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雖然號稱秦家三公子,但在他這位三公子上面還有兩個出類拔萃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就算他在國外讀完了mba榮歸故里,也只能給兩個優秀的哥哥打雜。
“秦空在秦氏集團並不受重用,只是掛着個產品開發部經理的虛銜,決策權都在他大哥秦朗手上。可是他根據他的供述,案發當晚在外地的分公司出了狀況,他要趕去處理——雖然他是跟秦朗一起去的,但事實上他去不去根本不會有影響,而秦朗也不會主動邀請他去。”左易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略微苦澀的味道讓他輕輕皺了皺眉,“但如果他娶了葉蓁蓁,葉洪生留給葉蓁蓁的股份以及現金就等於變相到了他的手裡。試想一下,本來打算用這些資源大幹一場的人,突然得知葉洪生改遺囑了,你們覺得他會怎麼樣?”
左易拋出這個問題後,就盯着桌上的資料不說話了,辦公室裡難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似乎都若有所思。這段時間,他們調查了每個嫌疑人的背影,當查明秦空在秦家的地位後,不僅他的不在場證明愈發讓人覺得蹊蹺,就連他娶葉蓁蓁的動機都變得不純起來。
兩年前,葉洪生的身體情況急轉直下,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錢律師擬定了一份遺囑,預備將自己全部的財產都留給外孫女葉蓁蓁。就在這份遺囑擬定後不久,秦家的三公子秦空開始了對葉蓁蓁猛烈地追求,很快便順利訂婚——左易相信,要不是因爲葉蓁蓁還是個學生,秦空一定會省去訂婚這個步驟直接跟她走進婚禮的殿堂。
耗子忍不住嗤之以鼻:“哼,自己沒本事,整天就想着靠女人發達。”
李信然想了想,糾正道:“嚴格來說,美色也算是一種軟實力。”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被叫做小白臉的資格的,至少耗子這輩子是不可能了,所以他理解他對小白臉的仇視。
左易挑了挑眉,秦空這個小白臉,恐怕當得不怎麼得心應手。葉蓁蓁會接受跟他訂婚,應該不是出自他的魅力,而是葉洪生的壓力。
“可是這麼說起來,葉康平兩夫婦也有殺人動機。葉洪生把所有的錢都給了葉蓁蓁,他們心裡不可能一點怨恨都沒有,他們殺了葉洪生,然後嫁禍給葉蓁蓁,使她喪失繼承權,他們就可以走法定繼承順序得到遺產了。”李信然聽了左易的分析後,很快學會了舉一反三,“而且最有利的是,葉蓁蓁竟然失憶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殺人!”
左易擡眸,撇着嘴角對他笑了笑:“可能性是有,但他們這個計劃需要建立在我們永遠找不出真兇的情況下。”
“所有殺人犯在殺人的時候都覺得警察那羣蠢貨一定查不出自己。”李信然舉起秦空的照片,衝着左易咧了咧嘴,“他也一樣,計劃得再周密,只要被查出來,就是白忙一場。”
左易看着面前笑得陽光的男人,嘴角也慢慢溢上一抹笑意:“我只補充一點,警察是我,蠢貨是你。”
李信然:“……”
他爲什麼要挖個坑給自己跳呢?之前去醫院的時候就應該讓季醫生順便幫頭兒消消毒的。
不過季醫生現在可沒這個閒工夫。
飯廳裡剛剛還能聽見的抽泣聲猛地停了,就像是被人用刀切斷了一樣乾淨利索。
脣上溫暖柔軟的觸感蜻蜓點水般的掠過,葉蓁蓁覺得剛纔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覺,因爲季醫生怎麼可能突然吻她呢?
關鍵詞是,季醫生,吻,她。
葉蓁蓁的腦中像是有煙花炸開,然後把她炸傻了。
季哲彥有些尷尬,不,是非常尷尬,他過去26年的人生連女生的手都沒有牽過,他本來以爲他未來的26年也不會有什麼飛躍似的突破,可是就在剛纔,他……
他的耳朵微妙地紅了紅,他覺得現在應該說點什麼來解釋自己剛纔的行爲,可是他看着葉蓁蓁的時候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葉蓁蓁雖然已經沒再哭了,可兩隻眼睛裡還是蓄滿了淚水,彷彿大聲點的呼吸都能讓它們奪眶而出。
兩人就這樣僵硬的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這樣的距離讓他們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噗通,噗通。
最後,還是季哲彥先移開了目光:“那個、對不起,我剛纔只是想……安慰你。”
雖然這不一定是正確答案,但一定是最官方最標準的答案。
葉蓁蓁漸漸回神,她把眼眶裡的眼淚都逼回去,然後捏了捏自己的裙角:“你平時都是這麼安慰人的嗎?”
“……我平時不安慰人。”季哲彥的嘴角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
葉蓁蓁期待地看着他:“那你能再安慰我一次嗎?”
……
“吃飯吧,菜要涼了。”季哲彥從地上站了起來,繞過桌子圓滑的弧度,走到對面坐了下來。葉蓁蓁失望地拿起筷子,繼續扒拉碗裡的飯。季哲彥之後一直都很沉默,只是有規律地夾菜,吃飯,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葉蓁蓁瞄了一眼對面的人,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她有些不滿意。她都被他親了啊,他怎麼還可以無動於衷!至少……要以身相許纔可以啊!
她不知道對面的人正在深刻地反思自己。
他絕對是個正常男性,這點他可以用自己作爲醫生的人格擔保。只是在某些方面,他比一般男性少了一些衝動而已,好吧,他承認是少了很多衝動。
不過他不承認自己性冷感。
那麼在某些方面一直缺少衝動的自己,爲什麼會做出如此衝動的舉動,吻了一個……季哲彥在努力地爲葉蓁蓁尋找一個適合的頭銜,可是從病人換到朋友再到學生,他都覺得有些不滿意。
“季醫生。”葉蓁蓁不知不覺已經把碗裡的飯扒拉完了,她放下碗筷,看着對面仍是面無表情的人。
季哲彥的思路被打斷,他看了葉蓁蓁一眼,也跟着放下了碗筷:“什麼事?”
葉蓁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了垂眸然後笑着道:“季醫生,謝謝你相信我,不知道爲什麼,被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不是兇手了。別人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看來季醫生就是我的心藥。”
葉蓁蓁一鼓作氣地說完,忍不住在心裡爲自己讚歎,葉蓁蓁你做到了!說的真是太棒了自己都被感動了!
季哲彥也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他遇到過很多跟他告白的女病人,但剛纔的那番話是他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
葉蓁蓁仍是看着季哲彥,小眼神裡似乎還隱隱含着期待。季哲彥動了動嘴角,剛想說什麼,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用的是最簡單的手機自帶鈴音,音量就像是經過了分貝測試一樣,調整得剛剛好。
“不好意思,我接下電話。”季哲彥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客廳,“你好,嗯,好,我現在就過來。”
葉蓁蓁皺了皺眉,季醫生要走了嗎?
果然季哲彥放下電話後,就臉帶歉意地看着她:“抱歉,醫院突然有一個急診病人,我現在要馬上趕過去做手術。”
葉蓁蓁的眸子暗了下去,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神彩:“那你快點去吧,我把這裡收拾了自己會回去的。”心裡不是沒有失落,但她知道醫生肩負的責任是人命,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職業。
季哲彥低頭看了她一眼,轉身換上了掛在門口的西裝外套:“東西就放在那裡吧,我回來後會收拾的,你如果累了的話,可以睡一個午覺。”
他說完就打開門出去了,留下來的葉蓁蓁卻滿是驚喜和詫異。他說她可以睡午覺?在……季醫生的牀上睡嗎?
心裡就像有小貓的爪子在饒一樣,葉蓁蓁躍躍欲試地四下環顧,尋思着哪間房是季醫生的臥室。她把桌上剩下的菜用保鮮膜封好,裝進了冰箱裡,然後把碗洗得鋥亮,最後終於在房子裡找了起來。
其實臥室還是挺好確認的,葉蓁蓁第一次就找對了,淡藍的窗簾,暖白的衣櫃,這些都不是她關注的重點,她關注的只是……那張足夠容納三個人的大牀。
午後的陽光傾斜而下,整張牀都洋溢着溫暖的氣息,葉蓁蓁想睡上去一定很軟很舒服。
然後她真的這麼幹了。牀上滿滿的都是季醫生的味道,她把臉埋在枕頭上嗅了一口,猜測着季醫生平時是用的什麼牌子的洗髮水。幸福在心裡膨脹開來,壓下了她心裡積累已久的不安,明明沒有吃藥,卻迅速地睡了過去。
季哲彥這個手術一直做了五個多小時,等他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開始黑了。他打開客廳裡的燈,一眼便看到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飯桌。心裡彷彿有一股暖流在涌動,身上的疲倦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他走到飯桌前,看着那張用杯子小心翼翼壓着的紙條,上面是葉蓁蓁的筆跡。
“季醫生,謝謝款待,你做的菜很好吃!剩下的菜我都放進冰箱裡啦,你晚上回來熱一下就能吃了~^_^”
和上次一樣,紙條上還畫了個q版小人,不過這次畫的不是季醫生,而是她自己。季哲彥看着那個圓鼓鼓的小人,突然覺得很……萌。
他笑着把紙條和上次的卡片收到了一起,推開臥室的門後,卻發現葉蓁蓁躺在他的牀上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