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機場依舊人頭攢動,季莘瑤走出機場大廳,剛要到停車場附近看看有沒有回市區的機場大巴,忽然眼角的餘光彷彿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募地轉身朝那邊望去。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曼妙的女人提着行李箱站在那邊,似乎是在遠望着什麼醒。
那是……
顧雨霏?
她頓了一頓,正欲擡步向那邊走過去,卻是同時瞥見一輛熟悉的紅色法拉利從架橋那邊開了過來,她一怵,本能的走進暗處,只見那輛法拉利在架橋上一路開了下來,直到停車場,停在在那裡等候多時了的顧雨霏面前弼。
顧雨霏安靜的站在那裡,看着車窗緩緩落下時露出熟悉的臉,對着駕駛位中的人扯脣輕輕笑了笑,卻是笑的滿臉的客氣。
季莘瑤一直注意着顧雨霏的表情,明明她剛剛在顧雨霏臉上看見一種期待,甚至當那輛法拉利開近時她眼中悄然劃過的一絲欣喜,可那車現在就停在她面前,她卻又笑的一臉客氣疏離,看那表情像是在對一個很普通的朋友在告別,但是這在剎那間,她身上彷彿渾然天成的冷豔之感消失了很多,一瞬間清新寧靜的彷彿是一個放下了架子的鄰家妹妹。
不是沒有注意到那輛法拉利的車牌號。
那是秦慕琰的車。
季莘瑤更是疑惑了,難不成顧雨霏肚子裡的孩子是秦慕琰的?
可是不對啊,他再混蛋也不至於去搞大自己的好哥們的妹妹的肚子吧?搞大了也就算了,在這之後還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四處勾搭別的女人?
不對,她又覺得這個設想不太對,如果顧雨霏肚子裡的孩子是秦慕琰的,顧雨霏的表情怎麼那麼客氣淡定?可如果不是的話,那顧雨霏剛剛那隱隱期待的眼神和瞬間藏住的情緒又代表什麼?
一個對諸事抱以冷漠態度的冷豔美人兒在面對秦慕琰的時候會有這麼多的情緒轉變,如果說他們兩個之間沒什麼,這似乎也不太對。
沒一會兒,顧雨霏看了一眼時間,又對車裡的人說了兩句話,便拖着行李箱轉身進了機場大廳。
顧雨霏應該是今天回美國,季莘瑤正考慮自己要不要走出去送送她,但又覺得似乎不太合適,她們兩個雖然在顧家一起住了一晚,而且可以談的來,但畢竟現在這種狀況她要是出去的話,好像……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以什麼樣的角度呢?她的嫂子?還是朋友?
正想着,那輛停靠在那裡的紅色法拉利忽然掉轉車頭,直朝她所站的暗處的角落的方向開了過來。
她頓時一臉怵然的瞪着那朝自己開過來的車,車在她面前停下,接着秦慕琰就走了下來,見她站在那兒不動,不禁皺眉一副不滿的看着她:“發什麼呆?”
季莘瑤頓時轉眼看看四周,再又看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廢話,是我叫人給你訂的回程機票,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你現在在這裡?”他擡手雙臂抱着胸,斜靠在車門邊,不冷不熱的睨着她瞬間發黑的臉色:“怎麼?帶着我的身份證自己跑了,現在不敢面對我了?”
季莘瑤囧了,這纔想起身份證的事,低頭便從包裡拿出錢夾,拽出他的身份證給他遞了過去:“那,還給你。”
秦慕琰嗤了一聲,老大不爽的一把接過身份證揣在兜裡,然後用下巴往旁邊點了點,示意她上車。
“別看了,我就是來接你的”見她還杵在那兒不動,秦慕琰頓時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鄙視的看着她:“快點上車。”
他不是來送顧雨霏的嗎?怎麼是專程來接她的?她怔忡的擡眼對上他的視線。
回市區的高速公路上,季莘瑤總是有意無意的回眸看一眼開着車的秦慕琰,大概是她這有點太刻意了,沒一會兒他就火了。
“你看什麼?”他忽然側過頭來,滿眼古怪的瞟她一眼。
“你跟顧雨霏是什麼關係?”她問。
“她?我和雨霏能有什麼關係?他是南希的妹妹。”他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接着詫異的回問她:“你認識雨霏?”
季莘瑤差點一口咬住自己的舌頭,板着臉做現一副自然而然的表情說:“我畢竟是在媒體工作,雖然是在政務部,但好歹都是一個圈子,大名鼎鼎的顧氏美女總裁,應該沒幾個人沒聽說過吧?”
他嗤笑,卻沒再說什麼。
似乎他並不喜歡討論有關於顧雨霏的話題,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她不由的轉頭就這樣盯着他:“我剛剛看見她在停車場等你,本來還以爲你是來送她。”
“她今天回美國,打電話告訴我時我正好在來機場的路上,就順便也送送她。”他答道。
原來是這樣……
難道是她想多了?
本來以女人的八卦天性,還在暗暗猜測他們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隱情,但見秦慕琰對顧雨霏的這種“只是好兄弟的妹妹”的感情,似乎構不成任何隱情。
又難道剛剛顧雨霏的表情是她看錯了?
回到g市市區,秦慕琰似乎是有什麼事,將她送到公司就匆匆的離開,不過在途中時因爲她接了一通公司值班室的電話,發現她已經在用他送的手機,那小眼神兒就一直很得瑟。
因爲是星期六,下午公司裡沒什麼人,她將帶走的小型dv等器材放回辦公室,又添了兩個必要的表格,天色便已至傍晚,她收拾了一下便回了日暮裡。
之前在f市時,顧南希在她那裡沒有多久就走了,也沒有說什麼時候會回g市,不過她依稀記得高秘書曾說過他這一個月內都在外地,那恐怕接下來的這兩個星期他還是不會回來。
就算是回來,他應該也不會來日暮裡。
時光飛快,僅僅四五天的時間公司內部便驟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幾位同事被調去了別的部門,只有她和蘇小暖還堅守着最初的崗位上,開會時總編沒有說明原因,只是隱隱的說是因爲前段時間政務部門的幾篇報道不得政府的心,有一套向來暢銷的政治雜誌被封停了。
私下裡聽同事嘀咕,才知道竟是市長秘書高海的決定。
季莘瑤當時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市長秘書這個職業,說高卻高不過市長,處處受約束,但說低也不低,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且市長秘書或者特助這些職位在崗的人若是表現極佳,很有可能就是下一界市長或者其他城市政府的高幹,手中的權利也不小。
她一直都知道高秘書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但卻並不簡單,越懂得收斂所有情緒的人在這個社會上才能越能穩得住腳,高秘書始終都給她一種很謹慎收斂脾性的感覺。
而前次她去醫院看望那個民工時,她在高秘書的口中隱約能探得出,他想獨挑大樑。
人都有欲`望,或深或潛,或正或邪,本來季莘瑤對這薪面並不是會去想的太多,但是這一次那套雜誌被封停,卻赫然讓她起了幾分警惕心。
高海這人不簡單,他在刻意控制媒體的嘴,卻又有另一部分相關的新聞被報料出去,而這一切對市長無利也無害,但對這次獨挑大樑的高海來說,卻是一個成功出頭的機會。
他想做什麼?這個g市市長的位置,他想取而代之嗎?
還有兩年就是下一界選舉了,按時間來看,也確實該是他開始準備等候選舉的時候。
又一次在公司開完會後,季莘瑤一邊收拾着手中的文件一邊站起身,忽然,腦子裡彷彿有什麼聲音在迴響。
陡然憶起那天在醫院,撲到她身邊的那個老大媽的話。
高海不是說過這些民工都是外地人?而且都是很偏僻的鄉遠地區,怎麼事情剛剛發生,那個受傷民工的家屬就都在醫院裡了?還處處要媒體主持公道?
就算是坐飛機也沒這麼快吧?當時的事情才發生幾個小時?
募地,她捏緊手中的文件。
這些事情,顧南希究竟知不知道?
第二天夜裡,季莘瑤一個人在書房裡查法政知識的相關書籍,忽然手機的音樂聲在寂靜的書房中叫囂,顯示的號碼竟是顧南希。
“喂?”她接起電話,將手中的書倒着放在桌上,怕書房裡的信號不好,直接起身走出書房下了樓。
“你找時間向公司請幾天假。”顧南希幽淡的聲音自電話中傳來:“我近幾天在外面出差,要參與的會議需要最專業的政務媒體跟隨。”
“啊?”她怔了一下:“你要我跟你出差?”
她纔剛從f市回來,難道又要走。
“怎麼?你感覺自己無法勝任?”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這種好事兒忽然從天而降,我沒做好心理準備”
笑話,別說是跟着顧南希出去,這種美差就算是讓她跟着豺狼餓虎出去她都不可能會捨得放棄,業界誰不知道做爲政務報道部門的媒體要是能被市政高官選上,在一些重要會議上陪同記載做跟隨報道,那簡直就是一項肥差不僅僅從此在政務媒體界的名聲會越來越高,更也對她這個職業來說產生一個最根本上的跨越。
由此她便算是政府危機公關的一員,算是從一個公司的小職員轉眼跨越進政府機關的大門。
不過從此任何有關這一城市的風吹草動都會與她息息相關,特別是一些正面或負面的新聞就都不會再那麼可以自由的酌情發佈,而是要遵從政府的規章制度而進行。
“我要請幾天的假?”她輕問,心情卻是大好,看來嫁給顧南希還真是可以走走後門,本來這種肥差不可能會落在她的頭上,雖然平時工作很努力,但畢竟資歷較淺,輪個幾年也輪不到她。
其實這樣也不算請假,算是她在外撈的肥差,估計總編那邊不好打發,但畢竟是顧南希開口,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五天。”
“什麼時候動身?”
“你聯繫蘇特助或高秘書,他們會安排時間。”
“好,我明天一早就聯繫他們。”
“嗯。”顧南希只應了一聲,須臾電話便被掛斷。
翌日,她向公司請了假,雖然總編對此有好大的不滿,但畢竟這次是顧南希向他要人,他也不好拒絕。
不過在那之後她特意對總編叮囑了幾句,告訴他不要讓秦慕琰知道她跟顧南希出差的事,總編雖有疑惑,不過他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便也點點頭。
其實,如果秦慕琰和顧南希不認識的話,她就不必這樣遮遮掩掩,可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拖延,等到秦慕琰回美國,世界就太平了。
當晚,政府的蘇特助便將她的身份證號碼要了去,說是訂了第二天的飛機,季莘瑤特意問蘇特助他們是要去哪個城市,蘇特助說是y市,她當即便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y市……
那個她離開了整整七年多的北方城市。
到底顧南希是故意安排的還是隻是巧合?
他明知道她對季家對y市都有芥蒂,怎麼忽然要她跟他去y市?
第二天一早,蘇特助和高秘書與她一同上了飛機,她坐在蘇特助特別安排的頭等艙裡,手裡捏着機票看着那上邊寫着的g市——y市,心下一片冷寂冰然。
九月末的y市,已僅僅是零上十二三度左右的天氣,公路兩旁的樹葉黃的黃落的落,秋風蕭瑟中帶着陣陣的涼意。
從下飛機一直到坐上由政府安排過來的車,季莘瑤一直安靜的彷彿不存在一樣,時不時看一眼窗外的秋色,再又閉上眼。
“顧市長在y市盛唐酒店下榻,明日的會議在y市中心的省政廳舉行,這次有不少中央過來的領導人和軍區骨幹,會議內容較敏感,季小姐你如果需要有人在你旁邊幫忙的話,我們可以爲你安排一個暫時的助理。”從機場高速離開,車已進入y市市區境內時,高秘書忽然說道。
對於高秘書,季莘瑤不知道是自己將他想的複雜了還是怎樣,擡眸看向他依舊斯文儒雅的淡笑,便對他扯了扯脣:“如果你們認爲有必要爲我安排助理,那我可以接受。畢竟我現在還不是特別瞭解明天都會有什麼樣的狀況,如果有人能在一旁提點我,那就更好了,畢竟我這是第一次隨同市長參加這樣重要的會議。”
“狀況倒是不會有什麼,只不過新聞的涵蓋率和內容性比較敏感,或是稍有疏忽便會錯露一些重要的話題,會議報道與採訪報道不同,季小姐你應該明白。”高秘書拿過一個文件袋遞給她:“這是以往的g市政府公關跟隨顧市長出入會議時所寫的材料,你可以看一看,這樣你就知道明日如何下筆了。”
“好,謝謝。”她接過文件袋,低下頭便開始認真的翻看。
他們沒有先到盛唐酒店,而是先去了省政廳,到了省政廳時,季莘瑤剛剛下車,眼角的餘光便掃見這附近停放的幾輛軍區的車,便開始暗暗擔心明天的會議會不會遇見季參謀長,仔細看了一圈,沒有看見哪輛車是當年季參謀長用過的車牌號。
她當年離家出走後,知道季家有試圖找過她,她刻意躲藏了七年,爲的就是再不與季家有任何往來與瓜葛。
正站在車邊沉吟着,忽然一旁的蘇特助說了聲:“市長出來了。”
季莘瑤下意識的回頭,便看見顧南希從省政廳的正門走出來,身後有幾位政要骨幹隨在他身後說着什麼,他客氣的與之笑笑,須臾便向他們這一邊走過來。
“市長……”高秘書迎了上去,將一疊準備好的資料拿給他,在顧南希接過時站在他身邊說了些什麼。
顧南希淡淡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然後走到車邊,頭都沒有擡一下,也沒有看向她,卻是在她面前幾步之外駐足,一直凝視手中的資料,卻同時開口道:“北方的天氣還習慣麼?”
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季莘瑤看着眼前沒有擡頭依舊在認真看着手中資料的男人,嘴角抽了抽,明明他自從出來後就一直沒看她,難道他眼睛長在腦袋上了?不用看她就知道她站在這裡。
“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y市並不陌生。”她的語氣泛着濃重的刻意。
終於,顧南希將視線從手中的資料上轉開,略略側過頭看着她。須臾轉頭對蘇特助交代了兩句話,然後便一手拿着幾份資料,坐進了車裡,她回頭見他正在研究着手中的東西,便也沒過多的打擾,看見蘇特助的眼神示意,只好也跟着上了車,而且是不得不坐到他身邊,與他一併坐在車後座。
高秘書與蘇特助沒有上來,顯然y市的政府不僅僅給顧南希派了一輛車,應該是還有其他的車。
司機在後視鏡裡向後看了看,恭敬的問:“顧市長,去哪兒?”
顧南希側眸看了一眼季莘瑤:“想吃什麼?”
“不吃了,我不餓。”
話剛一落下,季莘瑤的肚子便很不配合的叫喚了幾聲。
她頓時朝眼前的空氣翻了個白眼,不去看顧南希此時一定是在笑話她的表情,擡手捂着肚子:“那就隨便吃點吧,我第一次隨你參加這種會議,有薪面還不是特別瞭解,爲免明天會出什麼差錯,想早點回去看看高秘書給我的材料。”
“回酒店。”顧南希沒再對她說什麼,轉頭對司機淡淡說了一聲。
(大家除夕快樂,鯨魚還堅守在碼字的崗位上,不過也是甘之如飴的啦……,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