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爸爸他……”寧正熙還想辯解,卻被顧竣龍頂了回去。
“你放心,只是帶你過去注個冊,又不是綁架!剛纔我已經跟親家說過了,他沒反對啊!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和安然在美國結完婚,她自然會再跟你回中國來!我們顧家又不招上門女婿!”
顧竣龍一番話,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寧正熙已是啞口無言。他低頭看了看顧安然,正迎上她那滿懷期望的目光,他的心倏地一動。
“安然,你也想我跟你去美國結婚嗎?”他低低地問。
顧安然垂下眼皮,言語間已流露出些許失望:“這是你自己要拿定的主意,問我做什麼。如果這麼勉強,就不要去了。”
“我當然要去的!你千萬別再多心了!我真是怕了你了!”寧正熙握緊了她的手,轉頭對顧竣龍道,“好,我答應你,今天就跟你去美國。不過你也得答應我,我和安然結婚後,你們不能再以任何藉口強留我!我家最近發生太多事,我必須回來主持大局。”
“當然當然!”顧竣龍一口答應。
寧正熙再次攏到了父親的牀前,握住了他的手。他說:“爸爸,我就去兩三天,到時候我會和安然一起回來,一門心思放在盛天上,你放心吧。”
當顧敬天接到顧竣龍的電話,說要帶寧正熙和顧安然回來結婚,他不禁又驚又喜。
這個“女兒”長這麼大,都經歷過什麼人,他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遇到這個兩情相悅的男人,卻偏偏出了那麼多麻煩。熬到今天,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聽顧竣龍說,寧家最近很不太平,時間倉促,安然的婚禮只能一切從儉。
從儉歸從儉,可顧家要嫁這三代惟一的女兒,那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事!就算他們不鋪張,那些弟兄們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把女兒嫁出去的。
顧敬天要嫁女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社團都沸騰了。大家很快選出了一個婚禮籌備小組,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最完美的準備。
顧家不是什麼教徒,婚禮儀式全部安排在了凱悅酒店。雖然省去了教堂宣誓的環節,但婚書籤字儀式直接搬到了婚禮上,也算莊嚴。
待顧安然他們到達紐約的時候,婚禮已經準備就緒,只等着新郎新娘到位,婚禮就可以進行了。
面對這樣的熱情,寧正熙心中百感交集。
這些人在父母眼中,是低素質低層次,不屑正眼相待的。可他們的真摯,卻是他們那個圈子裡不可能真正擁有的。他似乎有些明白,爲什麼自己在失憶的那段日子裡,會和顧家人相處得那麼愉快。原來他骨子裡渴望的就是這樣簡單的相處。
秦文慧送來了她當年穿過的那套婚紗。在他們這邊的習俗裡,能穿上傳承下來的婚紗,會和曾經擁有過它的那位新娘一樣,婚姻美滿幸福。
秦文慧和顧竣龍在一起這麼多年,爭爭吵吵總是有的,但他們還是相親相愛。能得到他們的祝福,顧安然感動得熱淚盈眶。
婚禮當天,凱悅酒店可謂熱鬧非凡。
婚宴廳設在酒店最大最豪華的宴會廳裡,同時可容納兩千人入席。整個廳堂的佈置全是按華人的習俗置辦的。大堂內處處張燈結綵,大紅的雙喜字掛在背景牆上,紅地毯兩旁擺滿了紅豔豔的玫瑰,搭配着潔白的百合,清香四溢,意寓新人百年好合。
席間賓客人人滿面紅光,好像今天要嫁的女兒根本是他們家的一樣親切,激動。
寧正熙穿着白色的禮服,胸前彆着一朵大紅花,樣子看起來十分土氣。不過顧老先生喜歡這樣的打扮,他也只能“入鄉隨俗”。他站在臺邊,微笑着向來往的賓客致意。顧家齊是他的伴郎,陪在他身邊,向他介紹着來賓。
酒店的房間裡,顧安然坐在梳妝檯前,凝望着鏡中的自己,眼中的欣喜已流露出迫不及待。化妝師正在替她做着最後的修飾。按照最新的新娘妝設計,化妝師沒有替她盤髮髻,而是將她的頭髮燙了個大波浪,髮尾整齊地歪在左肩,頭上彆着仿王冠的純金髮飾,金光燦燦,襯着胸前的鑽石項鍊,愈發嬌媚。
“新娘子真漂亮!”化妝師對着鏡子裡的傑作滿意地笑道,“顧小姐,你可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啦!”
“謝謝!”顧安然對着鏡子左照照右照照,真心覺得化妝師的話並非恭維呢。
門外有人敲門。
化妝師上前去開門。顧敬天正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爸爸!”顧安然嬌羞地笑笑,起身迎上去,“你怎麼過來了?”
顧敬天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錶,說:“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我們要出發囉。”
“嗯。”顧安然莞爾而笑,挽住了他的胳膊。顧敬天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心中雖是不捨,但仍然是喜悅的。
大堂裡一直播放的輕音樂突然停止。主持人款款走上臺,大聲宣佈婚禮開始。
伴隨着婚禮進行曲,顧安然挽着顧敬天,款款走上了紅地毯。踏上紅毯的那一刻,顧安然不禁淚如泉涌。想到結婚後就要再次離開年邁的父親遠走他鄉,她的淚就止不住地淌了下來。但她卻無法伸手擦掉眼淚。淚眼朦朧之中,隔着那層薄薄的白紗,她看到客人們都在微笑着注視着他們。這微笑給了她勇氣。幾個深呼吸後,她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她禁不住朝着寧正熙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寧正熙站在紅毯的盡頭,氣宇軒昂,玉樹臨風。他的雙脣微微顫抖着,緊繃的脣角突現出的力的脣肌,那表情,簡直緊張過她。
想不到一向目空一切的寧家大少也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顧安然心中暗暗好笑,心情頓時變得輕快起來。
轉眼間,她已走到了寧正熙的面前。
顧敬天將她的手輕輕握住,鄭重其事地交到了寧正熙的手中。
寧正熙微笑着接過來,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臂彎,動作斯文得體,引得臺下女賓一個勁地狂呼,就像小女生見到偶像時常會出現的瘋狂。
顧安然含笑望着他,這身潔白的婚紗襯托得她更加楚楚動人。
證婚人領着
他們念過婚姻誓詞,隨即將婚書呈放在桌面上,指着簽名處示意他們簽下自己有生以來最重要的簽名。
寧正熙拿着筆,三下五去二便籤上了自己的大名;可顧安然握着筆,卻不知在猶豫什麼。
“安然……”寧正熙不明就理,生怕事情又會來個突變,慌忙小聲提醒道,“快籤啊!”
顧安然衝他嫣然一笑,這才埋頭,認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禮成!”在主持人的大聲宣佈下,場內響起了響亮的掌聲。
酒宴開席。
寧正熙簽着顧安然的手,一人手中舉着一杯酒,向着每一桌的賓客敬酒答謝。好不容易走完全場,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可憐他們還空着肚子滴米未盡。
所幸他們杯裡的“酒”不過是用來裝模作樣的白開水,要不然,這麼個喝法,早倒下了。
好不容易等到曲終人散,顧家大隊人馬回到了顧家大宅,可婚禮並沒有就此結束。
才進家門,顧敬天便吩咐下人把早已準備好的紅棗雞湯麪端出來給他們吃。
寧正熙心中直誇岳父大人考慮得周到,卻不想,這碗麪是要他們相互喂着吃的。
顧安然怕他餓壞了,夾起碗中的一粒紅棗就往他嘴裡塞。
輪到他喂的時候,他特意將紅棗放在嘴邊吹了兩下,這才餵給她。
那一瞬間,顧安然突然醒悟到,自己剛纔一定是把他燙到了!
他似乎在慢慢變回原來的那個寧少,溫和,體貼,細心,幾乎把女人所渴望的優點全占上了。
她抱歉地衝他笑了笑,再夾下一枚紅棗的時候,她也吹了吹。
寧正熙會心一笑。
看他們如此恩愛,顧敬天心中大石終於卸下。他很是疲憊地擺了擺手,說:“好啦,讓這對新人去過自己的小日吧。咱們都回避了!”
一呼百應之下,大堂裡的人頓時走得乾乾淨淨。
寧正熙感慨道:“哇,你爸爸這麼有號召力啊!”
顧安然很是得意:“那當然。‘大哥’的位置,不是誰都可以坐的。”
兩人相視而笑。可笑過之後,他們卻發現,他們竟不知再該怎麼辦了。
婚禮,是不是就這樣結束了?
沒有人再來引導他們,突然間要他們自己做決定,兩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顧安然率先打破沉默,說:“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安然!”見她要走,寧正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抱住。
“什麼……”同他靠得如此之近,顧安然的心不禁一陣狂跳。
“接下來,我們……”他囁嚅着雙脣,眼中的渴望再次被點燃,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當然明白接下來應該要發生的事,不覺羞紅了臉。
見她沒有反對,寧正熙的自信心一下子爆棚,鼓起勇氣將她打橫抱起,徑自上了樓。
她埋在他懷裡,含嬌帶怯,竟是愈發的動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