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要上位當主角
黃昏時分,是最朦朧模糊的時刻,也是陰陽交匯的分界。
九華的禁制每到這一刻都會變得最爲薄弱。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如果玉璣率領魔軍襲上九華,那必能取得事半功倍之效。
好在琅琊道長提前告知,清波道長能有萬全準備,召集各峰長老紛紛聚於清華大殿之內,共商大計。
生龍活虎的元破道長、紫漳道長與月白道長齊齊邁入殿內,不凡與季青梧壓下心中的喜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講述了一遍。
“若我說,我們便來個甕中捉鱉!清華大殿內早有祖師爺設下的禁制,我們就讓他們來個有去無回!”元破道長激憤得砸拳說道。
“不可。”月白道長否定道:“清華大殿是我們最後的退路,怎能直面朝向敵方?”
“月白師兄說得是。”紫漳道長也同意月白道長的想法,提議道:“我們不如不動聲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清波道長忽然看向季青梧,問道:“梧兒,你有什麼想法?”
季青梧沉思了下,道:“玉璣此次襲擊九華,固有顛覆九華報仇之意,但更多是爲了搶奪女媧石。師傅,我們應先將女媧石保護起來。”
清波道長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此次補天,需要先行祭祀女媧石,爲師早已將女媧石從禁制中取出,明日若不使用,那百年內女媧石都不能再動用分毫。”
季青梧聞言,抿了抿脣,思考過後,道:“雖然黃昏時刻禁制有所削弱,但玉璣他們攻破禁制尚且需要時間,我們便在此刻做第一輪出其不意的反擊。”他頓了頓,續道:“九華七峰,主峰高聳,雄風宏偉,險峰陡峭,幽峰多小徑,奇峰詭譎,秀峰林木叢生,唯有平峰地勢平緩,極易攀登。外圍禁制一破,大量魔軍必從平峰攀上九華。我們便可在平峰各個入口處設下陣法,一旦有魔軍突襲,陣法便可生效,這便是我們的第二輪反擊。”
清波道長捋着鬍鬚,點了點頭,道:“還有呢?”
季青梧續道:“補天之處就在清華大殿之前,我們應召集多數弟子匯於九華,保護補天儀式的進行。這次,我們的目的不應該是將魔君、軍擊敗,而是保證女媧石不被玉璣奪走,保證師傅能順利完成補天儀式。”
幾位長老聞言,紛紛點頭應道:“所言極是。”
看着季青梧英姿勃發的樣子,不凡忽然有種好驕傲的感覺。只是……看着十分滿意的清波道長,不凡心裡十分不安。他們沒有將此次逆轉時空的代價告訴掌門和長老們,清波道長如此器重季青梧,日後若是季青梧與他一起形消影散,他又怎麼對得起清波道長。
琅琊忽然懶懶得開口道:“九華之上正氣縈繞,魔族魔修雖然難以發揮常態,但玉璣控制了諸多無門無派的散修,他們纔是這次攻擊的主力軍。”
不凡聞言,眉開眼笑得道:“那便更是勝券在握了。”他從空間戒指中化出一個小鼎,遞給諸位長老,道:“這是我小師傅研製出的魑魅香的解藥。”
“白棘?”幾位長老對視一眼,“他剛剛突破元嬰期虛弱得很,怎會……”
“是未來的師傅。”想起白棘也在未來的那場浩劫之中不幸喪生,不凡的語氣低沉了下來,“我想見見小師傅。”
紫漳道長慈愛得道:“你去尋墨宵師弟吧,他還在寒石窟陪伴南燭師弟。”
不凡重重得點了點頭。
最終計劃訂好,幾位長老都領了命前去設防。唯有季青梧、不凡和琅琊還留在清華大殿內,等着清波道長的指示。
見元柏道長又現出身形,清波道長嘆息道:“師弟,你爲何不要與諸位師兄弟見上一面。”
“有什麼好見的呢?當初以那樣羞愧的方式死去,我又有什麼臉面再見他們。就當元柏早已在七十年前死去了罷。”
“哥。”琅琊叫了一聲,似是極不情願聽到元柏這樣的話。
元柏笑了笑,道:“阿弟,一縷殘魂又能活得了多久?你該知道,若讓我回到那顆魔珠裡面,只是教我生不如死罷了。”
琅琊沉默不語,只望着元柏,狠狠咬着嘴脣。
元柏看向不凡,道:“我隨你一起去寒石窟。”
“哥!”琅琊咬牙喚道。
元柏板了臉,肅然道:“我意已決,就讓我用這最後的一息殘魂修補我當年愚蠢的決定。”
琅琊不再言語,別過頭,緊緊咬着自己的拳頭,全身顫抖不已。
不凡這下徹底明白過來了,元柏道長是想用自己的殘魂爲引,勾出師公體內的魔氣,他咬了咬脣,對着元柏深深一拜,正色道:“多謝元柏道長。”
秀峰一如當年,四季如春,鳥語花香,林木叢生,鬱鬱蔥蔥。
不凡與季青梧邁入寒石窟內,冷氣襲來,不凡不禁打了個寒顫,下一刻卻被季青梧摟在懷裡。
斜過頭看去,季青梧神情自若,眼底的溫柔氾濫,軟成一片,不凡勾脣一笑,打了真氣,二人周身頓時暖和起來。
一路來,他們相互扶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纔是他們該走的路,不是嗎?
墨宵打下的禁制於他們無效,可仍舊能感受到身體穿透各個禁制的感覺。
拐進南燭昏迷的那間冰室,正看到墨宵坐在冰牀旁邊,持着一枚黑子,面色如水得落子。
啪的一聲,伴隨着墨宵道長的問話傳了過來,“你們怎麼來了?”
想起墨宵道長爲師公爲師傅做得事情,不凡不禁動容,寒石窟內,寒氣四溢,不凡對着墨宵跪了下來,紅着眼圈磕了幾個響頭,“墨宵師叔公,不凡多謝你這麼多年來照顧師公,多謝你悉心教導小師傅。”也多謝你用性命護住了師公,保住了小師傅的安全。
墨宵道長淡然一笑,一擡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不凡託了起來,“天寒地凍的,當心身子。”
不凡聞言,眼淚更是有落下來的趨勢,他使勁憋着嘴,點了點頭。
季青梧擁住不凡的腰,勸慰道:“已有轉機,不必太過掛懷。”
墨宵道長看了二人一眼,眼中有些許落寞的神色,他看向沉眠中的南燭,輕聲嘆息。
師弟,這百年的孤寂時光,你真的如此狠心,叫我一個人度過嗎?
“墨宵師兄。”元柏道長的殘魂化了出來,站在墨宵道長面前。
墨宵道長一怔,隨即踉蹌起身,驚叫道:“元柏師弟?!”
元柏道長點了點頭,道:“你還是一如當年那般關照他。”
墨宵道長搖頭苦笑,“他還是一如當年那般,看不到我對他的好,以前是不願看,現在是無法看。”
元柏道長沉默了下,道:“師兄,當初在醫書方面多勞你提點,元柏感激不已。現今……”他望向沉睡的南燭,斂了神色,道:“便由我來救醒師弟吧。”
墨宵道長先是一驚隨後便淡然了下來,他讓開身子,將南燭暴露在元柏面前,苦笑道:“多謝師弟。”
元柏的殘魂撐不過三日,他既有心救下南燭,自己又怎會拒絕?人都是自私的,無怪自己這樣窮盡一生,也無法堪破天道,修煉成仙。
上一輩的恩怨,他們小輩無從插嘴,無論是元柏的奉獻和墨宵的默許都是兩人自己做下的決定。不凡與季青梧請了墨宵打開書樓,與白棘再次相會。
白棘剛突破元嬰期,身子有些虛弱,眼皮子打架,一副很想睡覺的模樣,待聽到黃昏時分會有魔軍大舉進攻的時候,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過來,又聽見師傅有望甦醒的好消息,興奮得將師傅留下來的法器從書樓裡全都扒拉了出來。
三人默默等待着南燭的甦醒。
日落黃昏,不凡與季青梧擡首看向天際的那抹昏黃,天漏之處,道道黑煙滑破天際,將橘紅色的夕陽遮掩了起來。
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季青梧與不凡對望一眼,同時對白棘道:“我們先去主峰。”
白棘猶豫了半天,也想跟着去,可他又怕自己一走師傅就醒,左右搖擺不決,最終一咬牙,決定留下。
季青梧與不凡交代了一句,要他們小心便一齊踩上飛劍,奔向清華大殿。
不知從何時開始,天際被染成一片暗紅,遮天蓋日的紅雲挾裹着道道黑霧捲了過來,在低沉的天幕中翻卷不息。空氣十分黏膩,壓抑得叫人喘不上氣,二人飛於天際,隱隱能看到九華空中那一層禁制外面,一圈一圈魔軍猶如成羣的螞蟻正在不停撞擊着禁制。
腥風蔓延,惡臭傳來,林木枝葉轉瞬間枯萎殆盡。
仔細看去,大批魔軍之中,大部分人都亮着猩紅的雙眸,表情陰狠得使用着各系法術,似是毫不在乎渾身真氣的流瀉,不停擊打着那一層厚厚的禁制,這些人便是當初在鑑寶大會上因沾染魑魅香而被迷惑了的散修們。
不凡甚至認了出來,當初拍下“探”那位修者,手裡握着一把土潢色飛劍,毫無自我意識得拼殺着。
他默默搖頭,玉璣真是造孽。
琅琊道長率領一干險峰弟子,從禁制外奔襲而上,一掐咒,大風颳起,手中託着的青銅小鼎白煙嫋嫋,吹向魔軍。魑魅香的解藥一至,許多被魑魅香侵染程度不高的修者頓時醒悟過來,茫然得看着左右,一時手足無措。
琅琊聲音響亮而清澈,在九華上空不停盤旋:“諸位道友,你們被玉璣控制了,現今魑魅香解藥已解,是助我九華擊退魔軍,還是尋個安全處躲避災難,全由你們決定!”
此話一出,反應快的修者立刻明白了當下的局勢,有決定留下的,也有立刻踩了飛劍準備逃竄的,前者有琅琊接應,大部分從魔軍隊伍中脫離出來,而後者,在魔軍瘋狂的攻擊下,唯有少數人才得以從流竄的真氣利刃中得以存活。
漸漸的,魔軍威勢削弱,禁制壓力漸小,在禁制內不斷修補的奇峰弟子抓緊機會,加快修補。
見狀,琅琊勾脣一笑,蠍尾環在身後起伏,一揮手,罡風掃去,立斃了幾個魔修。忽然,他停下了動作,定定得看向東方。
叮鈴——叮鈴——鈴聲響起,一頂精緻的轎子浮於空中,玉璣端坐在轎子之中,看向琅琊。
琅琊迎向玉璣,卻也不逼近,隔遠了,道:“玉璣真人。”
玉璣冷聲道:“你偷走了元柏的殘魂,你該知道,他離了我,活不長久。”
琅琊呼吸一滯,沉聲道:“我兄弟二人,從來不盼着能活長久。”語畢,他心中猛然一顫,似是要喘不上氣,強烈的感應攫住了他的呼吸,他心一沉,望向秀峰的方向,眼淚滾滾而下,“哥……”
寒石窟內,南燭緩緩睜開了眼睛,望向元柏已然變得模糊的殘魂。
“元柏……師兄。”
“嗯。”
琅琊閉了眼中,再次睜開時滿是怒意,他一攥拳頭,恨然道:“這些年來,是你阻礙了我們兄弟的相會。若不是你一直拖着,我哥的殘魂又怎會虛弱至此。”他周身真氣暴漲,紫光閃爍,蠍尾環化作道道虛影襲向玉璣。
鏘鏘鏘幾聲,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在玉璣面前,爲他擋下了琅琊的所有攻擊。
琅琊看去,舔了舔嘴脣,低聲道:“墮。”
玉璣的轎子又飛了起來。坐於其中的玉璣淡淡得看了一眼那層結界,一揮袍袖,接二連三的幾道黑芒如利箭一般俯衝下去,穿透了幾個散修的胸膛,直直打在了禁制之上。
奇峰弟子壓力驟增,幾個修爲稍低的當場噴出鮮血,只這一擊,九華的禁制便碎裂開來。
不知從哪裡又來了無數的魔修,道道黑幡在空中翻舞,沒多久,禁制便被徹底破開。
PS:=口=昨天被我媽催着去看非誠勿擾,竟然忘記改標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