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是觀察家,最會觀顏察色了。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他,又見三嬸這麼哄他,朱成傑怕爹爹真生氣會挨他,於是委屈的含上了豆角。
朱梅花鐵定認爲朱成傑會鬧脾氣,自己爹爹這會煩着呢,只要侄兒一鬧,爹爹一定會牽怒於顧氏,誰叫她連個孩子都哄不好?哪知朱成傑把豆角吃到嘴裡後卻突然眼睛一亮,端起飯碗說:“三嬸,我還要吃豆角。”
這一下朱梅花有點傻了:這孩子撞了鬼不成?成傑最不愛吃豆角了,可顧氏哄着他吃豆角,他竟然說好吃?
顧明蘭看到朱梅花一臉吃了屎的樣子,給識時務的朱成傑點了一個贊!
朱梅花還沒有吃到豆角,所以不知道這碗豆角是過了水淹漬過的,雖然沒有什麼油,可是鹽入了味。加上醬油的香味、辣椒的辣味,偶爾吃一陣,那是相當的下飯。
朱成敏見哥哥嚷着要吃,她也立即朝顧明蘭說:“三嬸,敏兒也要吃豆角。”
明明可以借兩個孩子教訓一下顧氏,可轉眼兩個孩子就津津有味的吃着豆角下飯,恨得牛心菊更是對顧明蘭惱火。想不到這個女人一撞牆竟然撞聰明瞭,撞得這麼有手段。她想着這個家裡一定不能讓這個女人呆下去,否則她沒有了說話的份。
低頭扒飯的牛心菊眼珠子沒有停止轉動,她在思索着,要怎麼樣才能挑起顧氏與婆婆、小姑子之間的事端,讓大家不把眼光停留在她身上。
對於朱家的女人,她不準備多理彩。
顧明蘭極快的吃完了飯就走了,氣得朱老婆子又開始對着她的背影臭罵着:“又不是什麼大姑娘,一天到晚躲到屋子裡去做什麼?又不是頭豬,難道只知道吃不知道做不成?想過這樣的日子,早死早偷生,投胎做頭豬去算了!別想再躲懶了,下午給我到地裡幫忙收包穀去!”
那個女人眼圈都在發黑,臉色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這都是因爲他早上沒吃早飯下了地,她才勉強撐着給他做飯吃。可是娘不僅不領情,還說東道西,她是這非得嫌得她呆不在朱家,她才舒服不成?
朱老爹原本也不喜歡一個懶惰的兒媳婦,只是眼前的兒子那陰沉的臉色,讓他不得不再開口:“老婆子,你有完沒完?顧氏這身子一直不大好,一回來又是做飯又是摘菜,她哪裡就偷懶了?別在這裡煩人了,她這身子還沒恢復好,就讓她多休息幾天。這兩天地裡的苞谷熟得快,下午老四家的與梅花都一塊去幫忙。”
聽到老爹還算公平,朱正清的臉色這才緩了下來,可牛心菊與朱梅花的臉上象畫了畫一樣,五彩繽紛。
死老鬼!
就知道欺負這兩個老實的孩子!
朱老婆子想爲女兒辯說兩句,可她也知道在兒子媳婦面前再落這老頭子的面子,他是要發火的。就讓顧氏這樣在家偷懶,她心底總是不甘心:“你就慣着好了,到時候一個兩個都學得這樣,我看你說什麼!”
什麼一個兩個都學得這樣?
自己的弟妹與妹妹,那兩個人是都要纔會偷懶的人麼?
朱正清不滿的看了自己老孃一眼,只是礙於她是長輩不能反駁,於是放下碗筷臉色不愉的下了桌。
不管廳子裡朱家人在說什麼,顧明蘭只當沒有聽到,頭也不回的回了屋子。這兩天她沒在家,發現屋子裡有點亂了,剛纔整理了一半讓兩個孩子打斷了,回來後她繼續整理起來。
她坐在牀上折着衣服思考以後要如何應對這朱老太婆,這個家以後怕是有得吵了,她要不想個辦法,這日子就會過得鬧心。
窮她不怕,即使她沒有什麼大本領,可是她有千年的智惠和一手廚藝,憑着這些總能想出致富的法子來。苦她更不怕,前世的她也是在苦日子裡煎熬過來的,這點苦她吃得了!
而且這個男人也不算差,孩子也不算太不聽話,只是唯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這朱婆子母女幾人!
分家是最終目的,只是她提出來要分家,這朱老婆子會答應麼?怕是會吃了她吧?現在由着她去罵好了,反正也不會脫塊皮,只要她一開口,她就當作豬在叫。
“娘,這二嫂可真越來越厲害了啊,你看,這不就做了一餐飯,倒讓爹覺得她是個大功臣似的。什麼身子不好,吃了那麼多的好藥,再不好也早好了。”見男人出去了,牛心菊喂着兒子吃飯,開始挑撥起來。
朱老婆子果然被挑動了火氣:“死老鬼,我老太婆跟着他累了一輩子他都沒看到,這顧氏一餐飯就把他收賣了?沒出息的東西,別以爲顧氏有那郎中護着我老婆子就會怕了,總有一天我會收拾她!”
牛心菊扯扯嘴角不再多說,她知道自己這婆婆也就是個嘴上功夫的人,真要與公爹對上了,她還真沒這本事。
不過,這顧氏竟然真的學着偷懶了,你偷懶就偷懶好了,竟然惹得她也讓公爹盯起來,牛心菊決定以後一不讓她好過。
晚餐顧明蘭並沒有出來做,下午把屋子衛生收拾乾淨後,她真心覺得有點累了,於是早早的吃了兩個苞谷燒了水洗好澡上了牀。
等到朱家人回到家,朱老婆子要跳腳時,她已經睡着了。
朱正清進門時,發現牀上的人睡得正熟。想要叫起她來吃晚飯,可一看她睡得如此香,就悄悄的拿了碗紅薯粥捂在棉窩子裡,準備等她睡醒再吃。
果然顧明蘭亥時初才被屎漲醒,下去方便後就着燈光吃了幾口粥,因爲沒胃口洗個口倒頭又睡下。
還沒來得及熟睡,她發現朱正清進了屋,突然糾結了:就這麼睡一牀?睡一個被窩?那這種純潔的兄妹之情能保持到什麼時候?
好在朱正清是個守信的人,他知道既然答應了以後以兄妹相處,再睡一個被窩那是極不合適的了,再說他不認爲自己有這麼堅強的意志,能天天晚上懷裡摟着個香噴噴的身子他還能睡得着。爲了不作賤自己,他拿來了另一牀舊薄被放在坑的外側安靜的睡了。
終於一覺睡到大天亮…顧明蘭一伸手,突然怔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