心裡也是緊張的不行,但又見大奶奶和氣善良,他又放鬆了一點。
張鬼才挨着旁邊的一條橫椅坐了半個屁股,這才小心翼翼問道:“奶奶叫我來,是……?”
羅念安笑道:“你也瞧見了,這茶館幾乎都沒什麼生意了……”
話還沒說完,張鬼才便戰戰兢兢站了起來,衝羅念安直鞠躬:“大奶奶恕罪,是張某學術不精,只是張某在廣聚德少說也待了十五年了,大奶奶看在……”
“停!”羅念安皺眉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椅子讓他坐下:“我來,不是攆你走的。只是想跟你籤和合約,日後你便是廣聚德的簽約藝人,簽約金每年一百銀子,另外每場收入你能得三成。但你需與我籤三十年的合約,並且在合約期間不得轉去其他的茶館,不得將任何書文段子透露給其他人,若有違此約,你需賠付我十倍的簽約金。”
這條件聽起來嚇人,可實際上只要不違約,倒是份足以養老的差事了。一百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兩口人吃喝一輩子了。張老闆一聽這條件,只不過略微想了一想就馬上開口答應了下來。
“只是奶奶……這樣下去……”掌櫃的着急了,這麼大一筆費用給出去,茶館一年能不能賺回這麼多都很難說。
羅念安又道:“至於虧不虧本你不必管,這前頭,多少都是要虧一些的。但有一點,你若是想回本,必須每件事都按我說的去做,若錯了一步少了一步,虧了多少你便擔多少。若是你事事都聽我的,不多問不多打聽,要是你聽我的話去做還虧本了,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羅念安這話說得沒留後路,可她一點也不怕,因爲她在心裡有了一番盤算,接下來只要再找幾個唱小曲的姑娘,培訓一段日子就能開工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