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氣血積鬱所致,等病人醒來,最好勸勸她凡事放寬心,不可急怒攻心,有情緒要適當的發泄出來,悶在心裡遲早會生病。”
石頭心裡一陣發酸,麥子小時候是那麼活潑開朗的性子,現在,硬生生變成了這樣丫。
醫生又責怪石頭說他太大意了,病人現在還不適合移動,怎麼可以長途勞累?石頭默默的承受着醫生的責怪,手偷偷握緊,等到醫生一走,他立刻到病房看望麥子。
陶麥蹙着眉悠悠醒轉,入目,石頭明朗的臉近在眼前,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成熟了不少,此時,怔怔看她,臉上的神情讓她暗暗心驚,“石頭……”
石頭看着陶麥,濃眉微皺,“麥子,你渾身的傷是怎麼回事?”
“啊——”陶麥眼珠子轉了轉,眼神由迷濛變得清明,她在機場居然吐血了,而且還慘兮兮地坐在輪椅上被石頭見個正着,她完全不知道石頭會去接機。
“你不是知道了,我出了車禍,”陶麥整了整思路,又問:“是祁蓮告訴你的嗎?也是她通知你來接機的?”
石頭一把握住陶麥的手,“你不要避開我的問題,我只想聽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應該就是祁蓮了。
陶麥面上牽起一抹笑,不着痕跡地自石頭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斂眸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被車撞了一下,所以才受了傷。媲”
石頭有點兒不信,可見陶麥三緘其口,言辭一致,只得不再多問。
在清瀾醫院時,陶麥住院已經住夠了,現在無意中被程玲強行送回了S市,這會兒巴不得立刻回到家。
“石頭,我不想住院。”
石頭懷疑地看着陶麥,陶麥立刻舉起手,扯着脣角保證:“我保證我的身體恢復性良好,目前完全可以出院。”
石頭猶自不信,自己去問醫生看到底是否可行,得到的答案是:最好再住兩天院。
陶麥躺在病牀上等石頭回來,滿心期盼着她能出院,見石頭回來了,臉上漾着期待問醫生怎麼說,石頭故意板着臉,一臉嚴肅,“醫生說你最少還要住兩天院。”
陶麥臉一垮,復又見石頭裝模作樣的樣子露出懷疑的神色,揚高音量問:“真的假的啊?不會騙我呢吧?”
石頭認真的點點頭,陶麥一喜,湊上前說:“真的騙我的?”
石頭忽地咧嘴一笑,“我點頭意思是說我沒騙你,是真的。”
陶麥一愣,隨即推了石頭一下,“你小子,逗我玩啊。”
她軟綿綿的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動他絲毫,可他仍是順着她的手勢往邊上倒下去,這一刻,陶麥似乎忘記了所有的憂愁,臉上笑意盈然,石頭的眼睛裡有着得逞的光,只要能讓她高興起來,他自然樂意逗她。
遠離了京都,遠離了林啓輝,遠離了與林啓輝與之相關的人,心裡不自覺變得輕鬆。
住院這兩天,都是石頭在陪陶麥,陶麥不禁問:“你不是還要上學麼?哪來這麼多時間?”
石頭笑她病糊塗了,“現在已經放暑假了。”
陶麥一怔,時間過得這麼快嗎?轉眼已經到七月份了?那《逐鷹》不是快要上映了?可惜她腿腳不便,不能到電影院去看。
兩天轉眼過去,陶麥終於可以出院了。
出院這一天,石頭推來了輪椅,陶麥坐在牀沿看到,眼睛不由得睜大,她現在可是非常討厭輪椅,只要坐到輪椅上,感覺就好像矮人一等,被人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着。
“石頭,我不要坐輪椅。”陶麥反對,石頭微微皺眉,好似很爲難,“這樣我方便推着你啊,還是你想我……揹你?”
石頭露出一種沉思的表情,彷彿在很認真地考慮把她從醫院一路揹回家的可行性,只眨眼功夫,石頭一臉笑意的道:“好,我揹你回去吧,揹着你還不跟揹着一朵雲似的。”
說着,他把輪椅放在一邊,轉過身把背對着陶麥,陶麥看着他寬闊的背直翻白眼,伸手打了他一下,“我覺得拄柺棍比坐輪椅強,還可以鍛鍊我的手腳,所以你還是把輪椅退回去換個柺棍,這樣我才能走。”
石頭站起身回頭,見陶麥一臉認真,想了想便點頭,“那你再等我一會,我去換柺棍。”
陶麥點點頭,看着石頭富有朝氣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視線裡,感覺年輕真好,可以肆意張揚,無憂無慮。
新上手的柺棍陶麥還不太熟練,尤其是完全靠一隻腿行走,很有些像蹦蹦跳跳的,不一會兒就累的滿頭是汗,石頭看了心疼不已,幾次欲搶過她手裡的柺棍把她背在背上,她卻揮了揮手中的柺棍兒,笑言:“連這麼一點小困難都客服不了,以後還怎麼過。”
她低頭看路,眼睛卻瞬間凝上一層水霧,離開了林啓輝,她決定一切從頭開始,可是心裡卻像有塊肉被自己生生剝離般疼痛,猶如被人抽筋吸髓,直痛到身體最深處。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衝了過來,她一個不察差點被撞倒在地,始終在身後看顧着她的石頭忙攬住她的腰抱住她,“小心。”
陶麥整個身體都靠着石頭的支撐,右手的柺棍掉了出去,她有些窘,臉色微微發紅,努力地準備站好,可不待她站直身體,耳畔卻忽地響起一聲尖銳的尖叫聲,她和石頭不禁齊齊朝着聲源看過去,只見祁蓮穿着一身漂亮的粉紅雪紡裙,站在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直直地盯視着他們。
石頭臉色微沉,轉過頭一手穩穩地扶着陶麥的細腰,一手彎下去拿起柺棍,他看一眼眼前的階梯,也不徵詢陶麥的意思,一把拉過她放在自己的背上,高大的身體微傾,穩穩當當地把陶麥背了起來。
“啊——”陶麥微驚,一手拿好柺棍,一手抓住石頭的肩,生怕自己會被摔下去,石頭斜過頭看她,呵呵一笑,“放心,我永遠不會摔着你。”
他們肌膚鑲貼,臉和臉離的這麼近,陶麥看見石頭說這話時眼睛裡油亮油亮的,好似一潭漩渦,吸附着她。
不遠處的祁蓮看着他們,小臉微白,自從在機場看不到他們,她就在S市找了家酒店住下了,這兩天,她到處找他們,她知道陶麥在這個城市已經沒有親人了,以石磊和她的關係,他一定會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所以,她在S市從一家醫院跑到另一家醫院,就是爲了找他們,爲什麼這麼急切,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現在看到他們,相當於找到了,可她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爲石磊背了陶麥,他看着陶麥時臉上的那種柔情令她難受,他和她一般大不是嗎?他的臉上還帶着青春的稚氣,也帶着年少特有的輕狂,可他偏偏露出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柔情,莫名的讓她難受。
他們兩人明明看見了她,卻一個也沒理她,祁蓮跺跺腳追上去,在他們身後大喊,“你們站住,給我站住。”
石頭腳步微頓,不過連頭都未回,繼續走自己的路,倒是陶麥,對祁蓮的氣急敗壞充滿了驚訝,要說她是受了林母或是蘇柔遙之託把她送回S市,現在她已經完成了,幹嘛還留在S市不走?
祁蓮見兩人無視自己,蹬蹬幾步追了過來,她看着他們,生氣的說:“我找了你們整整兩天,原來你們在這家醫院。”
石頭和陶麥不懂祁蓮爲何生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繼續沉默地走自己的路。
祁蓮再次被無視,氣的直接跑到了石頭的前面,站在臺階上,仰着頭看着在上面的石頭,石頭臉現不耐,眉目微擰,聲音很沉,“你想幹什麼?”
石頭對祁蓮的第一印象是極差極差,之後與她的幾次交鋒也極爲不爽,甚至因爲她差點進了監獄,因此,見到祁蓮,猶如見到了蒼蠅般嫌惡,恨不得一拍子打死她,尚若不能打,他只能讓自己遠離她十萬八千里。
自然,對她的語氣極爲惡劣。
從小到大,祁蓮沒被人兇過,這會兒被石頭怒目冷對,心裡一顫,可她畢竟做了二十年的權貴小姐,那養出來的驕傲和跋扈不是憑着一個眼神或是一句冷言冷語就能完全打擊的了,她就這麼攔着他們,眼含憤怒地看着他們,細長漂亮的眉目一挑,完完全全的質問口氣,“在機場的時候你幹嘛扔下我不管?”
石頭露出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這個祁蓮他真是不懂,他回S市不久之後,他偶然在自己的學校碰見過她三次,每次她都裝作和他偶遇的樣子,跑到他面前對他說:“原來你在這所大學啊。”
見他不理她,繼續走自己的路,她便追着他說:“這H大也不怎麼樣嘛,跟我的大學G大相比,簡直差遠了。”
他頓時停住腳步,回道:“既然你看不上這H大,還來這裡做什麼?趕緊回你的G大吧。”
祁蓮一噎,腳步卻是毫不停歇地追着他,石頭不勝其煩,對她愈加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