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聞言,將目光轉向了宋時妤,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用你們費心,看你們那手藝也不怎麼樣。現在我屋裡有時妤,針線活兒做得好,又能幹,這個荷包就交給她吧。”說完,她指了指宋時妤,宋時妤低聲答應了,心中卻不禁有些忐忑。她知道,這個任務雖然看似簡單,實則卻暗藏玄機,稍有不慎,便可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周大小姐瞥了宋時妤一眼,突然笑道:“這個小丫頭挺眼生的。您屋裡什麼時候有了這麼齊整的丫頭?”她起身走到宋時妤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又笑道,“肯定沒見過。這模樣兒,但凡來我面前一次,我肯定忘不了。”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玩味與好奇,彷彿對宋時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老嫗在一旁解釋道:“這孩子老實,雖然在我屋裡當差,但一向不喜歡到處閒逛。平時傳個話什麼的,也不常去。”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對宋時妤的讚賞與疼惜,顯然對這個丫頭十分滿意。
周大小姐也看出老嫗對宋時妤的喜愛,抿着嘴笑了。她輕聲對宋時妤說:“那就多拜託你了。”宋時妤低着頭輕聲回答:“這是我應該做的。”她的聲音裡透着一股子堅定與沉穩,讓人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二太太胡氏在一旁笑着說道:“倒是挺本分的。”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讚許與肯定,彷彿也在爲宋時妤的沉穩與懂事而感到高興。
然而,到了晚上,宋時妤卻遇到了難題。她不知道荷包上應該繡什麼花樣,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她提着燈籠,穿過淮南王府那金碧輝煌的走廊,來到了淮南王夫人的院子。此時夜色已深,但王府裡卻燈火通明,無數花燈在夜色中點亮,照得跟白天一樣亮堂。
丫鬟們進進出出,忙碌而有序。看見宋時妤進門,淮南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便笑着迎了上來,拉着她進了屋。宋時妤謝過了這個丫鬟,挑簾子進了淮南王夫人的正房。只見房裡金玉交相輝映,奢華得令人咋舌,但又不失百年世家的底蘊,一點兒也不顯得粗俗土氣。
她低着頭走進去,見天色已晚,淮南王並不在屋內,只有淮南王夫人和周大小姐坐在那裡聊天。淮南王夫人看見宋時妤進來,便笑着問她有什麼事。宋時妤說明了來意,淮南王夫人緩緩點了點頭說:“你謹慎是對的。千萬不能在荷包上出笑話。”她的聲音溫和而威嚴,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隨後,她揚聲叫人拿來圖樣交給宋時妤。宋時妤仔細看着圖樣,只見上面的花樣都挺簡單而不輕浮,沒有並蒂蓮之類的繁複圖案,倒是捲雲紋挺多,顯得既雅緻又大方。她牢牢記在了心裡,準備回去後便開始動手繡制。
周大小姐坐在旁邊,看見宋時妤接了圖樣,便側頭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後頭拿東西。然後對宋時妤笑道:“今天老嫗提起你,我纔想起來曾經見過你做的針線。最近老嫗身上的衣裳多是你做的吧?”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好奇與讚賞,彷彿對宋時妤的手藝十分感興趣。
宋時妤露出幾分詫異地點了點頭,她沒想到自己的手藝竟然能引起周大小姐的注意。只見周大小姐對淮南王夫人笑道:“雖然看起來跟董香做的沒什麼差別,但這個丫頭的針線配色更鮮亮,老嫗身上的針腳更細密,衣裳帕子上的針線多了幾分鮮活,少了幾分匠氣。”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對宋時妤的肯定與讚賞。
淮南王夫人聞言,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倒是挺留心的。”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欣慰與驕傲,彷彿也在爲府中能有這樣一位能幹又細心的丫頭而感到高興。
周大小姐笑着說道:“我琴棋書畫都不行,針線上要是再不好,還有什麼長處呢?”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自嘲與無奈,但又不失樂觀與豁達。她身後的丫鬟回來了,笑嘻嘻地把一個鼓鼓的荷包塞給宋時妤。
宋時妤覺得荷包沉甸甸的,不敢看也不敢要,急忙推辭。她知道,這荷包裡裝的肯定是賞錢或者什麼貴重物品,但她並不想因爲這件事而接受額外的賞賜。然而,周大小姐卻笑着對她說:“以後你在老嫗屋裡,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多着呢。以前你也不怎麼來母親面前,現在母親見你服侍老嫗這麼用心,所以賞你的。別推辭了。”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親切與堅持,讓宋時妤無法再拒絕。
看着宋時妤收下荷包,周大小姐輕聲嘆了口氣說:“到底是老嫗會調理人。這小丫頭纔多大啊,長得又漂亮,要是換了別人的院子,難免會心高氣傲多了幾分輕浮。可是你看她進退得當,榮辱不驚的,真是個極穩妥的孩子。”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對宋時妤的讚賞與肯定,彷彿也在爲老嫗能培養出這樣一位優秀的丫頭而感到高興。
淮南王夫人聞言,也點了點頭說:“要是不穩妥,她這年紀也難進老嫗的屋啊。就算針線好,可府裡針線好的人還少嗎?怎麼就偏偏選中了她?可見老嫗心裡是有一杆秤的。”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感慨與讚許,彷彿也在爲府中能有這樣一位慧眼識珠的老嫗而感到慶幸。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見周大小姐突然不說話了,臉上露出幾分惶恐與不安。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說道:“你別擔心你的婚事。雖然嶽王府的婚事給了你二妹,但你父親未必不疼你。”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安慰與鼓勵,彷彿在爲周大小姐打消心中的顧慮。
然而,周大小姐卻忍不住把頭抵在淮南王夫人的手背上輕聲說道:“在您面前,我不敢說假話。可是我纔是長姐啊,父親卻越過了我,把嶽王府的婚事給了二妹。難道在父親心裡,二妹比我強嗎?”她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哽咽與委屈,彷彿在爲自己的不公待遇而感到難過。
她擡起頭來,那張不過十五六歲的嬌豔臉龐上露出幾分慌張和委屈的紅眼眶輕聲說道:“我自認爲做長姐從來沒讓父親和母親失望過,可是爲什麼父親總是更偏愛二妹呢?如果二妹是母親親生的,我當然不敢跟她比。可我們都是庶出啊……難道是因爲我生母已經去世了,而二妹的生母卻時常陪在父親身邊的原因嗎?”她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解與疑惑,彷彿在爲自己的處境而感到迷茫。
淮南王夫人聽着周大小姐的哭訴,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她只生了兩個嫡子,沒有嫡女。因爲周大小姐雖然是庶女,但生母早逝,所以養在她身邊,她待她就像親女兒一樣。看見周大小姐那苦楚的面容,她的心不由得軟了幾分。
她伸出手臂輕輕地拍着周大小姐的肩膀輕聲說道:“你想多了。你想想看,平日裡你父親雖然對你們姐妹都淡淡的,但對你和對二丫頭並沒有什麼不同。嶽王府這門婚事……說得好聽是婚事,但就算你父親選中了你,我也不樂意讓你嫁過去。”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對周大小姐的疼愛與關懷,彷彿在爲她的未來而擔憂。
周大小姐仰頭露出幾分費解和茫然又可憐的神情,彷彿在爲自己的命運而感到無奈。淮南王夫人見狀,便繼續解釋道:“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也疼。”
於是,這樁婚事,在春日裡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伴隨着微風輕拂過淮南王府的雕樑畫棟,就這麼悄然定下來了。府中上下,無論是僕從還是主子,都似乎能感受到這份決定背後所承載的複雜情感與未來變局。
“二妹啊……”周大小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一樹正盛的桃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爲那年幼而即將踏入未知命運的妹妹擔憂起來。她的眼神中既有不捨,也有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雖然她對妹妹能嫁給嶽王做續絃心中難免有些酸澀——畢竟,女孩子多了,總會有那麼一些“我爲什麼不如她”的比較心理在作祟。但這份小心思,在家族利益與妹妹未來的幸福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周大小姐的思緒如同窗外紛飛的桃花瓣,既美麗又帶着幾分哀愁。她轉身,對着正坐在椅上的淮南王夫人,那雙聰慧的眼眸裡滿是憂慮:“以後二妹可怎麼過日子啊?嶽王府的條件艱苦,她……她能適應得了嗎?”
淮南王夫人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微笑,那笑容彷彿能驅散周大小姐心頭的陰霾。她輕撫着手中精緻的茶杯,緩緩說道:“別擔心,有父親在,再加上現在三叔要和宋王府聯姻,咱們淮南王府在京城的地位更加穩固。只要妹妹安分守己,嶽王定會保住她正妃的顏面。”然而,這些話,淮南王夫人並未敢對庶出的週二小姐直接說,畢竟淮南王因妾室之事正心緒不寧,府中氣氛微妙。
周大小姐聽後,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閃過一抹釋然。見狀,淮南王夫人便笑着讓她回去休息了。周大小姐的身影漸行漸遠,那苗條的身姿與秀美的面容,在春日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動人。
待周大小姐離開後,屋內一直保持沉默的老嬤嬤終於開口,她的面容恭敬,眼中卻閃爍着洞悉世事的光芒:“這姑娘,心思細膩,不簡單啊。”她深知周大小姐此行既是爲了討好淮南王夫人,也是出於對妹妹婚事的關心,這份心機與情感,讓她不禁感嘆。
淮南王夫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已育有兩子,長子更是被封爲世子,地位穩固,因此對於妾室與庶女的情緒,她並不十分在意。“那個孩子,也確實可憐,早年喪母,若不聰明些,如何在這淮南王府中立足?如今她的婚事既定,咱們自當盡力,爲她尋個好人家,也算是對她這兩年孝順我的回報吧。”說完,她扶起嬤嬤,目光透過窗櫺,望向那漸漸暗淡的天色,語氣平靜卻透着堅定:“淮南王爺或許已去了別的院子,咱們也先安頓下來吧。”
夜色漸濃,淮南王府內燈火闌珊,各處院落或明或暗,映照出府中的複雜情感。羅氏因觸怒淮南王而失寵,如今王爺連她的院子都不願踏入,而府中其他姬妾,又不知是誰正得寵。這一切,淮南王夫人看在眼裡,心中卻波瀾不驚。她深知,只要她與淮南王感情穩固,又有兩個嫡子傍身,無論府中如何風雲變幻,她的地位都無可動搖。
“夫人總是這麼心善。”嬤嬤低聲說道,語氣中滿是敬佩。
“就當是爲孩子們積福吧。”淮南王夫人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目光柔和,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而且,淮南王爺對孩子們也很好。”她早已沒有了爭寵的心思,只願孩子們能夠健康成長,家族繁榮昌盛。
提到週二小姐,淮南王夫人的眼神變得冷冽。羅氏雖將女兒許給了嶽王,但在那莊嚴的婚禮上,能與淮南王並肩而坐、接受未來嶽王妃行禮的人,只能是她,而非羅氏。週二小姐即便日後成爲尊貴的嶽王妃,她的生母也仍需向她行禮,且是一生一世。週二小姐沒有同胞兄弟,羅氏費盡心機多年,也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難道真以爲嫁入嶽王府便能高枕無憂?沒有孃家的支持,女子在夫家的日子,又豈會好過?更何況,週二小姐竟還敢忤逆老太太,這無疑是自尋死路。
“二小姐的事情,夫人就別摻和了。現在大家都忙着三爺的婚事,誰顧得上她啊!”嬤嬤是淮南王夫人的心腹,見她微微點頭,便低聲勸道,“只要三爺的婚事辦得圓滿,讓老太太、淮南王爺和郡主都滿意,就算有十個羅氏,咱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