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你不用擔心,樓下住着徐惜姐姐,她是陶姐姐的同事,徐惜姐姐那兒或許有你能穿的衣服,我去問問。”
門外傳出一陣很快很輕的腳步聲,直至漸趨不聞。
林啓輝有些怔愣,樓下住着陶麥的同事,名叫徐惜。他一下子就記住了,等到反應過來時,人居然已經到了樓下丫。
房門並未關上,裡面傳出兩個女子的對話聲,遙遙在誠懇地道謝,而陶麥的同事笑着說:“沒事的,這是我買給我弟弟穿的,可惜我買大了,糟他嫌棄所以一直留着,你拿去給你朋友穿,反而不浪費了。”
“嗯,那謝謝徐惜姐了,我走了,再見。”
蘇柔遙出來時看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堵在門口,不禁啊的一聲驚叫,仔細一看原來是林啓輝,這才安下心,“啓輝哥,你怎麼下來了。”
蘇柔遙問着,徐惜見狀已經好奇地看了過來,只見門外站着一位身材修長有力的男人,身上的衣服溼漉漉的,頭髮猶在凝着水珠兒,在其他人身上明明是一副狼狽的模樣,可在他,絲毫不損氣質。
蘇柔遙見徐惜看了過來,站至林啓輝身邊,臉上揚起柔美笑意,“徐惜姐姐,他叫林啓輝,我們是一塊兒長大的好朋友。”
徐惜臉上閃過驚訝,原來蘇柔遙借衣服是給他穿的?隨即上前打招呼,“原來你是遙遙的朋友啊,要不要進來坐坐?媲”
林啓輝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徐惜,她就是陶麥的同事?她和陶麥的關係怎麼樣?“謝謝,不用了。”
林啓輝隨遙遙轉身離開,樓梯間剛走了幾步又轉身回頭,忽然朝着關門的徐惜問:“你……呃,和麥子熟嗎?”
徐惜驚詫不已,他認識陶麥?
“熟啊,我們是同事嘛,她和我一批進的公司,認識三年了。”徐惜狐疑地回答,眼前俊朗的男人問這個做什麼啊。
林啓輝聽了,並無什麼表情,頓了頓,十分認真誠懇的道:“陶麥平時大大咧咧的,仰仗您照顧了。”
徐惜看着林啓輝,忽然有種很詭異的感覺,林啓輝難道是陶麥的什麼人?這麼鄭重的拜託她?
“不要這麼客氣,大家都是朋友,相互照顧應該的。”徐惜笑着回道。
林啓輝點頭,“那謝謝了。”這才轉身看向蘇柔遙。
蘇柔遙的臉隱在樓梯間的黑暗裡,看不清神色,她懷裡的衣服緊貼胸口,雙臂下意識用力,胸口好似藏着珍寶,怕弄丟了一樣。
“遙遙,走吧。”
蘇柔遙心裡一顫,啓輝哥的聲音這麼輕,放佛一不仔細就會聽不見,她的心臟不安的一陣跳動,臉上卻是笑着答,“嗯。”
到了閣樓,蘇柔遙把衣服遞給林啓輝,“徐惜姐姐說這衣服是買給她弟弟的,全新的,還沒穿過。”
燈光下,林啓輝垂眸一看,很年輕化的一套休閒服,簡單的T恤牛仔,不過卻是市面上流行的名牌服飾,摸起來手感還不錯。
他接了醫院就欲往浴室走,遙遙卻看着他欲言又止,且臉色緋紅,他微微皺眉,她立刻低了頭小聲的問:“沒有短褲,怎麼辦?”
林啓輝恍然,毫不在意的回她三個字,“沒關係。”
抽身就進了浴室。
逼窄的浴室,早已被遙遙清理乾淨,觸目所及不見一絲塵埃,空氣中飄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林啓輝衝去滿身的雨水,熱水打在肌膚上,有種甦醒之感,看着眼前的水簾,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有那麼一次,在家裡,陶麥在沐浴,光裸着身子,他緊貼着她,手上是溫玉軟香,脣間是她特有的麥甜香氣。
那之前,她那麼乖,想方設法讓他多看她一眼,一心一意愛他,而他,不但無視,還刻薄對待。
蘇柔遙只覺不過片刻功夫,林啓輝便出了浴室,他穿上了徐惜弟弟的衣服,意外的合身,且看起來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幾歲似的。
蘇柔遙上前接過林啓輝手中溼了的衣服,“這個我幫你洗了吧。”
林啓輝不置可否,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眉目間一片沉思。
蘇柔遙先把衣服放好又回來,看着林啓輝小聲的道:“啓輝哥,外面還在下雨,要不,你就住在這裡吧。”
說這,她過去整理牀鋪,其實很整潔,無需整理,她只是覺得窘迫,需要做點什麼而已。
林啓輝見蘇柔遙的那種女孩兒的嬌態,心裡一揪一揪的,可仍是說道:“不了,我還有點事,我走了,你早點兒睡吧。”
蘇柔遙柔美的後背一僵,聽見開門聲忙轉過頭,可林啓輝已經走至門外,他站在那兒,看着她,沉聲囑咐,“一個女孩子住要注意安全,記得把門關好。”
他走了,就這樣走了,樓梯間響起他的腳步聲,漸漸的變輕變遠,直到聽不見。蘇柔遙趴在門邊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那種不安逐漸擴大,墨汁在清水裡暈開一樣,不時,全數變黑。
他還穿着溼透的內衣,穿着鞋幫子裡盛滿水的皮鞋,就這樣走掉了。
幸好皮夾子戴在身上,出了小區,林啓輝攔到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清瀾醫院。
其時,已經到了凌晨,清瀾醫院靜悄悄的,唯有走廊上亮着燈,偶爾值班的醫生護士按時查房,纔會響起腳步聲。
高級住院部,出現了林啓輝的身影。他在這裡有會員卡,加之這裡的人認識他,他輕易得知陶麥的病房號,透過門上的小片玻璃往裡看,裡面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麼晚了,她一定睡了,他倚在邊門,隨着時間的消逝,不斷地揣摩着自己的行爲,他在幹什麼?
爲什麼得知陶麥懷孕,他會那麼怒不可遏?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不是一步一計劃,嚴格按照預定的方案來的嗎?假結婚,混淆父親爺爺的視線,而後離婚,娶遙遙,一直是這麼計劃的,並認真施行之。
但現實裡,彷彿永遠是變化比計劃快。
起初,陶麥一再的逃避,不願和他離婚。
而他步步緊逼,怎料想他們之間有了那麼親密的關係,而後,他開始變得搖擺不定。
只是,因爲有了男女關係的原因嗎?
或許是淋雨的關係,林啓輝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走廊裡的風簌簌吹來,更讓他頭痛不已,他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坐到一邊的座椅上,腦袋漸漸變得混沌,意識一片模糊。
或許是這三天裡睡的太多的緣故,陶麥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卻是一點睡意也無。
白天她昏過去之後醒來,看到方傾墨望着窗外一動不動,她不由得問他在看什麼?他徐徐轉過身,問她,“真的想聽?”
她點了頭,於是,方傾墨道:“外面下雨了,很大,林啓輝站在雨中整整四個小時了,現在還沒走。”
她聽了,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莫名的心酸,他這種樣子,是做什麼呢?
後來,天黑以後,方傾墨又告訴她,他走了,有一種失落襲上心頭,終究,他是不在意的。
而他叫她打掉孩子,無非是因爲臉面原因,他雖比京都裡那些個紈絝子弟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可家世背景擺在那兒,本性總是霸道的,身爲他的妻子,在他看來給他戴了綠帽子,自然怒不可遏。
外面,小雨漸小,耳畔隱約可聽見淅淅瀝瀝的聲音。
清瀾醫院籠罩在深夜裡,林啓輝坐在門外,陶麥睡在裡面,兩個人,兩幅心腸,兩種心思,各自思量,各自難忘。
一夜過去,林啓輝睜眼一看,居然一片白,他轉了轉眼珠子,這纔看清這裡是醫院,而他的手上掛着輸液,起身,一陣頭重腳輕。
有護士進來,一把摁住了他,“林醫生,您昨夜發燒暈倒在走廊裡,現在需要治療和休息,您這是要做什麼?”
林啓輝拍着腦袋,他好好的怎麼就發燒了,看了眼牀頭掛着的輸液瓶,差不多整整一瓶,他伸手就欲去拔針頭,卻被護士阻止,“林先生,有什麼事比身體重要呢,您還是先躺一會兒吧。”
小護士正和他糾纏,病房門便被人打開,林母和蘇柔遙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林母快步走至林啓輝身邊,見他臉色很不好,心中疼惜,不由責道:“你是個大人了,怎麼還這麼胡鬧,拿自己的身體開什麼玩笑,趕緊待着別動。”
蘇柔遙也過來勸,“是啊,啓輝哥,昨晚我煮了薑湯的,你沒喝就走了。”
林母聽了,不由讚道:“你看看,遙遙都比你懂事。”
林啓輝不置可否,也不再硬要出去,林母和蘇柔遙陪在一邊,直到點滴打完,蘇柔遙起身去給他們買吃的,房裡只剩林家母子。
林母乘機問:“和陶麥談的怎麼樣了?”
林啓輝眼神一黯,什麼談的怎麼樣,他們兩個一對上,簡直天崩地裂了。他無法忍受,而她爭鋒相對,能談出什麼。
見兒子不說話,林母嘆了口氣,“媽是真覺得遙遙這孩子不錯,你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能結成連理是再好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