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的門狠狠的被打開,房間內一片靜謐,微弱的呼吸如同落入地上的銀針發出的響聲,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唐雄震臉上肅然一片,用柺杖敲擊了幾下地面,眼神略帶不善的盯住推門而入的人。
來的人身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裝,領帶束得很高,臉上都是一絲不苟的表情,恭敬的朝着唐雄震急鞠了一躬,道:“唐老爺子,這是法院的傳票。”
唐雄震臉上的暴怒已經漸漸的顯現出來,他活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將法院的傳票傳到家中。
他的臉燒灼得厲害,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盯着那個男人,硬聲說,“是不是搞錯了。”
男人搖搖頭,視線從唐雄震的臉上挪到一旁的唐政彥身上,將文微微點了點頭將文件袋遞交給唐政彥。道:“唐先生,這是我的委託人託我交給您的。”
唐政彥臉上一陣黑一陣白的,臉上是一片的陰鷙,將文件夾用力的攥緊在手中。
男人稍稍向後退了幾步,恭謹的笑了笑,“當然。我的委託人說了,如果唐先生選擇到民政局離婚,那麼這件事兒不必要鬧到法庭之上。畢竟唐家在我們a市是頂級的豪門大族,因爲夫妻感情破裂鬧上法庭,總是會影響唐家的形象。”
唐政彥陰森森緊盯着說話的男人,面部的皮膚緊緊的繃住,“這件事讓宋煙筱自己來說。”
唐政彥的話一吐出來,站在一旁久久不曾說話的唐順擰了擰眉毛,啞着聲音道:“告訴煙筱,明天政彥會陪她去民政局辦理離婚,唐政彥既然已經做了這些事,就不能再耽擱煙筱的未來,是我們唐家對不起她。”
話音一落,唐雄震臉上的憤怒漸漸消失,握住柺杖的手用了用力氣,嘆了口氣,“的確是唐家對不起煙筱,這件事就讓那孩子決定吧。”
唐政彥眼底一片猩紅之色。肩膀不斷的顫抖兩下,視線猛然的看向葉淮錦,他臉上淡然的表情就像是弩定他會離婚一樣。
心中的猜想完全的確定下來。
將他的私生活爆料出來的的確是葉淮錦!
唐政彥嘴角咧出冰冷的弧度,將文件夾摔在茶几上,朝着靜置一旁的葉淮錦面前走了幾步,“小叔真是好計謀。”緊隨着,不等葉淮錦說話,凌厲的將頭轉向聲稱是宋煙筱律師的男人,“這位先生,到底誰是你的代理人,需要我提醒你一次嗎?是誰告訴你,唐家是你能夠肆意的說謊的地方!”話音一聲比一聲高。
唐雄震聽出了唐政彥話中的暗語,臉色不善,咳嗽了一聲之後,柺杖重重的敲擊着地板,發出“砰砰”的巨響,“都在胡說什麼!”
“爺爺,我到底有沒有胡說,何不問問小叔呢?”
唐政彥嘴角勾起邪肆的微笑。
唐雄震的猛地看向葉淮錦,眼神中帶着疑惑。
葉淮錦不怒反笑,靜靜的將一旁茶杯發在茶几上,“說什麼?說我將政彥的私生活照片公佈到媒體,指示政彥夫妻離婚?”
“難道不是嗎!葉淮錦你敢說你沒有跟宋煙筱勾搭,你敢說這件事至始至終都與你無關嗎?!”唐政彥的聲音中一片嘶啞,帶着歇斯底里。
“夠了!”
唐雄震的聲音驟然響起,眼神示意一旁的管家將他攙扶起來,渾身上下充滿了怒火,“這件事是政彥所做的事情對不起煙筱,既然煙筱想要離婚,那麼明天就去民政局將離婚的事情辦好,不要耽擱女方的青春。這件事到此爲止,有這個爭執的時間,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挽回這次事件對公司造成的損失。”又擡頭看了看一旁的律師,眼睛中帶着審視,語氣卻極其的堅定,“不管你是代表誰來唐家談離婚的事情。只希望今天的事情你守口如瓶,不然如果外界傳出關於今天一點一滴的新聞,那麼我想唐家是有能力將你從現在的身份上拉下來。”
一段話犀利又果斷,但是他的話中,不難聽出對葉淮錦的偏護。
唐政彥眼底都是血絲,口腔中的牙齊咬得死死的。手掌捏成拳狀,胸腔在劇烈的起伏着。
只是儘管心中充滿了怒火,但是在唐家至今還沒有人敢挑釁唐雄震,再加上他的胳膊被唐順用力的拽住,他根本沒有說話還口的機會。
等到唐雄震渾厚的腳步一步步的踩在樓梯上,發出一聲悶響。走到樓梯口的位置時,他突然扭過頭,盯着葉淮錦的眼睛看了眼,沉聲道:“淮錦,你上來。”
唐政彥的手上捏得已經沒有了血色。
一個私生子,憑什麼得到唐雄震如此的偏愛!
心中的恨意跟反叛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漸漸的長成參天大樹。
葉淮錦聽到唐雄震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嘴角勾起冷意,雙手插在褲袋裡,一步步的朝着樓上的位置走。
正廳裡頓時只剩下唐順和唐政彥父子倆。
唐政彥霍然扭過頭,眼神陰沉,緊緊的盯着唐順。嘴角充滿了冷意的弧度漸漸的拉大,壓低了聲音,對着唐順幽幽的開口道:“爸,這麼多年您就甘心嗎?”
唐順眼底也是一片的森然,狠瞪了唐政彥一眼,“這種事在唐家不要說。”在唐政彥詫異的眼神下。勾着笑意冷冷道:“該屬於我們的東西,你以爲葉淮錦能夠拿得到嗎?”
唐政彥臉上的疑惑這才漸漸的消卻,從小到大,父親唐順早就在他心目中樹立起了不肯吃虧的形象,如今被葉淮錦踩在頭上,他怎麼可能沒有動作。
唐順的視線落在唐政彥身上。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隨後小聲道:“明天記得跟宋煙筱離婚。”
“爸?你不是說宋煙筱身上有價值嗎?”唐政彥搞不明白,皺眉問道。
唐順恨鐵不成鋼的冷凝了他一眼,“唐家注重傳宗接代,宋煙筱的身體報告現在在我這兒,一個宮內受孕極小的女人……”唐順的話意有所指。
唐政彥早就已經知道了宋煙筱可能會沒有生育能力,當初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居然都沒有生起離婚的念頭。
如今被父親強制離婚,心中竟然還會有些不忿。
身上升起冷汗。
他……
趕緊搖搖頭,他對宋煙筱絕對不會有除了憤恨以外的感情。
葉淮錦踏進二樓書房的門,唐雄震從書櫥面前扭過身,將手中的合同遞給葉淮錦。“看看。”
葉淮錦狐疑的打開,上邊是唐家國外一處資產的轉讓合同。
“您這是什麼意思?”
唐雄震嘆了口氣,眼神中一片清明,“我以爲你跟那女孩只是鬧着玩的,現在看來你似乎動了真心。但是淮錦,唐傢什麼地位,你是我的兒子,該娶什麼樣的女孩回家你應該都懂。”
“所以?”葉淮錦勾了勾脣,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他跟宋煙筱的事情唐雄震果真都知道。
“江山美人,你只能選擇一種。只是江山你要的話我會給你,美人嘛。選擇適合的帶回家吧。唐家這幾年不是很太平,別惹事。”
葉淮錦將合同隨意的扔在桌子上,眉睫上挑,“35年您都不曾管過我,如今這樣做是不是多此一舉了。”在唐雄震臉色漸漸變化的瞬間,涼聲輕嗤。“唐家的東西,就讓名副其實的唐家人握在手中吧,我一個外姓人,就不攪和這渾水了。”
“淮錦!”
唐雄震的胸腔上下起伏,一手用力的扶住胸口,一手重重的捏着柺杖,臉上充滿了怒氣,但是也能看出他的痛心。
伸手正準備將手搭在葉淮錦的肩頭。
葉淮錦眉頭一皺,輕巧的閃開了。
表情淡漠的,微微朝着唐雄震彎腰,冷聲道:“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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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煙筱呆在葉淮錦的公寓裡整整一個下午。網上的流言蜚語已經沸沸揚揚的。
捏着下巴,淡淡的笑了笑。
擡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估計着現在她的律師已經將律師函遞到唐政彥手中。
她這樣欣喜的想着,房門被突然推開,葉淮錦一手接着襯衫最上頭的扣子,另一手中拿着西裝外套。
看到宋煙筱之後。眼中一片寵溺。
將衣服掛在衣架上,朝着宋煙筱勾勾手,“過來。”
葉淮錦的臉上掛着與平素不同的嚴肅,宋煙筱心裡“咯噔”一跳,稍稍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皺眉問道:“怎麼了?”
葉淮錦眼中有戲謔一閃而過,沉穩的腳步漸漸的靠近宋煙筱,聽得宋煙筱心中一片惶然。
“有話說話,你別過來。”
葉淮錦根本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腳步聲如鼓聲一般敲擊在宋煙筱的心尖上。
“小姑娘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葉淮錦這句話一說出口,宋煙筱便知道了葉淮錦所指的是什麼事。
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我將唐政彥的醜聞公佈出去,是不是也牽連到了你。”
小姑娘臉上一片的羞澀愧疚,葉淮錦心頭一震暖流緩緩而過,眼中的顏色逐漸加深。
在回來之前,程錚陽已經將與宋煙筱的對話告知了他,他的女孩心心念唸的爲他着想,他渾身被興奮跟喜悅包裹着。幸福感都快將他送到了天上。
將宋煙筱堵在牆根,葉淮錦整個人附着在宋煙筱的身前,聲音嘶啞,“我只希望你在我身邊能夠無憂無慮,所有的困難都交給我。被你這樣護着的感覺雖然好得不得了,但是我更想做的是將你護在我的肩膀之下。”
宋煙筱將唐政彥的醜聞發出去之後。有過一瞬間的後悔,畢竟葉淮錦是唐家人。她既然爆料了唐政彥的醜聞,那麼勢必會被發現。那麼她在唐家便成了徹底的罪人,以後就算跟葉淮錦呆在一起,她也得不到唐家的支持。
現在聽到葉淮錦渾厚低沉的聲音,她所有的顧慮都拋在腦後,胳膊環在葉淮錦的脖頸,雙腿纏住了他的腰身。
葉淮錦被宋煙筱纏了一晚上,等到宋煙筱睡過去之後,他再也撐不住,匆忙的跑到衛生間衝了個冷水澡。
涼意將心頭的燥熱壓下去,葉淮錦陰冷的勾了勾脣角。
該死的小丫頭,等她離婚了,這些新仇舊賬他非向她討個徹底不可!
次日凌晨,宋煙筱起牀的時候,身邊的葉淮錦依舊安眠,她用手堵住嘴,不讓自己的笑聲溢出來。
纖細的手指撫摸着他的鬢角跟脣瓣。
眼中都是歡喜。
面前這個男人。她終於可以安心的跟他在一起。
這樣想着,她的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
是唐政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