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慕琰的眼神很冷,冷的讓站在老爺子身邊的季莘瑤和顧南希同時蹙眉。
然而顧雨霏卻是用力的搖頭,倏地使盡力氣從他的手裡掙脫,向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堅決:“如果我是想用孩子來強迫你,那我根本也不必等到現在秦慕琰,你說的沒錯,愛情不是自私的佔有我也從沒有想過要自私的去佔有”
說到這裡,顧雨霏忽然低笑了一聲,眼角終是微微泛了一絲紅:“抱歉,是我給你造成了困擾,那天是我沒有推開你,是我自做自受,我只是想有一個美好的回憶而己,我沒想到會有孩子,事後我考慮過去醫院,可我錯就錯在太需要在身邊有一個最親近的人我想留下他,所以我沒捨得打掉這孩子但我發誓,我留下孩子的目的並非想要現在的結果我沒有打算去強迫你做任何事情”
“所以你想隱瞞我一輩子?”秦慕琰冷眯起眼弼。
顧雨霏咬脣,眼中的倔強終是掩蓋不住那份獨自一個人支撐了五個月的脆弱。
季莘瑤知道,雨霏被秦慕琰那一句“我娶你,我們結婚”傷到了。
多麼施捨的口吻,多麼無奈而痛恨的妥協,於是眼下千錯萬錯,都彷彿成了顧雨霏一個人的錯。
“誰來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老爺子鐵青的臉色漸漸緩和了許多,但卻依舊難看,又彷彿是從這些對話中聽出了什麼,已將眼神定在秦慕琰身上。
秦慕琰將目光從顧雨霏身上平平的移開,看了一眼顧老爺子,聲音平平道:“不需要解釋,既然孩子是我的,這個責任我負,老爺子如果您想追究,可以全對着我來,秦顧兩家的始終有往來,您老的脾氣我知道。”
他停了停:“您放心,婚禮我秦家會辦的風風光光,不會讓顧家損一絲一毫的顏面。”
老爺子瞪他一眼:“你小子……”
“我不嫁”顧雨霏驟然大喊一聲,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絕然乾脆,在秦慕琰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她的同時,她瞪向他:“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施捨秦慕琰,如果婚姻只是一場勉強實行的責任,我顧雨霏死都不會嫁給你”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雨霏”
“雨霏——”
秦慕琰擰眉,只僵滯了一下,便驟然轉身快步追了出去。
季莘瑤亦是緊張的忙跟着衆人衝向門口:“雨霏……”
然而她剛衝到門口,拐到樓梯口時,只見顧雨霏已經疾步跑下了樓,而秦慕琰卻是忽然停下腳步,在季莘瑤沒來得及停下的剎那一把抓住她的手。
季莘瑤大驚,愣然看着他。
快步走來的顧南希亦是微皺起眉:“慕琰?你這是做什麼?”
這裡是顧家,顧老爺子完全不知道季莘瑤與秦慕琰是青梅竹馬,老爺子纔剛剛喜歡上莘瑤,絕對不能受到絲毫的影響,老爺子在感情方面又十分古板,若是看見了這舉動,那現下就不僅僅是顧雨霏一個人的麻煩了
“秦慕琰……”莘瑤僵滯的看着他,見他眼中已有了一層淡淡的血紅,冰冷的眼底是數不清的情緒,他就這樣牢牢舉起她的手,冷眼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秦慕琰冷聲問,眼中是一片寂冷,逼視着她。
季莘瑤啞然,只是擡眼看着他眼中的那近乎是濃濃的憎恨一般的神情,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我……”
“果然。”他冷笑,赫然甩開她的手轉身快步奔下樓。
他甩開的時候力氣極大,像是帶着滿腔無處可發的怨恨,莘瑤被甩的身體一晃,險些跌到,幸好顧南希在她身旁直接扶住她,可她來不及後怕,只是不敢置信的回想着剛剛秦慕琰的眼神。
有那麼一瞬間,莘瑤忽然發現,她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不由的有些倉皇的回頭看向身邊的顧南希:“南希……”
顧南希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半環着她的肩,向懷裡輕輕攬了攬,給她勇氣和安慰。
他始終懂她,懂她此刻心中對秦慕琰的歉意,雖然感情是單方面的,她不欠秦慕琰什麼,可是現在,她卻是真的覺得天意弄人,心中全是愧疚。
“究竟是怎麼回事?南希,秦慕琰和雨霏一直都在波士頓,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好上的?你不知道?”老爺子走出來,同時,老爺子的目光又轉到莘瑤身上:“秦慕琰剛剛指向你,那個‘她’是什麼意思?”
季莘瑤轉過眼,看向老爺子,正在考慮要怎麼解釋才最恰當,顧南希卻在老爺子嚴肅的看向她的剎那,將她在懷裡圈緊:“秦季兩家同在y市,莘瑤與秦慕琰年幼時就已經認識,和我一樣,都是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
老爺子顯然還想問什麼,但眼下雨霏跑了出去,何婕珍也已經追了出去,他又看了一眼莘瑤,見她雖然眼中滿是擔心,但卻是十分坦蕩,才點點頭,杵着柺杖也疾步下樓。
直到老爺子和始終冷着臉彷彿全家人都欠了他幾千萬似的顧遠衡走了,季莘瑤才鬆了口氣,轉眼看着顧南希:“雖然我和秦慕琰沒什麼,但現在事情弄到雨霏身上就複雜了,如果他知道秦慕琰和我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曖昧,估計事情就大了……”
“我知道”
他知道,他始終都知道。
在顧家裡,顧南希從來都會多替她考慮幾分,也不會讓她遭受任何屈辱和傷害,甚至是懷疑和委屈。
“爺爺只是在氣頭上,對一切都份外敏感,不過是一句疑問,別怕。”顧南希的聲音溫和,擡手安撫的輕輕拍着她的肩。
“雨霏——”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亂的叫聲,莘瑤和顧南希對視了一眼,便快步趕了出去。
只見雨霏似是在顧宅的前院本要開車離開,卻是剛將車開到院門前,便不知是怎麼了,竟沒有踩住剎車,車子前端的一角撞到了花棚,雖然力度不大,卻仍是驚到了所有人。
秦慕琰是率先衝上前,打開車門,便只見顧雨霏整個人從車中栽了下來,他順手將她接住,卻只見雨霏臉色慘白一片,雙手死死捂着肚子,像是哪裡在疼,卻是死活不肯痛喊出聲來。
“雨霏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媽”何婕珍奔過去,俯在她身邊,低下頭趕忙看看雨霏的褲子,見她下身沒有血,再又見她雙手死死捂着肚子:“你哪裡疼?告訴媽啊……”
雨霏吃力的搖搖頭:“媽……我……沒事……”
“都疼成了這樣了還沒事?叫醫生快叫醫生”何婕珍轉身大喊。
秦慕琰二話不說,直接將雨霏打橫抱起,轉身快步走進了顧家主宅。
一個小時後,陳醫生從顧雨霏的房間裡出來,看了一眼候在外邊的衆人,再又看了一眼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似仍是氣憤難消,眼裡卻明顯是滿滿擔心的老爺子,然後低聲說:“雨霏小姐受孕後可能是因爲一直隱藏着懷孕的跡象,在懷孕前期所吃的食物沒有太過注意,吃過一些生冷的食物,加上經常乘飛機國內外的奔波,所以身體狀況不是太理想,所幸孩子沒什麼事,可能今天是受到了一些刺激,導致腹部劇烈陣痛,險些沒踩住剎車差點釀成禍事,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孕婦要多多休息,心情必須平穩,情緒不能起伏太大。”
一聽陳醫生這樣說,衆人才鬆了一口氣,老爺子卻是側頭看了看那扇門,然後嘆了嘆,一句話不說,轉身走了。
緊張的情緒得到緩解,但老爺子卻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坐在客廳裡,手杵着柺杖,卻似是在考慮什麼。
季莘瑤不知道現在是否應該去打擾老爺子,但還是忍不住走過去,蹲在老爺子身邊,擡眼看着他:“爺爺,既然您說過雨霏的脾氣很像你,您就該瞭解她,她是因爲太缺少家人的疼愛,覺得在顧家備受淒冷,纔會這麼在意那個孩子,她是想試圖自己給自己留下一點溫暖,無論結果如何,您別再罵她怪她了,好嗎?”
顧老爺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嘆了嘆:“我老了……年輕人的事情,管不了了……”
莘瑤想再說什麼,但見老爺子那疲憊的神情,便也知道現下不適合再多說。
耳邊是一團熱氣,流連至脖頸一側,季莘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顧南希正在親吻着自己,而自己的身體卻莫名奇妙的不能動彈,本以爲他又像平時那樣只是挑`逗她,惹的她一身是火時再又放開她,可這一次,他卻竟直接解開她的衣服,一點點向下吻去。
直到莘瑤覺得周身一涼,他似是沒打算停下,火熱的掌繼續在她身上流連時,她微驚的看着他滿是欲`望的眼:“南希,你在幹什麼?我們現在不能……”
可他卻彷彿完全不顧她和孩子,直接褪下她下身最後一道屏障,硬`挺的頂端對着她最柔軟私密的地方,便欲直搗而入,季莘瑤一身冷汗,心下亦是驟然冰涼。
不……顧南希怎麼會這樣做?他怎麼會這樣對她……
就在她無助的彷彿完全掙扎不動的瞬間,她忽然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終於擡手一把將他推開,在推開的同時才陡然發現,眼前的男人換了一張臉,那是徐立民的臉,那張噁心的嘴臉正在她眼前邪惡的笑着,他伸手便要將她按倒。
季莘瑤頓時忍住想要吐他一臉的衝動,手邊不知是在哪裡摸來了一把刀,尖叫着一邊抗拒一邊狠狠的朝眼前的人砍去。
徐立民跳下牀,轉身便要跑,季莘瑤不顧渾身的赤`裸便直接衝下牀,在徐立民跑出門的剎那用力拽開門,見他停在門前,便擡手狠狠砍了下去。
卻是在手起刀落的瞬間,那張臉由模糊變的清晰,那是……顧南希的臉……
“莘瑤,是我”顧南希眼中是焦急和憤怒,一如那日在那家酒吧的地下室破門而入時的表情,她的手一僵,卻已來不及停住,忙要鬆開手,卻眼見着那把刀砍到了他的身上,然後血如潮涌,從他的身體裡向外不停的溢出刺止腥紅的血。
顧南希的臉瞬間慘白一片,高大的身影在她眼前緩緩倒了下去。
“不,不要死……南希南希”她驚叫着蹲下身抱住他漸漸冰冷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哭喊:“南希,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
她猛然驚醒,從牀上彈座而起,卻是驟然撲進一片溫暖而熟悉的懷抱裡,她一顫,擡起眼,見是顧南希清俊的眉眼。
他本是在書房看卷宗,似是聽見她的動靜才趕回了臥室,將被噩夢驚醒的她直接抱住。
“又做噩夢了?”顧南希的聲音,溫和的彷彿能安撫她所有的情緒,將她攬在懷裡,撫着她的背。
呼吸着他身上真實而熟悉的味道,季莘瑤才定了定心神,卻是忍不住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袖口,一句話也不說,低頭埋在他胸前。
“做什麼噩夢了?”見她這孩子氣的舉動,顧南希莫可奈何的輕笑着問。
“南希,你會不會離開我?”
她悶悶的問,卻是在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而己,可是那些交錯的場景,那刺目而腥紅的血卻真實的讓她害怕。
猶想起顧南希那一次身中槍傷,險些喪命,再想起那些始終高價懸賞他這顆腦袋的黑道之人。
季莘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盼,期盼顧南希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人,沒有人想要他的命,沒有政界那麼多的束縛與複雜,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小夫妻,平靜而踏實。
莫名的,她忽然很怕,那些她從來都明白的事情,此刻卻竟叫她害怕到了這種地步,她不由的緊緊圈抱着他的腰,頭用力埋在他胸前。
是否真的已經依賴,是否真的已深愛到無法自拔。
可愛之一字,他們始終都未曾說出過口,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能感覺到他穩健的心跳和他淡淡的輕笑。
顧南希將她推開半臂的距離,低頭見她一副剛睡醒又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由的擡手揉亂了她的發:“傻瓜,你這頭刺蝟別再狠心拋棄我就謝天謝地了,我們是夫妻,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體的,我也不會輕易離開,現在放心了?嗯?”
季莘瑤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太神經質了,不由的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嗯。”
“是不是還在擔心雨霏的事情?看你,才睡了幾個小時,竟又做噩夢了?”
莘瑤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說孕婦都神經敏感麼?可能跟懷孕有關,只是這麼久,第一次做這麼血腥的夢。”
“血腥?”顧南希眉眼一揚:“怎麼個血腥法?你殺人了?”
“……”季莘瑤瞪他一眼:“別亂猜就是一場夢而己……”
這時季莘瑤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這時候會有誰給她打電話?
當季莘瑤拿起手機看見來電號碼時,面色怔了一怔。( )