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慧卻並沒有出現預期的激動與感謝,只是淡淡地說:“是嗎,那真是要好好謝謝你的這位朋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任何人,這讓寧正熙心中產生了某種不愉快的感覺,覺得她說這話,實在不夠真誠。
顧安然卻好像全然不覺,只是害羞地笑了笑。
“你這次出門,能遇到這麼好的朋友,也算是你的造化。可惜竣龍沒有這樣的造化……被人害得父子骨肉分離,現在又關進了監獄……”秦文慧說着,又哽咽了。
顧家齊急忙安慰道:“媽,爸爸很快就要出來了!”
秦文慧卻大聲呵斥道:“但他現在還關在裡面受苦呢!”
顧安然很是難堪地垂下了頭。很明顯,秦文慧這通火併不是對她兒子發的,寧正熙與她無怨無仇,她也犯不着向一個陌生人發脾氣,那麼,她就是在埋怨自己了。
顧安然輕輕說:“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聽了爸爸的話,嫁給那個林浩然,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還連累家齊要暴露行蹤……”
聽她終於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疙瘩,秦文慧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發作了:“你明知道家齊不能隨便現身的,還跑去找他!找他不說,現在又拖他回來!他要是再出什麼事,你叫我還活不活了啊!”
她一陣捶胸頓足,哭得很是淒涼。
這下,顧安然已是手足無措了。她滿臉錯愕地望着這個女人,這個昔日裡最疼愛她的女人,心中又是難過又是失落。
唉,感情再深,終究抵不過“親生”啊……
顧家齊再次抱住母親,衝着顧安然使着眼色,示意她離開,好讓他母親的情緒穩定下來。
顧安然無法,只得飛快地說了聲“慧姐姐你多保重,我們先走了”,便咬牙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寧正熙跟着追了出來。
“唔,真奇怪。”他怪叫一聲,不解地問道,“你和你大嫂的感情好像不似你之前形容的那樣融洽吧……”
顧安然緊蹙着眉,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她
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處處針對我,好像這次的事,根本是因爲我造成的。”
“那她就是不講道理了。”寧正熙也跟着忿忿不平。
顧安然不由轉憂爲樂:“跟女人是沒道理可講的,不管這個女人多大年紀。”
“那倒也是。”寧正熙撇了撇嘴,決定轉換話題,“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安然也暫時把今天的不愉快放下了,重新振作精神說道:“我帶你來個紐約一日遊吧!”
“那我們把車開走了,家齊怎麼辦?”寧正熙想得很是周到。
“不管他啦。”顧安然說,“他跟我說過,只要我們回家之前帶上他一起回去,免得我爸爸數落我們就行。他這麼多年沒見到他媽媽了,就讓他多陪陪他媽媽吧。晚點我們再來接他。再說還有手機可以聯繫呢。”
寧正熙心中當然是一百個贊同。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走了出去。
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前行,這感覺是如此的愜意。
寧正熙看了看身旁的女孩,饒有興趣地說:“你怎麼不給我介紹介紹啊?我失憶了誒,就算我以前來過紐約無數次了,現在對我來說這裡還是陌生的世界。”
顧安然微微笑了笑,說:“那倒好了,隨便去一個地方,你也會覺得新鮮。”
“是呀,你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像你們這種NATIVE常常會有‘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的困惑,”寧正熙神秘地一笑:“我帶你去個地方,保證你也會覺得新鮮。”
“去哪兒?”
“無畏號航空母艦海空博物館。”他一本正經地說,“前幾天我正好路過此地,但忙着辦你的事,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去。怎麼樣?陪我去嗎?”
顧安然怔怔看着他,終是忍不住笑出來:“你呀,真是個永遠都長不大的男孩!”
寧正熙趁機捏住她的臉蛋,打趣道:“你不也是個愛哭的小女孩嘛。我要不是男孩,怎麼和你般配!”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瞧,卻是托馬斯警官打來的。
“你好!我是寧正熙。對。什麼?爲什麼?唔……我得先問問她。”他說着,捂住話筒,問,“安然,你二哥說想見你。”
“見我?爲什麼?”顧安然頗感意外。
“我也不清楚。”寧正熙聳了聳肩,“托馬斯警官說,你二哥提出這個要求來,他不過是詢例問問你,看你願不願意去。這是他應該得到的權利。不過如果你不願意,法律上也不會勉強。”
顧安然低頭想了想,沉着地說:“好,我去。我們就去看看,這傢伙又想搞什麼鬼!”
因尚未過庭,顧竣傑暫時拘留在警局,等待着排期。
托馬斯警官見到他們,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寧正熙立即道:“是我們應該謝謝你纔對。”
“你們不知道,這位先生真難搞,”托馬斯皺着眉,很是不安地說,“他來這裡後不吃不喝,堅持一定要見到顧小姐才肯罷休。照這樣下去,恐怕他很難支撐到開庭呢。到時候要是他有什麼問題,那令兄的事可就麻煩了。”
寧正熙看了顧安然一眼,想給她些許安慰。可顧安然卻只是盯着托馬斯,神情嚴肅。
他只好轉向托馬斯說:“謝謝你及時通知我們。”
托馬斯將頭略略一偏:“好啦,客氣話咱們也別說了,跟我來吧。”說着,他領着二人走向拘留室,交待道,“你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有什麼問題,儘快解決。”
“知道了。”寧正熙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名看守警員這纔打開了門。
顧竣傑已經在裡面了。他手腳都戴着鐐銬,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髮,臉上被林浩然手下打過的傷痕還沒有消退,青一塊腫一塊的,就算寧正熙這個外人見了,也忍不住一陣唏噓。
顧安然的眼睛溼潤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她忿忿地想。
可畢竟血濃於水。這個人再壞,卻還是她的親人。見他這般落魄,她心裡也不好受,躲在寧正熙身後做了幾個深呼吸,都不敢再冒頭去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