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遠處的路燈朦朧地投射在林啓輝的身上,他的身上赫然穿着剛剛的那件大衣,從蘇柔遙身上剛剛取下的大衣,林啓輝莫名地看着陶麥,不懂她爲何無緣無故地出口咒罵。
陶麥出其不意地擡手,不假思索地扒去了林啓輝身上的外套,林啓輝挑了挑眉,她覺得冷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只見陶麥把他的大衣狠狠摔在地上,還跳上去使勁的踩,一臉冷意。
“你在做什麼?”林啓輝輕聲呵斥,上前拽住了陶麥又奔又跳的身子,陶麥回頭盯着他看,腳上使勁一踏,“這上面有蘇柔遙的味道,我不喜歡你再穿着它。”
林啓輝一怔,彷彿這才醒悟過來似的,續而低低沉沉地輕笑起來,一把抱住陶麥,伏在她頸子邊低語:“陶麥,你在吃醋?當”
陶麥切了一聲,抽身退開林啓輝的懷抱,斜睨着他,“誰說我吃醋了,我就是高興這麼做而已。”即使他說的是真的,她也不會承認。
林啓輝挑眉,沉默半晌纔開口,“遙遙其實很可憐,你何必針對她?淝”
陶麥立刻不屑地哈了一聲,“她可憐?她哪裡可憐?從小父母雙全,父親是市長,做大官的,錦衣玉食的長大,不就是十五歲時遇到了人生的第一個坎坷嗎?不就是失去了父親的關愛,挑起養家餬口的擔子。再說了,她能有錢去美國讀書,我就不信她和她媽能窮到哪裡去,她父親真就沒有給她們母女留後路?再說今天,她要是不單獨一個人出現在那種偏僻的地方,她會遇到今天的事情嗎?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導自演……”
“住嘴!”林啓輝忽然大吼一聲,硬生生打斷了陶麥越說越離譜的話,“遙遙還不至於如此。”
陶麥直直盯着林啓輝,蘇柔遙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女孩子,比他小了很多,他從小呵護慣了的,對於心中這麼美好的女孩子,一定難以接受她別有心計的行爲。
陶麥別開頭,不再多說。
林啓輝沉默半晌,重新牽起陶麥的手,輕聲道:“跟我回家吧。”
陶麥胸腔一震,咬着脣不說話,林啓輝拉她出了這羊腸小道,兩人手牽手走回車邊,陶麥目測了一下,已經看不見花都藝墅的影子,可見剛剛衝動之下跑出了多遠。
默默的上了林啓輝的車,林啓輝倒車,拐彎,車子重新上路,陶麥看一眼窗外,忽然說:“我想再去看看蘇柔遙。”
林啓輝意外地看向陶麥,皺眉想了一下才說:“她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你還是改天再找她吧。”
“你——”陶麥突然狠狠瞪向林啓輝,眼裡火紅火紅的,好似有兩團小火苗在燃燒,抿脣咬牙的樣子表示她在生氣。
林啓輝忽然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她隱藏多日的張牙舞爪似乎又冒了出來,這樣的鮮活生動,還是三年前的她,很好,太好了。
面對陶麥的怒氣,林啓輝挑眉不語,陶麥握緊雙拳,哼了一聲,他現在不讓她去見,她總有機會再見到蘇柔遙,到時,別怪她不留情面。
“我要回自己的住處。”
林啓輝好似沒聽懂的看向陶麥,陶麥揚眉,“我說我要回於穎的住處。”
“你剛剛不是答應和我回家?”
陶麥挑眉而笑,“誰答應了,你聽見了嗎?是你自作主張。”
林啓輝一想,確實如陶麥所說,不由氣怒。
“我車沒油了,只夠到未央公寓。”
陶麥滿眼鄙視地看着林啓輝,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說:你還可不可以再找假一點的理由?
林啓輝無奈的嘆了口氣,“真的,不騙你,我都三天沒加油了,這幾天又開來開去的,估計到未央公寓都是問題。”
陶麥感覺到車速都慢了下來,又見林啓輝不是開玩笑,有點傻眼,現在這個時間段,這一處高級別墅區,別說公交站臺,連一輛出租車都見不到。
開到半路上,真的如林啓輝所言,連未央公寓都到不了,但好歹接近主幹道了,只要步行拐個彎就能打的車,不怕回不了家。
陶麥下車,朝着主幹道走去,林啓輝連忙追上去,“陶麥,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就走。”
陶麥回頭瞄一眼停在路上的車,再看看林啓輝,聳聳肩,“我愛莫能助。”
林啓輝擡頭看了看天,一片黑暗,連一顆星都看不到,寒風凜冽,讓人從裡冷到外,他有意堵到陶麥面前,“你扔了我的大衣,現在我穿這麼少,很容易生病,你要是還不留下來幫我,就枉爲我妻。”
陶麥心中一動,定定看着林啓輝深沉的眉眼,嘴一撇,回頭,“我能幫你什麼?加油?”
林啓輝笑着跟上來,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地方,“看見沒,那裡有個加油站,只要我們倆合力把車推過去就可以了。”
陶麥順着林啓輝的指示看過去,不遠處確實有一個加油站,看起來很老舊的樣子,屋頂下只亮着兩盞燈,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會被風吹掉一樣。
再看一眼林啓輝,他依舊穿着單薄的襯衫,肩膀處的酒漬微幹,透着淡淡的紫紅,站在寒風中,多吹一陣子,估計真會生病。
“好,動手吧。”陶麥走到車後,雙手放在車後蓋上,擺出架勢。
林啓輝站到她身邊,雙手平舉,看一眼陶麥,沉聲道:“一、二、三,開始。”兩人同時發力,這麼個大車真的動了,陶麥側目看向林啓輝,她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微薄,這林啓輝,未免太有力量了。
林啓輝對上陶麥讚歎的目光,不以爲然的說:“這下面還有四個輪子,又有多難,以前父親把我扔到部隊訓練,負重越野訓練,你可知身上扛的是什麼?”
陶麥睜大眼,好奇的問:“是什麼?”
“是五十公斤的木頭。”林啓輝淡淡道。
“啊——”陶麥不由驚訝,五十公斤的木頭,那這個木頭應該不細也不會很短,腦海裡想象一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肩上扛着五十公斤的木頭,即使是暴雨天,也要爬山,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如果落後的,未在時間內到達的兵,接下來會不停的重複這項訓練,直到完成指定標準。”
陶麥咋舌,要是第一輪通不過,接下來哪還有力氣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真正是考驗毅力耐力。
陶麥又好奇地問了一些別的問題,諸如除了訓練之外還會做些什麼?日夜操練會不會覺得很苦的一些白目問題,林啓輝都一一的回答了。
冬末,橘黃的路燈下,一輛緩緩而行的路虎後面,一男一女雙手撐在車上,彎着身子,用力地往前推,男人每一步都邁的很大,有力乾脆,身邊的女子面向他不禁嘟囔,“林啓輝,你不要走那麼快,我根本跟不上好不好?”
陶麥發現林啓輝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他有意加大加快腳步,無非是讓她省些力氣,他叫她留下來,但她其實並不能幫上他什麼。
林啓輝看着陶麥微微一笑,他漂亮的眼角露出一絲笑紋,“那你不要推了,就走在我身邊好了。”
他喜歡這種感覺,夫妻一起做一件事情,朝着同一個方向努力。
陶麥看着林啓輝眼尾的笑意,眼角一跳,轉過頭,十分認真努力地使勁並跟上林啓輝的步伐,林啓輝見她如此模樣,繞過車身看了看加油站,估摸着不到一百米了,便放緩步子,讓陶麥真正的和他一起出力。
陶麥感覺到變化,不禁.看了一眼林啓輝,朝他會心一笑,眉眼一片燦亮,引的林啓輝突然住手拉她入懷親上了她的嘴角,發力之後全身發熱,此時靠在一起,溫度縈繞,灼燒着彼此,“人家是老爺推車,我們是夫妻推車,這算什麼?”
陶麥無語,虧林啓輝這麼個沉穩內斂的人也會說出這種話。可見那句男人是下半身動物果真不假,她累的都快虛脫了,他卻仍還能想到那種事。
“還有一點遠。”陶麥推開吻的難分難解的林啓輝,瞪了他一眼,這都快大半夜了,他怎麼一點不急?
林啓輝淡淡一哂,一鼓作氣把車推到了加油站加油。
加油的時候睡的半熟的大爺咕噥了一句,“還剩大半也來加油,還手推着來,是這車壞了,還是人腦子壞了。”
站在一邊的陶麥聞言,不由大喊一聲,“林啓輝……”舉起手向着林啓輝打去,林啓輝反應極快地避開,疾走幾步,忽地回頭一把抱住陶麥,呵呵的笑,陶麥氣的不輕,敢情剛剛累的半死都是他故意的,小拳頭在林啓輝前胸後背重重地落下,林啓輝若有似無地擦着她的耳尖,“不這樣,怎麼留下你?”
陶麥尖叫,“騙子,大騙子,大大騙子。”加油站下,兩人追逐嬉鬧,陶麥滿含憤怒的聲音在空中飄浮,卻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帶着快樂。
加油的大爺看了一眼他們,咕噥了一句,“這兩小夫妻鬧的。”打了一個哈欠進去接着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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