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老的這翻話說的情真意切,顧南希卻是略略皺眉的看着他:“你們現在就這樣欺騙孩子?如果這種觀念從此在她的意識里根深蒂固,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來要怎麼辦?”
“將來?”單老忽地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定盯看着顧南希,之後嘆了口氣:“你認爲,小魚還有將來嗎?”。
顧南希不語,隨手脫下身上溼透的外套,雖然裡邊的襯衫也已經溼透,不過他沒有管太多,只是將外套掛在臂彎中,深深的凝思禾。
“南希,小魚活不過半年。”單老看着他,淡淡的說道:“這是我自己的曾孫女,我心疼她,可單縈當年犯的那件糊塗事,使得小魚有那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單縈和他離婚,其實是我把那個混帳趕出了單家,至於小魚,她畢竟是單縈的女兒,我把她疼在掌心裡,可誰知道她的身體……妲”
說到這裡,單老皺了皺眉,擡起手竟擦了擦眼角兩端,之後淡笑道:“我知道你是怕孩子這樣叫你爸爸,會讓你的那位太太多心,不過,如果你們的婚姻牢固,我想,只是一個孩子短短半年的期望,你的太太應該不會這麼小心眼兒吧?”
顧南希當即眉心一結,淡看着單老眼中的淡笑,道:“單老似是將事態說偏了,現在討論的是孩子的問題,與我太太無關。”
“怎麼沒有關係?小魚叫你幾聲爸爸,你又不會少一塊肉,也不會損失什麼,無非就是怕那個季莘瑤不願意。”單老笑的胸有成竹:“南希啊,我想,放任是你在醫院裡碰見的任何一個沒有父親的小孩子,聽見那小孩子滿臉期望的叫你爸爸,你也都會不忍心直接拒絕吧?何況小魚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了,更何況,她是單縈的女兒……你,真的忍心把一個無辜孩子這短暫的期望扼殺在當場麼?”
顧南希目色微沉,看着單老,單老卻是勾脣淡笑,似是知道他掐中了人性本身潛藏的同情心,而篤定顧南希絕不可能當面拒絕小魚的稱呼。
確實,市政府偶爾會派遣一些人到孤兒院做慰問,顧南希也曾去過兩次,那時候有兩三歲的小孩子不懂事,抱着他的腿叫着“爸爸不要走”,他與一衆政要都沒有忍心斥責孩子一句,只是耐心的哄着孩子和其他小朋友去玩,之後才離開。
現在,又何況是一個只剩下半年生命的小魚,可一切說的即便是再怎樣在理,在這一方面,顧南希仍是看得出來,這是單老親手設下的圈套。
無論這件事單縈是否主動參與,或者只是單老一個人的主意,以一個孩子來試圖拴住他的“良心”,引起情感的共鳴,或許這的確是一個好計劃。
可同情心是同情心,事情一碼歸一碼,但單老此刻將話放在這裡,顧南希也只是淡淡看着單老,之後不置可否的笑笑。
“你笑什麼?”單老揚眉。
顧南希嘆笑着搖了搖頭:“算了,其實單老您說的也沒錯,雖然我太太莘瑤並不是那麼小心眼,但放任何任何一個妻子,恐怕都無法平靜忍受,更何況我與單縈曾經的關係,到今日若是憑空出現個孩子叫我爸爸,我想,後果您老心裡該是很清楚的。所以,下不爲例。”
說罷,顧南希便又客氣的勾了勾脣:“告辭。”
之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酒店工作人員忙跟了出去:“顧市長,您淋了雨,用不用我們酒店派人先去給您買身衣服換上,您隨便找個房間洗個澡,換了衣服再回去?現在天氣冷,容易感冒!”
“不用。”顧南希腳步沒有遲緩,想想剛剛那個孩子縮在單縈的懷裡一直看着他叫着他爸爸的那一幕,再想想一個人在家裡等着他回去的季莘瑤,他便更加快了腳步,走到路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沒多久,回到日暮裡時,剛剛打開門,便只見季莘瑤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着一杯剛熱過的牛奶。
看見他身上被雨淋成這樣,她眼中露出疑問,但怕他着涼,就也沒有開口多問什麼,直接過去接過他手上滴水的外套,又跑進浴室調了熱水,再又把她本來打算自己喝的熱牛奶端給他,勸他喝一些。
顧南希確實從小都不喜歡喝這東西,但自從上一次在顧宅喝過一次後,他發現這東西沒有小時候的那麼難喝,何況又是莘瑤一臉殷切給他遞過來的,他沒拒絕,直接一飲而盡,之後在莘瑤笑着接過空杯子的時候,忍不住在她臉上偷了一個吻。
她的臉很暖,渾身都是他渴望的暖意和別樣的柔軟,忽然很想抱抱她,但自己身上又溼又涼,他控制住想抱他的***,在她笑着的催促下轉身去浴室去洗熱水澡。
熱水淋在身上,顧南希卻是想到剛剛莘瑤眼中那片刻的疑問,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是這一晚,之前在宴會場上的事情,加之他這忽然間出去的一個多小時,她雖不問,可他知道,她的心裡一定藏着很多的疑問和忐忑。
能感覺得到她是不想破壞他的心情,也不想讓他以爲是她在多心,所以一直忍着沒有開口。
在莘瑤拿着乾淨的衣服送到浴室門口的時候,他聽見她的腳步聲,索性走過去,打開浴室的門,直接把穿着薄薄睡衣的她攬進了浴室。
一翻溫存過後,她懶洋洋的縮在他懷裡,在牀上翻了個身,就在她快要睡着時,顧南希輕攬她入懷,俯首在她臉頰上親了親,溫柔的說:“我和單縈沒有什麼,事情都過去了,我對你,沒有做過任何違心的事。”
之前離開的那一個多小時,他是不想讓她不舒服,所以纔有所隱瞞,但他的確對她從未做過違心的事,他總該好好安撫自己的小妻子,縱使平日生活溫馨平靜,但單老那一面的夾擊,對於季莘瑤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
她睜開眼,看着他,忽然淡淡的一笑,伸出雙手環抱住他,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一樣的靠在他懷裡,用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惹得他本來平息的欲·望再次降臨,她卻是抱着他,堅定的說:“顧南希,我相信你。”
只要是他的一句話,她就選擇相信他。
顧南希輕笑着抱着她,吻着她的額頭,漸漸順着她的鼻尖吻上她的脣。
想到莘瑤在兩個人漸漸開始如膠似漆後,雖然每天都掛着幸福的笑臉,但她天生的警戒心和女人的第六感都使得她在這場婚姻中一步一步走的太小心也太忐忑,於是她對一切都是被動的,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卻從沒有主動爭取過什麼。
難道她覺得這種幸福太難得,認爲是他的一種施捨?所以從不敢主動一點?
那時,顧南希摟着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有些時候,感情不是一定要對方完全的給予,自己也要學會爭取。”
她縮在他懷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顧南希心間微暖,撫着她的頭髮,看着她閤眼安睡。
那時的顧南希以爲自己對季莘瑤只是在一點一點的日久生情,他甚至從未想過自己對季莘瑤的感情究竟在什麼時候開始不知不覺的改變到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程度。
就是那一天。
他剛去其他政務機關談過事情,回市政廳的路上,高秘書打電話來說之前鬧事受傷的民工在民辦大廈樓頂,想要跳樓。
顧南希當即與蘇特助等人火速趕到民辦大廈,又命蘇特助迅速把相關的人員叫過來。
這個民工是當時鬧事後被刑警隊關押,之後受傷住院,再之後不知何時開始,竟被他們安排進了精神病院,顧南希也是前兩天才知道這件事,本來是打算去處理,但最近事情太多,一時間沒有顧得上,誰知這民工不知想了什麼辦法逃出來,跑到這裡鬧自殺。
如果這民工真的跳下去,顧南希雖然有得是方法將事情與自己撇清關係,但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麼往下跳,可這民工的情緒太過激動,無論他打算怎樣談,那民工也始終站在最危險的邊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